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忽然下令说要重新给秀女们验身。
刚得到消息时,许多朝臣们心中惊疑不定,暗自揣测着其中是否出现了什么变故,但随后皇上那边就传出话来,言及是因
为秀女人数过多,此次又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选秀,宫中负责此事的人难免有些疏漏,丢了一部分检查名单,导致验身之时出
现纰漏,有一部分秀女根本没有检查。
这可是大事!
其中没有问题也就算了,万一真的混进去一些有问题的,日后东窗事发,可就不是轻易能揭过去的事了。
因为待选秀女太多,不好完全确定漏掉的都是哪些人,为防再次出差错,索性所有人全部重新检查,左右多派遣一些人也
花不了多少时间,便是耽误了时间,为了以保完全,那都是值得的。
黄若琳从消息传出来以后心里就咯噔一声,脸色直接白了,眼皮不断地跳个不停,不祥的预感怎么都挥之不去。
等轮到她验身之时,看见那并非自己收买的老嬷嬷看自己那冷漠中带着嫌恶的眼神后,黄若琳更是脸色惨白一片,直觉事
情恐怕是瞒不住了。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步骤出了错,她明明已经非常小心地瞒过了爹娘,也买通了验身嬷嬷,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宣布重新检
查?莫非是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动了什么手脚连累了她?
“户部员外郎之女,黄若琳,非完璧之身。”当老嬷嬷冷漠地说出查验结果时,黄若琳两腿一软,直接得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前后同样排队检查的正是初选时留下来的那批贵女,这些人原以为她们不过是走个过场,哪想到竟然真被逮出来一个非完
璧之身的,许多人都傻眼了。
“黄若琳竟然不是完璧之身?那岂不是说她已经和不知哪个野男人有了首尾……?”
“不会吧,我看黄家小姐平日里很是安静温婉,不像那么出阁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平日里看她就一直不顺眼,整日里装腔作势,看着就烦得慌。”戚锦雅插了一句嘴,看黄若琳的眼神
仿佛在看什么辣鸡。
其实本质上说,黄若琳和苏白芷其实是走的同一个路子,人美心善大白莲,只不过苏白芷相对来说算是比较高段位的白莲
花,在贵女圈中给人印象不错,而黄若琳则是路人缘比较差,大概演技不过关?或许家世背景上的差距也是一大原因。
而让戚素素来说,黄若琳这种怀孕后坚定不移地要落胎,偏偏还要说什么要给那可怜的孩儿立冢的,就是又当又立,比一
般只是动动嘴皮子的白莲花更膈应人。
戚锦雅这头的话还没说完。
“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在嫁人之前和野男人苟且,还敢入宫选秀,当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不但自己丢人,怕是还要给
家里惹来祸患。”说完还一副深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似地往旁边多了几步,离黄若琳远远的。
周围几个贵女附和地点头,“可不是,恐怕黄员外郎要吃挂落了。”
“这算是欺君之罪了吧?别说只是黄员外郎要吃挂落,说不得全家都要遭殃呢。”
黄若琳听见这话后眼神更是充满了无尽地懊悔。
“云宛小姐,你说这黄若琳究竟是怎么想的,入宫以后多少荣华富贵得不到,偏要做这等让家族蒙羞之事。”
谢云宛只是尴尬一笑,没有参合进她们的议论当中,目光落在满脸嘲弄,口中仍然说着许多难听话的戚锦雅身上,心中满
是烦躁。
这戚锦雅是傻的吗,入宫前家里难道没叮嘱过她什么叫多说多错?也不想想安如姑姑当时是怎么入得戚家的门,当年安如
姑姑的事和黄若琳又有多大区别?不都是出嫁之前就……甚至安如姑姑的行为还要更加出格,惹人诟病。
她不知收敛低调也就罢了,还在一群贵女当中高谈阔论,没见着她在那里嘲讽黄若琳,旁边户部侍郎姜家的姜应雪同样用
讽刺的目光看着她吗?真是蠢得够呛!
