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鲤儿看着点,可别把这小树苗给踩了。”彦佑拿着亦铲子正吭哧吭哧地挖坑儿,“等把这小树苗给种下啦,我们就常来给它浇浇水,不久就能长成参天大树啦!”
“太好了!我一定常来看它。”鲤儿在旁边开心道。
润玉走到彦佑身后,不由笑道:“我当时在凡间是因着怕被旁人见到,你在这天界怎的也不用法术?”
“润玉!“彦佑回头,拄着铲子停下来笑道,“舍得回来了?都说我最爱往凡间跑,可你这一去就跟扎根在那儿了似的,怎么叫也不肯回来。”
“旭凤不日就要大婚了,我自当要回来的。”
“那,”彦佑看着润玉道,“你之后还回凡间啊?”
“此后,”润玉沉吟了片刻,“旭凤登基不久,很多事要处理,我应当多帮忙,该回来了。”
“也好,”彦佑想了想道,“璇玑宫也不能总这么无主下去。”
“大哥!”
正说着话,便听见了旭凤的声音。
彦佑润玉停下来,大家都看向门口。
“我听说大哥回来了,便立刻过来看你了。”旭凤领着锦觅走了过来。
“小鱼仙官儿!扑哧君!”锦觅打着招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在种树啊!”彦佑挥了挥铲子道,“这不,大殿在凡间亲手种了一棵红豆杉,我也觉得有趣,便也在凡间寻了一颗苗子回来种,桂花树!怎么样?”
“好呀,可以入酒!”锦觅笑道,“可酿桂花酒!”
“行,到时候记得分一杯啊!”
“那是自然!”
大家说说笑笑,一片和气。
“对了小鱼仙官儿!”锦觅看着润玉,“你和穗禾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你放心,我们一同与你去找!”
“好,”润玉笑笑,“那就多谢各位了。”
“不必言谢!”锦觅笑着,“我不也是转世轮回,旭凤才找到我的!”
“你与她不同,你真身尚在,不过是重生在了凡间,而她,早已忘却前尘,焕然新生了,如今她到底在哪是为人为仙为魔都不知晓。”
“斗姆元君的话着实让人摸不到头脑,”旭凤苦恼道,“我当时踏遍六界也未曾寻到觅儿的元神,却不想在我的眼中,寻到了才回过意来。”
“对了,”锦觅不愿大家陷入愁绪之中岔开话题,“小鱼仙官儿,当年之后,天界的花儿都消散了,你今日回来,我便再送你一些花儿吧!”
“谁说天界的花都没了!”润玉正要道谢,就听见彦佑在旁边得意道,“你们不知道吧!那日之后,我来璇玑宫打理事务,那些昙花消散之时居然有一颗新芽冒了出来,我就盆栽了!厉害吧!这么多年,怕是天界唯一一朵花呢!”
“怎么会?”众人讶异,“锦觅当时身死,花界、天界的花全部枯萎消散,怎会有生机?”润玉道,又刚巧在天魔大战之后,隐隐地心中有了猜测。
“想必是锦觅虽身殒,但是真身尚在的缘故吧。”彦佑分析道,“刚好这颗顽强?”
“你再说一遍,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具体点。”润玉有点紧张,问道。
“这,”彦佑被问得一愣,“具体我也说不出来啊,就天魔大战之后,你又不见踪影,我回到天界就见了...”
“在哪?”
“就放主殿了。”彦佑虽然不明白为何润玉变得这么着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润玉听了便回身往主殿跑去,心渐渐提了起来,怎会这么巧,偏偏在那日之后,偏偏唯独这株新生了,会是她吗?
“大殿这是怎么了?”彦佑看着润玉的背影不解道。
“想必是有什么玄机吧,可能,和穗禾有关?”旭份猜测道,如今能让他这么情绪失控的,大概唯有穗禾了。
“穗禾?难不成,那昙花便是穗禾?”锦觅突然开心道。
“我们跟过去看看便知道了。”彦佑心中也一下子生出了希望,率先跟看过去。
此时,润玉就站在昙花面前,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他放在袖子里的手也紧张地搓了搓。
是她。
即便轮回新生,魂魄的气息是不会变的,那日她消散之后,他将穗羽令中掉落出来的魂契收了起来,就是这个气息。
“习相近,性相似,前世所见,已换新生。”
竟是这个意思,当时锦觅送他花,不就是也因着这个原因送了他昙花。
白日休眠,夜里开花,可不就是与之习性相似,我在此前种下,如今才是她的新生。
原来如此。
“大殿!大殿!”彦佑等人跟着过来,却见润玉捧着花盆正往外走,“怎么了?这是?”
