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张牛角弓。
独孤修罗特意与弓箭匠深谈过,工匠认为这弓想要好,至少要半年时间才能制作的很完美,短短一个月时间,不足以让这弓完成胶合定型等。
而且不仅如此,还需要在模具内压上一年,经过寒冬、酷暑之后再修整,方可使用。
大唐现在不允许杀牛。
老死或者意外死掉的牛都要在官府报备,然后牛皮上交,牛骨自行处理,而牛角基本上都制作成梳子,大唐的牛角梳制作的相当精美。
独孤修罗已经安排自己的亲信去到处收集牛角了,而且必须是完整的一对水牛角。
但想要用新式弓装备一营,有的等了。
次日午后。
柳木独自一人坐在道观前的树荫下,手边放着一只茶杯。
新罗朴太大兄到,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今天的朴太大兄特意换了一身汉服,因为他知道这个道观看似普通,却是大唐长平公主静修的地方,所以为了以示恭敬他穿了一身汉服来到了这里。
相互执礼之后,柳木请朴太大兄坐在树下早就准备的藤椅上。
“昨日失态,失礼之处请见谅。”
“您是喝的太快了,所以才醉。不过安稳的休息一夜,心情应该舒畅的多才是。”柳木说话的时候为朴太大兄倒上茶,柳木的春茶。“这茶是公主种下,我与公主一起采摘。”
朴太大兄赶紧起身,再施一礼之后双手捧起那只水晶玻璃杯。
这一只在工匠们眼中远不如柳木那一只,因为这一只有瑕疵,所以装饰了贴金的图案以掩饰瑕疵。
“关于六皇子元景与贵国公主金胜曼,我向圣人请示过,圣人的意见是可行。但我又想了想,现在让外人知,会不会对新罗造成巨大的压力呢。”
“贵人想的周全,新罗在边境与高句丽对峙,百济又摇摆不定。”朴太大兄脸上的忧愁不是作假。
柳木问:“我不太懂国事,这百济也不怎么了解。”
柳木不懂国事吗?
朴太大兄不信,大唐当今圣人将许多重要的权力都交给了宗室。许多带兵的大将都是李氏皇族中人,最大的兵权则在当今秦王手中,几处关键的地方负责镇守的也是宗室大将。
比如暂时管理江南的李孝恭,北方的平阳昭公主驸马柴绍,宗室任城王李道宗等等。
但朴太大兄却不能追问关于柳木是否懂国事的话,只是开口解释:“半岛眼下如同当年中原汉末,高句丽有一统之心。百济人贪婪,他们不可信。而我新罗以为,半岛成一国对大唐而言不是好事。”
“恩,莫谈国事。”柳木回避了这个话题。
一句莫谈国事,朴太大兄似乎是懂了,大唐并非以官方的态度与新罗接触。
可柳木紧接又问了一句:“那百济有多少人?”
“前年的时候,我们打听到的消息约为十五万户,我们新罗有二十二万户,高句丽强大他们拥有近九十万户。但因前隋三次征讨,男丁稀少,兵源不足这才让我新罗可以勉强支撑。”
柳木只是问百济,朴太大兄却借着这话题把半岛三国都讲了。
“四万人,我是否讨要的多了些?”柳木知道二十二万户也就是人口不足百万。
“不多,如果您愿意要一些高句丽人的话,明年下国还能再送来四万人。”朴太大兄信心十足的说着。
柳木直起身体靠近一些问道:“不会引发战争吗?”
“不会,高句丽眼下逃奴很严重,他们收得太多了。我们只需要花一点点代价将那些要被处死的逃奴买过来……”朴太大兄说到这里停下了。
他已经展示了自己的诚意,接下来他在等柳木展示诚意。
柳木慢慢的放下了茶杯:“太大兄请。”
“贵人请。”朴太大兄这个称呼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柳木带着朴太大兄进了道观,就在前院的侧屋内,这里有着柳木准备好的一只只条桌。柳木拿起第一样物品,一块布料。
“新罗的冬天也是极冷的,这是外衣料,价格比起丝绸要便宜,而且成衣很笔挺。特别适合用于高级护卫。”柳木说完,走到屋角拉开一块帘子,内有木头制成的模特,上面穿的正是以呢子外套。
柳木解开模特的外衣:“这是普通毛衫,编织而成,内穿麻布衣。这要的一套衣服,仅需要……。”柳木停下了,并没有说这东西值多少钱,而是来到一旁的的小柜之中取出一只小竹筒,内有一些干海带。
“长度超过两尺,完整而美观的一石三。长度在一尺,平整没有杂渣的一石六。碎海带两石,就可以换到这内外整套衣服。当然,您一定没有兴趣要成衣,那么我们谈一谈这多种衣料的价格。”
朴太大兄后悔没有带几个勇能干的随员来。
柳木随口在讲,每一样都象是印在柳木脑袋里一样。
终于,朴太大兄脑袋开始疼了:“请问贵人这里可有纸笔。”
“有这个。”柳木将早就准备好的清单放在桌上。
朴太大兄已经有些老花眼,他看不清柳木用铅笔写的小字。而这时,柳木又拿出四副老花镜,让朴太大兄挑了度数合适的戴上。
足足半个时辰,朴太大兄的眼睛就没有离开那只有不足两千字,一共十六页的清单。
“贵人,这上面的仅参类就有七种,而六种都不是我们新罗有的。还有这药材,有一百七十五种,下臣不太懂药材,但感觉大半也不是我新罗有的。”
“还有吗?”柳木问道。
“还有,这有些鱼类下臣听都没有听过。特别是蛤蟆油,这是北高句丽才有的特产。”
“不急,我们坐下慢慢说,请!”柳木又把朴太大兄带到观外的树下,重新烧水在泡茶,倒是热水之后,柳木问道:“这杯子您可喜欢?”
“这等珍贵的物品,不敢奢求。”朴太大兄双手接过柳木递过来的杯子。
柳木淡淡的笑了笑。
这笑容让朴太大兄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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