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没人说得清这只小不点海龟是什么品种,船长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却也肯定地说,以前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乌龟。
只是,仔细检查了一下小乌龟的身体,根据体征表现却能断定出,这十有八九不是一只幼龟,而是成年乌龟!因为观起腹斑和背纹,这小家伙至少已经有十岁了!
十岁了还这么小不点一个,不是神异是什么?
但不管小东西有多神奇,既然姬小羊说了要养,还起了名字,戚素素出于某种心思,也很痛快地答应了。
只是在这之前要先确定一下这只乌龟是否具有危险性,比如会不会咬人啊,长得这么奇特,会不会带毒啊之类。
等经过检查确定没什么危险后,才重新交到了姬小羊手里。
“乌龟都吃什么来着?水母?海藻?不知道吃不吃岸上的蔬菜啊。”
姬小羊嘴里小声叨叨了两句,直接跑去厨房找厨子要了些莴菜试着喂给小乌龟玄武吃,发现玄武吃得挺来劲,又心血来潮去弄来了其他东西,比如小小的野果子,小鱼小虾米,还有剁碎的猪肉馅……杂七杂八的七八种东西。
小玄武来者不拒,小嘴儿吭哧吭哧地把姬小羊喂的东西都给造光了。
一直在默默观察的戚素素都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乌龟的确是杂食性的动物不假,但这只玄武吃得是不是太杂了点?不但不挑嘴,吃得还贼多。
戚素素一双眼睛跟X光一样在小不点身上来回扫,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尖若有所思。
既然没毒,不知道这小东西有没有别的什么用处,比如,药用价值什么的。
找个机会再抽点血试验一下吧。
吃的肚子滚圆的小玄武小脑袋莫名地抖了抖,伸长了脖子往姬小羊温热的手指上蹭了两下,真暖和。
从捡到玄武龟开始,既钓不到鱼,又不能海泳的姬小羊连故事都没兴趣听了,一门心思逗着玄武玩,还让船员给他单独弄了个小池子专门养玄武。
之前网鱼网到太小的鱼虾夹杂在大鱼当中,船长都会让人放回海里,但有了玄武,姬小羊就特意截留了一部分做乌龟口粮,还一直念叨着上岸之后要玄武买更多好吃的,还要重新布置正儿八经的养龟池,买小玩具,巴拉巴拉……
别人养宠物都是养猫养狗,酷炫一点的养狼养虎,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养乌龟了?哎。
几天功夫,能入药的海物收集了不少,他们到底是以散心游玩为主的出行,加之古代的船是真的不太稳,无时无刻不在晃啊晃,戚素素这个不晕船的人都有点撑不住了,索性打道回府。
她迫切地想体验一下踩在陆地上的踏实的感觉。
两日后,大船终于回到了出发时的码头,算上前面在海上漂的五天,他们离开已经有七天了。
船一靠岸,急着给玄武买各种用具的姬小羊没能第一个下船,被依旧晕乎乎的邢峥抢了先。
不过七天的功夫,身形健壮,一直精神奕奕的邢峥就憔悴了许多,脸色发白,眼底发青,整个人看着特别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温柔乡里把身体给掏空了呢。
戚素素注意到邢峥下船后脸上明显的劫后余生的表情后,险些再次喷笑出来,觉得这几天也是怪辛苦的,估计对邢峥来说,出海几天,都不如让他去打上几个月的仗吧。
船上的人陆续地将此行的收获往下搬,戚素素让青黛和南星盯着点,自己则对姬无天小声说:“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尽快找个合适的地方,到时候我们俩一起过把游水的瘾。”
姬无天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词,鸳鸯戏水。
咳。
姬无天眼神一飘,嗯了一声:“明日我就安排地方。”
戚素素满意地勾唇,伸了个懒腰,“倒是不那么急,咱们先休息两天,我现在踩在地上还觉得身体在一晃一晃的有点晕得慌,等缓过这阵,痛快地游上一游,再玩两三天,差不多就可以往回走了吧。对了,不知道宁老爷子怎么样了,回去前还要再去宁家看一下。”
姬无天道:“都听你的。”
等青黛和南星确定他们要的东西都装箱完毕回来后,一行人就准备找辆马车回他们落脚的客栈。
戚素素:“虽然这一趟弄了不少可用的海物,宁家也答应给我们弄来些品质好的,不过本地的药铺还是可以逛一逛的,说不定就能捡个漏。”
姬无天还是纵容地点头,“都随你,想要什么就买,我付钱。”
戚素素一抬下巴,“那是自然的。”
“站住!”
