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城这边只待百姓休养生息,该收拾的残局基本都已料理妥当。
萧绝和青衣返京的那日,百姓们夹道相送,车马走出老远,后方还有个小尾巴一直追着。
青衣示意车队停下,将头伸出了窗外。
后方,那瘦弱的身影也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十年,最多十年!我一定会顶天立地的站在你面前!”流星对着她大喊道。
青衣唇角一勾,什么也没说,放下的车帘。
流星看着走远了的车马,握紧了拳头,忽然他看到有一坨圆滚滚毛绒绒的身影朝自己跑来。
这……不是跟在那恶公主身边,会说话的那只肥猫吗?
“小破孩加油咯,小爷看好你,十年之后打倒恶婆娘!”
肥猫说着,丢下一枚金灿灿的珠子,一抖屁股便跑没了了踪影。
流星捡起那枚珠子,咬紧牙关,眼神无比的坚定。
马车内。
萧绝意味深长的看着身边小人儿。
压力大啊。
这小麻烦精的魅力太过勾人,老少通杀。
青衣一眼瞪过去,“你老盯着我干嘛,又打什么鬼主意?”
“一贯打鬼主意的不是你吗?”萧绝失笑。
青衣撇嘴,直接拿他大腿当枕头,自然而然的躺了下去,打着哈欠道:“杜如诲那老狗又在算计什么,居然还要继续逗留在宁南。”
“人心都被你笼络过去了,他若是空手而归岂不亏大了,多少也要给自己攒点存在感才是。”
青衣呵呵两声,满脸嘲讽。
萧绝见她神色幽沉,沉吟了片刻问道:“还在想太子的事?”
青衣哼了哼,“老娘在前方拼命,他在后方红袖添香,小子欠揍。”她说着顿了下,“可查明了那女子什么来历?”
萧绝淡淡道,“寻常身世,普通宫女,就是如此才有问题。”
楚子钰的脾性,青衣清楚,萧绝更了解。
虽说这个年纪纳妾娶妻都是正常,但在这种节骨眼上,楚子钰绝不会分心在儿女私情上。
更何况,他性子一贯高傲,一个寻常宫女焉能入他的眼。
密函上道,楚子钰对这个宫女宠爱有加,竟连连几次缺席了早朝。
青衣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人显然都想到了一处去。
按说有她送的功德珠在,邪祟是伤不了楚子钰的,更别说对他施术。
但这世间事,难免有例外。
原本此番回程是想轻松点走陆路慢慢回去,但出了这档子事,青衣与萧绝都没什么潇洒的心思,便按照来时,折中转水路回京。
此番来宁南,莫西王府的人几乎就是陪衬。
在经历前段时间那一夜又一夜的惊魂之后,一个个更是偃旗息鼓,低调的很。尤其是在面对青衣的时候,那叫一个乖顺。
萧绝是忙着处理城中百姓之事,五官王则是累的扑爬跟头,清点鬼数,然后将之送入阴间。
至于赫连答答,依旧抓住机会便缠着秋雨不放。
这会儿再临熟悉的渡头,莫西王府的侍卫们脸色有点苍白。
这一次行船总不会又遇到怪物吧?
青衣和萧绝在马车上休息,秋雨和灵风去打点行船之事。一场瞌睡正要睡过去,淡雪却在外小声的呼喊起青衣。
“何事?”懒洋洋掀开眸,青衣有些烦躁。
“公主、王爷……您、您们快出来看看吧!”
青衣和萧绝对视了一眼,下了马车,淡雪一脸古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青衣看到了一抹飘来荡去的影子。
是一只鬼。
那只鬼穿着一身淡青色宦衣,模样还有些稚嫩,瞧着略有些眼熟。
淡雪咬了咬唇,小声道:“那是东宫的初一,李玉公公的小徒弟。”
青衣眉头沉了下去,看了一眼萧绝,两人径直走了过去。
初一的神智看着有些恍惚,魂魄似已飘荡了许久,一双眼痴痴的望着宁南城的方向。
青衣弹指落下一道结界,省的被人围观。玉手在对方头顶一抚,初一立刻从浑噩的状态中醒了过来,看到青衣后一脸激动,“公主殿下,奴才终于见着你了。呃……你看得到奴才吗?”
“废话。”青衣盯着他脖子上那道血口,显然是被一击毙命,“何人杀了你?你的魂魄怎会游荡到此处?”
初一眼中闪过一抹幽怨与不甘,但却没有废话,急忙道:“奴才也不知道是何人动的手,那群人黑巾遮面,奴才刚出京都就被他们给截杀了!”
“公主殿下,你一定要快点回宫啊!师傅他老人家让我来给您传信,东宫有变,太子爷身边那个女人有问题!”
青衣心里默道,你这消息传来怕是已经晚了。
她眉头重重压了下去,按照初一所说,那女人到楚子钰的身边怕是已近两三月了。
招来肥猫,她沉声道:“好好送他下去,来世许个好人家。”
死后仍不远万里飘过来,就为了传递消息给她,这小太监是个讲情义的。
青衣眼中的寒霜几乎要化为实质,一刹间渡头边所有人都感到浑身泛冷。
她偏头看向萧绝,道:“想不想体验一把,一瞬千里是什么感觉?”
萧绝垂下眸,不掩脸色怵寒,“非常。”
青衣在意楚子钰,他何尝不是,那小子同样是他看着长大的。
若是朝野过招,阴谋阳谋算计,那小子吃了亏,姑且是他成长中的毒打。
但若是有人不讲规矩,动用了不改动的力量……
青衣王与北阴大帝的愤怒,就看对方承受的起不了!
……
东宫中,一道烟视媚行的身影在后花园中招摇而过,径直往楚子钰的书房过去。
“殿下”
人未到,身先至,端是娇媚入骨。
楚子钰放下笔墨,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
“不是说要去后花园里逛逛吗,你怎又回来了?”
画烟一嘟嘴,娇嗔道:“殿下都不陪妾身,妾身无聊死了。”
“还有这么多折子未批完呢。”
画烟堵着气把那些折子丢在地上,“这些破事就没有处理完的一天,妾身不管,今日殿下必须陪妾身才行。”
楚子钰眸光幽幽一动,似想回绝,最终还是展颜一笑,“好。”
画烟得意的勾起唇,走到他身前,搂住他的腰,一脸娇羞道:“殿下,那咱们去房中可好?”
楚子钰笑睨着她,“烟儿,现下可是白日里呢。”
画烟咬了咬唇,哀怨道:“可是妾身想早日为殿下诞下小皇子啊,殿下到底是不是真心爱妾身的。若是真心有妾身,为何每每都拒绝妾身?”
“你又说胡话了,眼下父皇身子尚未康健,我岂能沉溺在儿女私情里。”楚子钰说完放开她,去捡那些地上的奏折。
画烟眼中闪过一抹阴霾与怀疑之色,她真有些怀疑了,这楚子钰到底有没有中她的媚术,否则为何每每到床底之事上就各种闪躲?
这都两三个月了快,愣是每次都被他给闪躲过去!
不行!必须得尽快取得他的元阳才可!
“妾身不管,今日,殿下你休想推脱。”
画烟说着便要扑上去,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禀。
“太子殿下,博远侯求见。”
楚子钰一脸惭愧的看着她,“烟儿乖,一会儿我再来陪你。”说完,他举步朝外走去。
画烟恨恨的一跺脚,又是那该死的博远侯,这都是第几次被他给坏了好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