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之时,人已经到了,范县长也就不好再多说,只是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彭娜连忙点头不迭,一双妙目只在范鸿宇雨水淋漓的脸上打转,尽力掩饰着盈盈喜爱之情。
“范县长,县里抗洪的情况怎么样?”
礼貌地等范鸿宇和彭娜交谈了几句,夏芸才开口问道。
范鸿宇忙即答道:“夏部长,目前其他乡镇的情况都还比较稳定,朝阳农场那边,也做了充足的准备。芦花镇的防洪干堤最长,任务最重,现在看来,不是很乐观。”
“怎么呢?”
夏芸和陆玖忍不住同时问道。
范鸿宇说道:“镇里那一段,应该还行,魏清平同志说问题不是太严重。西涌管理区和江桥管理区的防洪大堤,年久失修,到处都是大窟窿。现在,前边不远处的桥头村,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管涌情况。我正准备让全村群众疏散转移。”
夏芸吃了一惊,秀气的双眉微微扬起,说道:“这么说,很危险了?”
范鸿宇说道:“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顶不住,但必须要做好万一的准备。先把村民疏散了,转移到安全地方,以策万全。这样没有后顾之忧。”
“嗯,未雨绸缪是对的。走吧,我们一起去桥头村看看。”
夏芸虽然是女同志,也是极有决断的性格,小手一挥,说道。
“好的,夏部长请,陆书记请!”
范鸿宇保持着必要的礼节,没有冷落陆玖。
当下一群人簇拥着夏芸和陆玖,重新登上小车,向前驶去。
夏芸和陆玖还是坐在第一台越野车上,范鸿宇就上了报社的越野车。报社一共来了三个人两位记者,一个司机。
颜记者和范鸿宇也算是老熟人了,笑着和范鸿宇打招呼寒暄了两句坐在副驾驶座上,开启摄影机,拍摄沿途的情形。
副驾驶座的视野好。
范鸿宇和彭娜坐在后座。
越野车里**的,彭娜将雨衣的头套取了下来,头发也被打湿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朝范鸿宇嫣然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哥,你瘦了……”
眼里满是心疼之意。
一连十来天,范鸿宇都是满负荷运转确实消瘦不少。也亏得是他,年轻底子好,换个年纪较大的干部,还真不能像他这样“拼命”。当然估计也不会有多少领导干部和他一样。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没事,顶得住。”
彭娜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说道:“擦擦汗……”
彭记者也是全副“战斗装备”,黑色短袖t恤,宽松的休闲运动裤饱满无比的双峰将t恤胸口部位高高顶起,紧紧地绷在身上,身材益发惹火了。
“哥,我刚才去了芦花镇,采访了那几位香港专家。”
彭娜说道。
范鸿宇还在省府一秘任上的时候,曾经为了彭娜专程赶赴报社,和郑美堂在侯永健面前“掐架”,省报的同事,大都听说过这段故事对彭娜和范鸿宇之间的关系,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但各种版本都有一个基本共同点:那就是范鸿宇和彭娜绝对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当着报社同事的面彭娜大大方方称呼范鸿宇“哥”,并不避讳。
大伙都知道的,自己还躲躲闪闪,就有点矫情了。
况且到目前为止,他俩的关系确实很纯洁。
“没想到他们都上了抗洪第一线,这可是个很好的新闻题材啊。”
正在前座的颜记者闻言扭头说道:“是啊,那几个香港专家,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戴着眼镜,干活还真不含糊,捋起裤脚,就像个老农民似的……呵呵,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香港专家。令氏集团那些香港人,一个个人五人六的……”
令氏集团在洪州建起了工业园区,省报也曾去采访过的,对那些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香港人,颜记者的印象非常深刻。和刚才在芦花镇见到的几个香港专家,两相对比,差别就出来了,自然大感惊奇。
范鸿宇微笑说道:“董教授他们可是真正的知识分子,接受过十分良好的教育,个人品格是非常好的。”
“对,我也是这么看的,这是个极好的新闻题材。香港专家直接参与我们省里的抗洪抢险工作,完全可以做非常正面的宣传。”
彭娜说着,有点小兴奋。
自从《时事论坛》上刊登了御用大腕那篇讨伐檄文之后,彭娜就一直在琢磨着,要想办法帮上一把。政治上的事,她是不大懂得,其他的忙帮不上。但媒体的事,正好是她的专业,让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人家给范鸿宇使绊子,自己什么都不做,彭娜绝对不甘心。
