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有点愁,近来三次失态,两次都在这个润玉周围,上次在布星台他没看到倒是还好,这次,直接坐到对面了。
“咳,”穗禾调整了下动作,开始端起了架势,“大殿下也是来人间寻些美味的?”
“不是,”润玉摇头,带着笑意说道,“叫我润玉便可,你我之前虽有嫌隙,但如今也算是朋友了吧?我一直想找机会谢你,正巧今天碰上了,就一定要好好言谢。”
“啊,不必,”穗禾继续吃着东西,她这两天鸟族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兵力部署也规划好,重明已经去实施了,手中没了事务着实有些空虚,又睡不着觉,本来已经辟谷,食物没甚用处,可就是有想吃的欲望,还停不下来,只好来人间偷吃了。
“你我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我本来也觉得我们互不亏欠,只是这些天我渐有感触,有时候,我们在面对一件事情的选择不同,便会面临截然不同的境遇,你当初提醒我的话,我现在才堪堪明白。”
......穗禾无言,润玉原本和她也就是点头之交,还差点成为敌对的关系,如今却是坐在人间一个小酒馆里,言语间有几分真心相交的意思。
“时间真的是神奇的东西,”润玉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别说万年前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说半年前,我们的关系还生硬得很,谁能想得到有一天我们会坐在着人间的酒楼里一同吃饭?”
“还真是。”穗禾也笑了,感慨道,“不过,万年前?我们小时候,哦对,见过几面。”
”你那时候眼里就只有旭凤,”润玉笑着埋怨道,“从来不和我说话,和我说话就是问我你知道旭凤在哪吗?还凶巴巴的。”
“噗,”穗禾笑出声来,“虽然你说得感觉很夸张,但我一回忆,还真是这样。”
润玉摇头笑着,随即想起来是要来喝酒的,“小二,来两壶桑落酒。”
“好咧!客观真会选,我们店的桑落酒可是招牌!”
“前两天彦佑从凡间带回璇玑宫了一壶桑落酒,甚是好喝,酒劲儿也不大。”润玉和穗禾解释道。
穗禾又想起来当时彦佑拉着她去喝酒,害得她和姨母胡言乱语,“嗯,那就尝尝看。”不过,觉倒是难得睡得安稳。
对了,酒!穗禾忽然找到了自己失眠的一个好方法,有些高兴。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润玉把小二刚拿来的酒打开,给穗禾斟了一杯,“见过彦佑了吗?”
“啊?没有啊,怎么了?”
“他去翼渺洲找你了,说要把酒给你尝尝,还有和你讲一下进展让你早做准备。”润玉给自己倒着酒,缓缓道。
“进展如何?”穗禾突然紧张起来,盯着润玉。
“成了。”润玉举杯对着穗禾喝了一口,“和你说的一样,愿意借势而不动实力。今日我与彦佑刚和水神仙上说好,他愿意代我们说服花界,慢则半月,快则,几天。我们就可以发动兵变了。”
“这么快,”其实穗禾心里也有数,借势一事一旦水神松口,就可以说是计划几乎已经完成大半了,只是面对一场不知结果何如的兵变,身后还是鸟族一众,心理便悬着一颗石头一般没有着落。
“嗯,现在我们等便是了。”润玉见穗禾面露担忧,便道,“其实若非你,我很可能走了岔路,你能在关键时刻给了我另外的提议我已经感激不尽,鸟族向来与天界交好,若是兵变失败,天帝可能会严惩不贷,若不想冒险,你鸟族按兵不动即可,之前的约定我单方面履行。”
“不行,”穗禾立即否决道,“我既然要帮你,就会帮到底。何况我们有约在先,单方面履行算怎么回事儿?何况我愿意帮你,也是因为听彦佑说了关于天帝为政的很多事儿,天帝不仁,此举应当!”穗禾喝着酒,瞅着润玉道,“何况不就也是借势吗,若是败了,就揽我身上,保住鸟族,到时候你可得让水神仙上护着点我啊!”
“鸟族不会有事的。”润玉看着穗禾道,“几乎就是这一瞬间润玉决定了,即便失败,也将鸟族摘得干净,不让眼前这个人有什么闪失。
......
吃饱喝足,穗禾和润玉走在市集上,聊完正事儿后又回归了懒散的状态,东瞅瞅西看看,尤其是穗禾,此时正把玩着一个竹蜻蜓。
”哎姑娘,要不要画张画像?我看你与你相公郎才女貌,宛若天上的神仙哪!不画个画像可惜了。”
穗禾没管他浮夸的用词,低头看着他的画像,”这是你画的?“这画像确实不错,勾勒细致,神态传神,栩栩如生。
”非也,是我家老先生,喏,在店里呢,我是来帮着张罗的。“小贩指了指身后的店铺说道。
“那便画一幅。”穗禾说着便要往店里走去。
“啊?”润玉跟在后面一愣,拉住穗禾,耳根有点发热,“你是要画画像?我们?”
穗禾一愣,“当然不是。”然后走进店里坐下。
润玉在原地顿了顿,合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然后也跟着进入店里。
店里装修很简朴,有几张画像挂于店内,尽显画工。
“是要画二位吗?”老者坐在椅子上,抬头看过来。
“不是,”穗禾也坐下来,答道,“我想要你帮我画一人。”
“何人?”
“你可知熠王?”
“上个朝代的枭雄君王,熠王?”
“正是。”
“自古流传他的画像颇多,我考察书籍,定为你画出最像的画像!”
“不是,我不是想画他。”穗禾摸摸鼻子,“那与他相关定北侯你必也是知晓的了,我想要画他。”
“哦?”老人愣了愣,“这些年有姑娘家要熠王的倒是也有,这要那个欺君罔上的贼人,老夫倒是头一次。”
穗禾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润玉却是看明白了,彦佑说过,这父亲便是穗禾的心结了。
”那不知老先生可否画出定北侯的画像?“润玉问道。
”这定北侯的画像流传甚少,而且大多被画得丑陋以示鄙夷,不过我考察一下前朝的古书应当也是可以画出较为真实的画像,不过,需要时日。“
“好,那我过段时间来取。”时间可不是什么问题,穗禾交了定金,二人便出了店,刚刚日落,天上一头泛着粉红色的光,另一头已然沉在黑暗之中。
两人继续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谁也不想回去坐在寝宫里傻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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