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姬无天和戚素素都不觉得是叫自己的,脚步没停地继续边走边说,姬小羊忙着对手里装着玄武的小木箱里说话,也没回头。
后面的人似乎怒了,再次大吼一声:“我叫你们站住!前面那对夫妻,带着孩子的你们两个!”
这指向性相当明显,戚素素狐疑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对他们怒目而视。
……看样子还真是找他们的。
戚素素挑眉,“我们认识吗?”说着还看了眼姬无天,眼神询问是不是找他的。
姬无天摇头表示不认识。
不过,看对方的态度,明显来者不善。
他们才来海宁府就直接出了海,什么时候在这里招惹上人了?
男人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追问道:“是不是你们说要给宁家老爷子治病,抢了我父亲的病人,还质疑我父亲的医术!”
姬无天和戚素素同时皱了皱眉。
姬无天沉声问:“你父亲是那个御医之后的柳老?”
男人道:“没错!你们可不要说没做过这种事,我之前都已经打听过了,就是你们没错!”
戚素素轻呵一声,“抢了你父亲的病人,这话从何说起?分明是你父亲不愿意治,我才接手的,怎么,现在这是又后悔了,想治了?”
戚素素心中不愉。
不论有什么不满,私下里找到他们说就是了,在这大街上,周围有许多路人的情况下当众打破宁家老爷子生病的事,三四十岁的人了,这点分寸都没有吗?
男人脱口道:“当然不是!”呆症根本无药可治,他父亲若是接了却没能治好,便是能解释的清楚,对名声也没有好处,尤其是那还是宁家的老爷子,在海宁府影响力不低。
戚素素嘲讽地看他,“既然不愿意治,难道还要拦着别人治不成?”
男人噎了一下,梗着脖子道:“你年纪轻轻医术怕是根本不到家,便是给老爷子治也治不出所以然来。”
戚素素道:“我怎么治,和你有关系吗?阁下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男人怒道:“你要如何治是不关我的事,但你质疑我父亲的医术,甚至是医德,羞辱家父就不行!家父师承宫中的御医,医术精湛在整个海宁府都是公认的,你必须向我父亲道歉!”
“凭什么!”姬小羊终于不继续和他的小乌龟交流了,不满地抬起头道:“有个御医师父很了不起吗,还要逼着人给你们道歉!我娘又没做错什么,不就是说你爹怕治不好宁爷爷担责任,坏名声,所以不敢接吗,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男人气得脸色发绿,指着姬小羊的鼻子道:“你!”
“我怎么了!”姬小羊对他比了个鬼脸,“我也说实话了,你也要让我道歉吗?哼,知不知道用手指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事,你一个大人连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亏你还有个御医做师父的爹呢。”
姬小羊反复提起御医师父,要故意要重音,让男人有种故意嘲讽的错觉,也可能不是错觉。
青黛和南星听小主子发威,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笑意,但等看向男人的时候又抿紧了嘴唇,眼神冷淡。
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来碰瓷儿他们主子,都不知道自取其辱四个字怎么写吗。
姬小羊小嘴还在叭叭着:“我娘只是不忍心宁伯伯他们挂心宁爷爷的身体才想帮忙医治,你该不会是嫉妒我娘年轻,比你爹更有责任心,故意找我们麻烦吧?又或者,你爹不给宁爷爷治病,也不许其他人治,想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宁爷爷受苦,宁伯伯他们伤心?哇!你怎么这么坏!”
他们的骚动本就吸引了不少来往的路人的注意,尤其是其中提到的宁家人是府城的人都耳熟能详的人物,大部分人对品德高尚,又经常做善事的宁家人很是尊重,更是额外又注意了几分。
宁老爷子病了的消息已经让他们很惊讶,再听这个孩子说了一通,许多人看男人的眼神不太对。
男人发现这些目光后,看起来又气又窘迫,想对周围的解释不要听这个小鬼胡说八道,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憋了好一会儿,干脆放弃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只道:“就算要救人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如果没有,还不是在耽误病人,既然你们如此有自信,不如和我们医馆比一场!如果你们赢了,我就不计较你们不尊重我父亲的事,如果输了,你们必须向家父道歉。”
姬无天和戚素素脸上都露出了然,合着从一开始就在这儿等着呢。
不但要她道歉,还要她承认甘拜下风,如果她学艺不精,又有什么资格对柳老头的医术和医德品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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