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讨厌家伙话语间的不恰当的用词,妹纸又皱了皱眉头,“什么事情?”
“我想和你们做买卖!你们想要什么,我很清楚,而且我能拿得出最好的货色……我这里能拿得出的货色,穆姑娘你都已经见过了吧!”秦大总督忽然间转身一变,立刻就变成了一个商贾的销售代表,而且是一个大大的军火贩子。
这穆家想要的东西,前面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这穆家姐弟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出来,就是寻思着买军火啊……这时代,远东最大的军火贩子,莫过于秦大总督了,这落了人情还有钱挣的好事,怎么可以擦身而过呢!
这话一出,这下连黑炭头也愣了,他们那旮旯除了有些个野味、兽皮外,还真拿不出什么玩意做买卖来的,这当官的想要跟自家做生意,这又是做的哪门子生意?猛然间,他想起来了,这姓秦的大官敢情和边军那边做的一样买卖——倒卖军械。
他们马贼的刀剑之类的利器,自然不是打制而来的,这玩意在这时代根本就是管制刀具,铁匠铺那也只能打打给书生装饰用的刀剑,所以这好刀都来自于各州府的军营,这军营之中每年耗损的军械那可是个大数字,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损耗的,也就只有当官的知道。
事实上,大批的军械通过各种途径流通到各地,然后又通过黑市最后到了最需要这玩意的马贼手上,只是,这火器可不像刀剑那么容易报损,而且管制也是更为严格,毕竟驻扎正在北方的军队,就是这时代火器的配置比例也不算太高。
而且东北清军的武器,在整个大清军队中都属于落后的,不过由于这边靠近蒙古,马匹相对较多,骑兵的优势很大程度上提升了当地清军的作战能力,毕竟在步枪还不能连续射击的时代,即便是最优秀火器军队,对于呼啸而来的大股骑兵,还是有着天然的恐惧的。
而东北清军的武器,在整个大清军队中都属于相对落后的,不过由于这边靠近蒙古,马匹相对较多,骑兵数量上相对而言还有一些个优势,很大程度上提升了当地清军的作战能力,毕竟在步枪还不能连续射击的时代,即便是单发定装步枪已经普及的时代,最优秀的火器军队对于呼啸而来的大股骑兵,已然拥有天生的弱势。
盛京、吉林、黑龙江三地,这装备最好的,却是盛京奉天府的兵马,这其中的原因却也很简单,因为驻扎在奉天府的军队都是客军,并非是北方本土的军队,因为东北马贼猖獗,而奉命从关内调动到当地围剿马贼。
这驻扎在奉天府的客军,就是日后称雄东北的奉军源头,但即便是这火器装备最好的奉军,即便是统帅奉军的是老于战事、素有知兵善战之名的提督左宝贵,这支奉军火器的装备依然只有不到3成,而且有最多的武器,还是中国特有的抬枪以及早期的前装步枪。
所以,这东北之地,想要买到火器,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优良的火器!秦铠的83式军用手枪那天可是让穆家妹纸大大的糗了一会,竟然拿到了也不会用,但是之后秦铠的表演,确实把他们这些从没见过连射武器的马贼给镇住了。
这样的家伙那在手上,那上了战场还真是绝对的火爆,听到秦铠竟然愿意帮她这个大忙,心中也是砰砰的直跳,这次出来采办军火,说实话,这妹纸那是不达目的不回头的直性子,但就是这样的坚持,从囤窝集一路而来,根本找不到门路,这去了营口港,那也是碰碰运气的,谁知道这西洋人肯不肯做这买卖。
现在这样的转变实在是太快、太离奇,自己准备绑肉票,结果却给肉票绑了,都抱着必死之心,却又绝处逢生,这还不算,自己千方百计想要就弟弟的事情,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信手拈来,轻轻松松就给办了,这欠下的大人情,穆家妹子那也是嘴上硬,说是只欠人情,不背债。
但是这样的人情,岂是随随便便能还得上的……现在这讨厌的家伙又准备卖火器给自己,而且说起那火器,就是她也是怦然心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妹纸还是毫无疑问的选择了再欠一个大人情……这讨厌的家伙说是小人情,但这怎么能算小人情呢,妹纸心底暗暗的记下了。
“我要买你用的那种火器……”穆家妹纸倒是一点不含糊,这既然都欠了大人情,还不把人情用用足,立刻提出了这几乎是没道理的要求……要知道,即便是南洋陆师中,这83式驳壳枪那也根本没有列装,秦大总督也就是尝个鲜而已。
这其中的原因很又多,主要还是工业化生产上的工业问题,零件的尺寸、规格,秦铠早就发布给了马尾军械厂,但是现在出品的样品,那可都是高级技术工亲自动手,一个一个零件给打磨出来的,真正要实现工业化生产,这零件的标准化和机床的标准化是一个关键,否则这零件做出来,略有偏差,自然无法完成最终的组装。