不过范鸿宇也吩咐过,不让她掺和这事,自然是担心连累到她,范鸿宇自始至终都很“宠”她。彭娜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非政治性”的突破口,立时便兴奋起来。
范鸿宇微笑点头。
站在新闻记者的角度,彭娜这个突破口选得很不错。不涉及到“姓什么”的争论,只是就事论事地报道香港专家在云湖参加抗洪抢险的事实,弘扬主旋律,弘扬国际主义精神,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更加抓不到把柄。
无论如何,人家帮着抗洪抢险,都不能说是错了。
“重要要放在抗洪抢险上面。”
范鸿宇叮嘱了一句。
彭娜毕竟和邱明山不同,邱明山是地委书记,只是通过省报这个平台来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还经过省委宣传部文部长的同意,真有问题,侯永健的麻烦也不会太大。彭娜就不一样了,她是报社的工作人员,如果在抗洪抢险的正面报道之中,掺杂了政治性的内容,侯永健就必须承担审核责任和领导责任可不容易那么撇清。
对彭娜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新闻记者,还是应该尽可能保持新闻采访报道的客观性和独立性不能夹杂太多的“私货”。
这是必须恪守的基本职业道德。
“嗯,我会注意的。”
彭娜乖乖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很是开心。
能够和范鸿宇坐在一台车里,紧紧挨着他,闻着他身上诱人的男子汉气息,彭娜一颗芳心砰砰乱跳,说不出的欢愉喜乐。
西涌管理区离桥头村不远,尽管下着大雨,路况糟糕,几分钟之后车队就抵达了桥头大堤之上。
这一段大堤,和公路合在一起,大堤上比较宽阔,可以并行两台卡车。
大堤一侧是洪水翻转,浊浪排空的青山湖,另一侧的桥头村,则大部分掩盖在如注的大雨之中,朦朦胧胧的,看不十分真切。
桥头大堤上聚集的抢险人员,比西涌管理区那边还多。芦花镇的一位副书记亲自在这里指挥基干民兵和村里的青壮年劳力,用麻袋和石块,加固大堤这一侧。
机械设备比较少,主要靠人工作业。
九十年代初期,内地县市,经济条件普遍都是这个样子,个体经济才刚刚起步,无论公家还是私人,都购置不起太多的重型机械设备。
大堤一侧只有一台大型挖掘机和两台小型的轮式推土机。
镇委副书记骤然见到一大群市县领导,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跑步迎了上来,一一给领导们问好,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
“老康,情况怎么样?顶得住吗?”
不待市县领导开口,周子其便急急问道。
康副书记喘息着说道:“周书记,情况不乐观,管涌越来越厉害了,有十几处都很明显……”
尽管面对着县市的主要领导,康书记也只能实话实说。这时候不能再“报喜不报忧”了,万一出了问题,就得他来承担责任。却如何承担得起?
“带我们去实地看看。”
夏芸沉声说道。
“好的,夏部长,陆书记,范县长,请跟我来。”
康书记二话不说,领着几位领导就踏上了大堤。
桥头大堤并不太长,大约一千米左右,大堤一侧,不时有小股浑浊的湖水往外涌出,有的地方,管涌的口子还不小。
夏芸的双眉紧紧蹙了起来,转向陆玖和范鸿宇,说道:“陆书记,范县长,这个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再过几个小时,洪峰就到了,现在必须马上采取措施。”
陆玖望向范鸿宇,说道;“范县长,你的意见呢?”
其实陆玖在湖区工作的时间,远远比范鸿宇要长得多,此时此刻,却不肯拿主意。名义上,似乎是在尊重范鸿宇这位全县防汛抗旱的指挥长,实际上就是不想承担第一位的责任。
不过范鸿宇此时也没打算推卸自己的责任,当即说道:“我的意见主要是两条。第一,马上疏散全村村民,坛坛罐罐都不要了,撤人为主。大牲畜也要撤走,自己能走,不费力。第二,周书记,康书记,马上回镇里去,准备大量的木料和空心钢管,越多越好……”
彭娜在一旁记录着范鸿宇的话,一边忍不住问道:“范县长,木料和空心钢管做什么用?”
“搭架子。发生管涌现象,说明大堤里面空了,单单在这边加固,不管用。我们把架子搭起来,绑上十几个麻袋的石块,用挖掘机丢下水去堵窟窿。一般的小石块,小沙袋,堵不住的。”
彭娜便连连点头,走笔如飞,将范鸿宇这段话也记录下来。
在大雨中还能做记录,也算是新闻记者的一桩硬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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