“是她!”润玉低头看了看道,“习相近,性相似,前世所见,已换新生。竟是这个意思!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踏遍各地都未能找到,竟是在我的殿中,前世所见非彼所见而是我所见。”
“这,”彦佑惊讶道,“太好了!还好还好!鲤儿当时差点一把揪掉,我及时拦了下来,没想到竟是穗禾转世!“
听到险些被揪掉润玉心里一紧,他低头看着花心道,莫怕,今世必护你平安喜乐。
“那哥,你这是?”旭凤见着他捧着花欲往外走,不禁问道。
“我一直未见这花开,心中担心,打算求见斗姆元君。事不宜迟,我先走一步。”润玉道,抬脚便离开了。
“哎润玉!”彦佑想着要叫住他,却没来得及,润玉这厮好像碰上穗禾的事儿就冒傻气,这昙花没到时候能开吗,就算去见斗姆元君,把花放在袖中也是好的,偏偏就这么手捧着去,像是忘了自己会法术似的。
彦佑不敢想,润玉这一路面色带喜,捧着花盆的样子。
“唉,”彦佑摇了摇头,叹道,“锦觅,我以为润玉他当初挺喜欢你的,看见你他也开心,对你也好。可自从他发现喜欢上了穗禾,我才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那么一个白衣翩翩的仙人,在凡间布衣百年,还跟个傻子似的捧着花盆就要去见斗姆元君,刚刚见着我们一笑那牙能露十六颗,什么风度都荡然无存喽。”
旭凤和锦觅对视一眼,也都笑开了。
......
这边润玉捧着花已经站到了斗姆元君面前。
“拜见斗姆元君。”润玉此时才发现捧着花有些不便,也没想着把花放在袖子,只得将其往怀里挪了挪,对着斗姆元君拱手拜了一拜。
斗姆元君见了也不禁失笑,“看来你是找到了。那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可这昙花为何不开?也不应我。”天知道他当时急匆匆回到殿中,试图着和她说话,可叫了几声“穗禾”,却半点反应也无,不由紧张起来,穗禾她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斗姆元君摇头笑道,“未用灵力浇灌自然慢些,何况虽是新生,彼时花神之女灵力消散,这昙花也只得沉睡,你等待些时日便好。”
“啊,”润玉一时脸红,“竟是这般小事也前来打扰,实乃抱歉。”
“无妨,”斗姆元君问道,“可是有其他疑惑?”
“当日斗姆元君曾说,身死缘将起,与尔同归人。却又与我说我本是万年孤寂的命理,那我与她,究竟可能否有善果?“
如若终究只能错过,不若本就没有,穷尽此生护她安好便够了,哪怕此生他与他不曾相识。他实在是怕了,锦觅因算出的情劫受的苦难,他不希望她也受,由他一人便够了。
“说来惭愧,我亦不知。”斗姆元君道,“不知便是变数,变数还凭造化。”
“我观你命理,太上忘情,万年孤独。而观穗禾,前世善因,顺心同归。”
“正所谓天道有常,世事无常。是缘是孽,还是要搏一搏方知晓。”
润玉低头看着昙花,良久道:“多谢斗姆元君指点迷津。”便转身离去了。
他知晓,如今他和穗禾的结局,即便是斗姆元君,也无从知晓了。
他是那万年孤独的命理,而穗禾今生命途顺遂,若只是喜欢一个寻常的命理必是安乐的吧。
往回璇玑宫的路上,润玉有些失神,他想起来了这昙花的典故: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若太上忘情,身归天地是他的道,他断不能让穗禾与她相爱。
穗禾,今生,我便护你守你,不曾有什么缘分情分,便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回到璇玑宫,旭凤锦觅二人皆已离去。
见他回来,邝露上前问道:“大殿,穗禾公主可是安好?”
“嗯,等些时日便可。”
润玉看着天色,说道,“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值夜吧?”
“啊?”邝露没想到大殿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下随即回道,“是的。”
“今夜我去吧。”
入夜,润玉为昙花灌入了不少灵力,便带着其和魇兽一同去了布星台。
“之前,我曾答应过你看一看我是如何布星挂夜的,今日倒是实现了。”润玉将昙花放到旁边,对着其说道。
抬手间星光四期,法术变换,位列星宿,斗转星移。
负手而立,万籁俱寂,魇兽也乖乖地站在一侧。倏地他便笑了,他记起来,他和她第一次在这里相见的场景。
彼时的悲痛得不能自已得情绪早已烟消云散,而不以为意的相遇却越发刻骨铭心。
穗禾,你归来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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