这妹纸倒是一点不客气,秦铠可也不会客气,哪有上来就要最好货色的,当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看的出妹纸似乎有一点点失望,不过这显然也是在她预料之中,关于做买卖的事情,秦铠点到为止,接下去详细谈,那是由专人和穆家妹子来交涉。
秦铠又详细问了问囤窝集穆家的情况,太机密的信息,妹纸显然有所保留,但是看得出,现在穆家妹子对于自己这个狗官还是信任多了,说了不少让他感兴趣的消息。
很显然,清国和俄罗斯人都没把鸦片战争后签订的瑷珲条约当回事,当地清军已然是对黑龙江以北原来的黑龙江副都统辖区进行巡视,这其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边有着大大小小上百的村子和部落散落在黑龙江支流旁,这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亚洲人种,和毛子那是人种上的天差地别,根本不服毛子的统治。
而毛子对于这些地方,采取的还是蚕食政策,逐步消化,去年低穆家的马队趁着黑龙江封冻,过河去打劫毛子的领地,这就发现许多几个月前还是土著的村落,现在已经被毛子鸠占鹊巢了,自然,一些防守菠萝的毛子村落成为他们的盘中之餐。
不过,毛子最可恶的是堡垒式的死扛,往往村子里都有一处小型要塞的房子,毛子都躲进这片区域,用火枪抵抗马贼的进攻,而对于这种坚固房屋的进攻,穆家马队用的最多的办法就是放火,也有成功的,但是失败的更多,而且在掩体后的步枪,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秦铠仔细记下了这些战斗细节,这将对日后可能的作战计划起到很好的帮助作用,这谈起共同的敌人,很明显,穆家妹子和黑炭头的话多了不少!
正在聊的开心之时,外面亲兵来报,说是负责在长春厅开设南洋贸易据点的仇掌柜来见大人,说是有重要事情报告。
秦铠考虑了一下,让穆家姐弟两个先去休息,只是关照他们别在营中乱走,至于他们手下的喽啰,暂时也照旧在大帐篷里先关着,管吃管住,也不绑着,但是有一条,不能乱说乱跑,对此,穆家妹纸倒也是放心的告退,临走是还冲着秦大总督行了个江湖抱拳礼。
两人前脚一走,吕率就带着仇掌柜进来了,这仇掌柜是吴家的老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不过人却瘦的可以,不过这瘦归瘦,精神头可是好的出奇,出来主持一方的事务,这对于老仇来说那也是大大的心愿。
一进了帐篷,仇掌柜赶忙给秦铠行礼请安,不过作为南洋系的下属,无一例外都知道这位秦大总督平日里并不拘于礼节,这衙门里常见的磕头大礼,总督大人倒也并非要断然否定,只是见面之时,更喜欢下属行躬身礼即可,据顶层的大佬们说,这是总督大人在海外学来的规矩,这一个小小的借口,秦铠倒也从来没有去否定或者证实过。
“大人,长春厅开办货行的事情遇到点麻烦……”
到了长春厅后,仇掌柜立刻就全身心投入到长春货行开办中了,秦铠在制定这次北上的商业拓展中,所重并不在全于利益,可以这么说,从营口一路拓展到长春厅,沿途已经布下了6处货行,在这近千里的路途中,已然形成了一个小有规模的商业圈。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却是秦铠和吴金贵、何兴共同议定的商业拓展模式,这自然也是源自秦铠对后世中国商业拓展模式的认识,在中国人的眼里,这强龙不压地头蛇,那是千古就有的名言,这其中孕育了多少哲理,只有在实践中才能真正体现。
而秦铠制定的联销体制,就是这种中国哲学的转化,这让南洋货行在计划中的拓展时,往往一帆风顺,一出手就能站定先机。
所以,仇掌柜到了长春厅之后,首先就按照惯例对当地的商贾都进行了一番调查,这其中自然有他的手段,很快就选定了这边一家做土产生意的韩家和另外一户做粮食生意的王家作为初步合作的意向,这两户人家口碑不错,而且都是本地商人,而且并无太多官场背景,这样的合作对象,很显然,会很好相处。
之后,仇掌柜自然少不得找牵线搭桥的人去沟通,很快,他就与韩家的家主韩庆生达成了协议,而坐粮食生意的王家举起不定间,已然失去了这次最好的机遇。
但是,这货行正在紧锣密鼓的置办中,韩家却出了一桩大事情,韩庆生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老大早已成家,在自家产业里帮着打点,而老二韩忠科倒是有几分读书的灵性,十五六岁就中了童子试,二十岁不到已经中了乡试,成了正儿八经的秀才郎。
现在出事情的就是这秀才郎,秀才郎在百里地外的吉林城苦读功名,结果几日前却在吉林城里被拘押了,这罪名可就闹大了,传来消息,说是持械欧官。
听到这里,秦铠也有些诧异,“老仇,这韩忠科可是学过功夫?”