谢云宛越发觉得,若是这样的戚锦雅留在宫里,日后不但成不了她的助力或是帮她什么忙,还可能拖她的后腿。
在她们说话间,验身嬷嬷已经叫了人来,直接将黄若琳带走。
她这一走,还不知会被治什么罪,总归入宫是不可能了,便是皇上饶过她一条命,以后也难找到什么好的婆家。
验身嬷嬷在查到黄若琳之后,锐利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了一圈,使得还在低声议论的贵女们瞬间噤声,随后对着她们好一
番敲打,才继续后面的验查,不过黄若琳到底只有一个,其他贵女们还是没那么大胆子的。
退一步说,当真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绝对没有胆子还敢肖想入宫做皇上的女人。
这边贵女当中只揪出来一个黄若琳,但‘海选’那头却又揪出来两个地方官员之女,以及一位地方首富之女。
消息送到姬无夜面前时,姬无夜的脸色和他此时头顶的颜色一样,好一片绿意盎然,眼瞅着草原的面积又扩大了不少。
一个黄若琳已经让姬无夜大为恼怒,又多出两个搞事的,这下可真是龙颜大怒了。
你要是单纯地赛前走关系,将一些条件不算特别出挑地人往前送,这都没什么,或者说本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砸的
银子越多,走的关系越多,自然就能走的更远。
可是把脑筋动到验身方面,就是真的藐视皇权,欺君罔上了。
姬无夜不是个暴君,但也绝对忍不了这种事,当即命人彻查这三人能躲过验查的各种隐情,其中牵扯的验查嬷嬷,以及其
他宫人,以及她们的亲眷,帮过忙的那些‘关系’,该扣押的扣押,该问话的问话,动作非常迅速,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
不过说实话,这种情况下也没人会为这三个和自己没有多少什么关系的秀女开脱,撇清关系免得惹祸上身都来不及呢。
本来喜事一桩,却闹得人心惶惶,被扣押的宫人每天都要处理掉一批,不过三两天的功夫就死了几十人,更有那帮忙走关
系被揪出来的负责选秀活动的各部门官员连着三个被贬斥,秀女的亲眷当官的被摘了乌纱帽,因有了污点,此官员后代三代内
不得科举;经商的则被没收了大半家产充入国库以儆效尤。
而黄员外那边,查证的结果是,这位倒霉催的员外郎从头到尾都被她女儿蒙在鼓里,实实在在是被女儿给坑了,黄员外郎
自己是借他天大的胆子都不敢做这等可能要掉脑袋的蠢事的,据说在得知自己女儿的丑事后直接就气晕了,着实让得知情况的
朝臣们唏嘘不已。
但也多亏他不知情,皇上才没有迁怒到整个黄家头上,只是黄员外郎的官职却是保不住了,直接被贬为九品芝麻官,‘流放’
偏远地方去当个小小知县,估计这辈子除非是做出了什么大贡献,了不得的大功绩,否则不可能再回京城了。
而一系列处置的人当中,作为当事人的三个秀女,下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要不是她们并未真正入得后宫得了宫中身份,哪怕只是最低品级的分位,按理说直接定个死罪实属寻常。
对她们而言不幸中的大幸就是事情被查出来的比较早,没真正造成大损失,比如秽乱后宫或是以污秽之身侍奉皇上,但死
罪可免活罪难逃,除了黄若琳之外的两个女子都直接削发为尼,终生只能常伴青灯,为皇室祈福,为自身的不洁赎罪。
黄若琳……黄员外郎在朝中到底还有些人脉,稍微帮忙使把力求个情,倒是免了让她去当尼姑的命运,但连累了她爹五品
京官的位置没了,这辈子很可能再不能回京,黄家内部对她的处置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呢?人都处置得差不多了,但和黄若琳有首尾的男人是什么身份,都没有查出来吗?”前来送这个月国色天香楼账目
的傅云诗双眼中闪烁着明晃晃的八卦色彩。
戚素素无语道:“不是没查出来,而是根本没必要查。”大人物们也不关心那个男人是谁,左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傅云诗却道:“是人都有好奇心,我不信京城的人当真没有一个好奇黄若琳的姘头是谁的!”
陆青霜干咳一声,表情有点不自然,“咳,其实我确实有点好奇,虽然黄家小姐在京城贵女圈中背景比较一般,但好歹是五
品官员之女,寻常人应当入不得她眼吧,便是不入宫做秀女,日后黄家给她寻的婆家也不会太差,能让她自毁未来的男人,是
不是特别出色啊?”
“这可未必。”戚素素撇嘴。
才十几岁的丫头片子能知道什么,真有那些个经验丰富,满嘴甜言蜜语的,随便糊弄一下就能被迷得五迷三道,再有点禁
忌的刺激,偷尝禁果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
比起对方是什么身份,她倒是更好奇对方此刻是什么心情。
当初哄黄若琳的时候,对方打死都不会想得到黄若琳差点要成为皇上的女人,而他差点给皇上戴绿帽子吧。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暗中因为这种不为人知的刺激感倍儿有成就感,还是吓得惶惶不可度日,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