闫琨为人还算很机灵,明白这时候需要拖延战术。而这时候领队化工部的吕良吕主任及时出现“几位,闫工,请问有何贵干?”
听到翻译的话后,鲍尔立刻就把自己的来意重复了一遍,而闫琨急忙用中文解释“情况太突然,我需要去商量一下。”
吕良立刻心领神会,对鲍尔他们微笑道“我是代表团的带队领导,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先与我交流。”
在这个年代,出国的领队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权利说大相当大,但责任也相当重,比如前一次刘祥东出国,那个领队不就因为有人外逃心脏病发作了吗?但另一方面,万一有事,他同样有着后勤、保姆、挡箭牌等集聚一身的作用。比如说现在的吕良,他的作用就是阻拦住鲍尔他们继续的骚扰
荆建与闫琨一边并肩在走,一边在说笑“闫工,看样子你的专利挺热门,可以卖个好价钱。”
闫琨却有点犹豫,想了想,终于问道“上午咱们刚签约,给了那个代理公司。其他倒是不怕,就怕这家费克斯化工的价格高,不好向所里交代啊?”
荆建顿时明白了闫琨的顾虑,于是笑道“价高者得,又不一定非得是代理公司的推荐,无论费克斯化工或者其他公司都成。说到底,他们是代理,专利可是您的,又不能越俎代庖。这事应该不复杂吧?”
闫琨笑了笑“倒不是因为这个。那个,那个代理费要15呢。”说完这句,闫琨又连忙解释,“小荆,我明白这事你是在帮忙,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就怕所里有人说怪话,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哎!在中国有时候做事,还真他妈的费劲。”
一听这话,荆建立刻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无非是观念的时代局限性。放到新世纪后,各种类型的经纪人可谓是铺天盖地,甚至连把主母泡上床的都有这个该大力批判哈,反正绝大多数经纪人能够解决各式各样的麻烦,当然,他们也会收取一定的报酬,那是合则两利的一种关系。
然而在这个年代,中国的普通人根本就没这样的概念。他们不会去考虑,有了专利捐客以后,可以尽快的达成专利转让,也能够尽可能的谈个高价。并且还能节省时间,不会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讨价还价上。而他们只会想,凭什么分钱给别人?难道就不会自己谈判?这样不就节省了那笔佣金吗?
倒也不能说这样的想法不对,有着节约的想法,总不是什么错误。然而放在现在的情况之下,就有些尴尬了。
原先闫琨根本没想过向国外卖专利,连他们的研究所也同样没这想法。既然有人热心联系,并且愿意垫资,反正是天上掉馅饼的无本生意,那就答应吧。至于15的代理费?根本无所谓,说实话,还完全不知道能否卖出专利呢。
然而现在就有很大的不同,那个费克斯化工居然主动找上了门?如果就是闫琨个人,可能还好说话些,但现在有着国内整个研究所的人多嘴杂,那就平添了许多麻烦。比方说,你通过房产中介以210万卖掉自己的房子,并且支付了10万中介费,刚签合同,隔壁邻居就找来,根本不需要什么中介费。如果让你媳妇知道,难道不让你跪一个月的键盘?所以有许多事是没法讲道理的。
也许其他人遇上这样的事,同样会尴尬不已,绝对算是好心没好报。真以为和德国人签的合同是几张废纸吗?不过荆建倒是没在意,反正那家事务所是白莲花汉堡分公司的老关系,让他们取消这个代理合同也没什么,最多以后再通过白莲花去补偿一二。
于是荆建笑着反过来安慰道“闫工,您随便去谈,真的能自己解决,就别理那笔代理费了。代理专利申请已经能赚了,他们不会计较那么多的。真不行,我再去说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闫琨的智商又不低,当然明白荆建已经帮了大忙。起码谁会垫付好几万美元的专利费呢?不过这个时候,最好还是难得糊涂,于是就换了话题问道,“小荆,那你认为该值什么价?能卖几十万马克吗?”
“应该有一百万吧?要不然,费克斯化工业绝不会那么急呀?”荆建随口笑道。其实荆建说的算是比较保守,按照他长期的商场经验,起价起码是一百万美元,而不是一百万马克。
不过说完这句话后,荆建就不再关心这个话题。说实话,他多少有点腻味。反正之前帮了也就帮了,以后随便闫琨他们怎么谈吧!
然而许多事都是这样,你不想去管,事情却会主动找上门。
一个多小时后,荆建陪同朱国良刚听完一场讲座,闫琨就急匆匆的找了过来:“朱老、小荆,他们愿意出20万马克,还答应另外支付专利的申请费用,我该不该答应?”
荆建已经是无语了,他真的不想再掺和:“闫工,说实话,你那专利的价值究竟值多少?我也说不准呀?这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可我怕谈的太低,我们吃亏,所里不好交代。”闫琨显得是患得患失。
一旁的朱国良顿时笑了:“那你不会推到你们所里?让德国人去国内谈嘛。你就说你做不了主。就算最后没成功,那也怪不到你的身上。”
“可是吕主任特别热心,他的态度是尽快谈成。哎!”闫琨一边摇着头,一边在叹气。
“诶?这关吕良什么事?”朱国良和荆建都是大惑不解。
“不就是想要那个出口创汇的成绩嘛。”闫琨苦笑道,“虽然部里管不到我们所,但明年所里下拨的经费他能说上话。能不得罪,尽量不去得罪。你们说说,这事闹的,卖专利还卖出一堆麻烦来了呢。”
荆建已经是目瞪口呆,偶尔做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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