“断然没有,”仇掌柜一口否定了秦铠的猜测,“我派人去查过了,这韩家二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而已,在长春也颇有些名气,因为是这里不多的秀才嘛,所以这罪名多少有些奇怪,我连夜派人去吉林城查这事情,使了银子这才弄到的确切的消息……”
事情的原委其实也很简单,韩忠科就一算秀才,平日里除了苦读圣贤书外,也就招上三五酸友出门喝酒发发牢骚,正好吉林城最近出了一桩事情,离城十里地的五常堡,一户三十岁的俊俏寡妇忽然半夜里上吊死了,这上吊年年有,原本也翻腾不起什么浪花,但是寡妇却留下了绝命血书,说是让驻防的佐领拜索给糟蹋了。
这事情让勘验现场的县令当时就头痛了,心中暗骂这寡妇,死就死了嘛,这留下血书那是干什么,而且这事情所指的佐领拜索,那是镶蓝旗拉林副都统格勒等大人家的侄子,这格勒等副都统,在吉林这地方,那可就是最顶层的大员之一,再上去只有吉林将军了。
自己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难道去拿二品大员家的亲戚,那不是摆明了自己找不自在嘛!不过,这事情邪门就邪门在,这寡妇上吊后,县太爷要跑到十里地外,一时半会儿那到的了,五常堡的族长一众人都去看过了,这血书早就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现在即便是想要瞒下此事,那也断断不可能了。
不过,这县太爷那也不是吃干饭的,这寡妇家可算是死绝了,立刻差人把寡妇落了葬,而人证无证一概拘到衙门里讯问一番,这衙门之中水深四海,普通百姓还没进门呢,就给吓了个半死。
而这事情说起来真正能做的了人证的,竟然只有在五常堡里要饭的一个老乞丐,他是当日里看到佐领拜索在亲兵护卫下闯进寡妇家的人,毕竟那是夜深时分,哪有闲人在这寒冬腊月呆在户外来的。
更离奇的事情接下来就发生了,没两天,老乞丐忽然就半夜里冻死在五常堡外的林子里,这下子,要找个做人证的希望那就断绝了,另外有人出来证明,这寡妇与佐领拜索早有嫌隙,县太爷一看这情况,立刻宣布要仔细寻找人证,方能断案,这案子就这么着拖了下来,而佐领大人依然在领地上逍遥的很。
按理说,这事情那也是八竿子打不到这位韩家的二少爷,这事情凑巧的话,那可就是啥都能凑一块了,这天韩忠科和四五酸秀才在城里聚贤楼开了桌小酒,这东北的气候,喝下二两老白酒,那在冬日里可是无上的享受……
这享受倒也罢了,老酒下肚,这废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这时代能谈的资讯也少的可怜,几个酸友谈好酸文之后,三两句就扯上了这五常堡寡妇案,两酸秀才更是当堂争辩起这案子中的猫腻,说的都跟亲历案件似的,更是把这四品佐领大人说的跟禽兽无二,如何把寡妇OOXX之类也成了谈资,而且说的有根有据,都是些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
结果这日巧也巧了,这位拜索佐领大人还就正好也在楼上,而且就在隔着两间厢房,原本普通的谈论那是决计不可能传到这位军官耳力的,没想到几个酸秀才谈的起劲,这嗓门也就高了不止几分,当时就让拜索火冒三丈,带着几个亲兵冲进厢房把这韩忠科给胖揍了一顿,这等军汉哪有什么道理可讲,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秀才遇上了兵……
好在这里可是吉林城有名热闹的场所,有人报官之后,衙役到也恰大好处的出现了,这位佐领大人打的也解了气,衙门里的班头最后把人给劝走了,这位平日里的高富帅韩家二公子,这会儿却成了正宗不二的胖头猪了。
不过这韩忠科倒是有一把子酸秀才的硬骨头,打成这样罗倒也一声不吭,却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竟然悄悄跑去五常堡暗中查这案子起来,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隔了两日,就被人告到都统府,给拘到衙门里关进了牢里,这最近就是持械袭击四品佐领大人拜索。
这案子听得秦铠都是晕晕乎乎的,还真是个离奇的可以的案子啊,这韩忠科真是个冤大头,就他这身份,在这时代算起来,那也是标准的高帅富,只是……这时代的高帅富相比四品的佐领来说,那就真是屁都不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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