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骧一听秦铠松口,自然是心情大喜,此行的目的总算达成了,这下子中堂大人的燃眉之急可算是解,当然,来找秦铠借银子,那自然也是准备了一些交换的条件,不过这毕竟只是借笔银子,可没打算付出太大的代价。
“秦大人,有什么下官能担待的,定然义不容辞!”杨士骧拱拱手,一副信守模样。
秦铠微微一笑,转头看了看这位,这位的是非功过倒是不怎么好评述,不过到底也是从底层做到上位的精明人物,短短几年间已经蹿升到李中堂的核心幕僚,这份能耐绝对是不简单啊。
“莲石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知道的,这两年海军衙门银子紧张着呢,马尾船政根本没派下来什么造船的单子,你不是说许大人还要和阿姆斯特朗船厂签署造船协议嘛,我看不如就交给我们来造吧!”秦铠很随意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听到这个要求,杨士骧多少还是意外的,不过他立刻想到的是,看来这位秦大总督也不是省油的灯,很显然是要从造新船的银子中挣些个回去……这个条件虽然还要和中堂大人商议一下,不过倒也未必不可,毕竟这造船的银子,还是可以从朝廷里弄来的。
他立刻答应马上和中堂大人电报联系,尽快给秦铠答复,而秦铠则答应立刻与德意志银行的高层商量一下,看看是否能给予中堂大人一个合适的贷款,双方各得所需,很快达成了协议,李中堂这大海军的未来可就寄托在秦铠给捣鼓的贷款上面了。
这一屋子的大佬代表兜了一圈之后,早到了晚宴时候,一天的畅谈显然收获颇大,吴金贵拿的酒杯屁颠屁颠过来报告,与辜鸿铭达成了初步的协议,这一次张之洞要求获得铁厂主导权。对此秦铠到没有过多限制,老张想自己玩,完全没有问题啊!
不过,现在生铁的市场。可绝对是标准的买家市场,老张这20万吨的产能若不是准备全去拿起打农具、打铁锅玩的话,想要挣大钱,那还得靠秦铠这边后续的轧钢加工才行,而对于生铁拥有绝对定价权的。正是南洋体系的加工产业,对于轧钢工艺,秦铠根本没有出售相关技术和设备的打算。
国内铁路建设的高潮远没开始,即便是欧美那些工业国家的铁路大建设也只能算起步,如此巨大的市场,当然只能捏在自己的手中,大型钢材的热轧、冷轧技术无疑都是日后关乎南洋体系飞速发展的关键技术。
而且现在培养的这方面技术人员远未到内部饱和的程度,根本不去那些合营的低端钢铁工厂工作,至于留给张之洞、李中堂他们多少利润,这可都是秦铠说了算的事情。想到这里,秦大总督也是暗暗偷笑。
总督府的喜宴足足摆了三天,对于广州的百姓而言,这三天只是一次盛会而已,秦大总督在东门、西门大摆了三天戏场,请了十几家戏班足足唱了三天大戏,这可比广州过年都还热闹了几分。
而对于那些远道而来贺喜的大佬们或者他们的代表来说,他们却在席间不经意听到了许多的传闻,而这些传闻出处和渠道自然各不相同,但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在得到消息后,都是一个个匆匆告辞而去。
对于那些体系内有资格进入总督府内宴的官员和技术主管们,体系高层的大佬们透露的消息却更为震撼,传闻。秦总督将在不久之后亲自落实三件大事,而这三件大事,都是牵扯整个南洋体系内部现在数十万人切身利益的大事。
事实上,这喜宴结束之后,南洋体系的大佬们、乃至于军中的重要将领,甚至包括南华方面的高官和高级军官都逗留在了广州。从9月20日开始,整个南洋体系内各个条线的重要人员一共112人在南洋海军指挥学院内召开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讨论会。
会议的内容其实并不算多,但是却涉及体系的根本,所以秦铠也是先要让所有的高层都了解此事,他在会上散发了三份文件,分别是《专业技术等级核定议案》、《官员政绩考核议案》以及《军队及预备役功勋议案》。
而在更高级别的内部会议中,秦铠已经向这些体系内的大佬们交了底——北面的政局可能会很不稳定,但是两广无论如何都要牢牢抓住。
秦铠想来不会危言耸听,这一次把事态说的如此严重,这些大佬们自然明白事情的紧迫性,而这一些列的议案,都是为了稳固南洋体系在两广的地位,秦大总督第一次将技术体系并列于关于体系和军队体系,这消息无疑让工业部的大佬们都是异常兴奋。
虽然一直来,拥有高级技术工或者工程师称号在南洋体系内绝对是让人敬仰的地位,但是在体系外,说白了,这时代的社会体制还是十分的落后,即便是工业蓬勃发展的两广地区,当官发财还是一个亘古不变的教条,而真正搞技术、搞研究的,这层次还停留在工匠这等低贱工作的认识上。
很显然,这份议案一旦公布,将会极大的促进那些年轻人转向技术方面发展……
当然,秦大总督能牢牢掌控两广的政局,把两广经营成现在铁板一块,现如今庞大的官员队伍可谓是功不可没,现在南洋体系的官员成分十分清晰,只有两种人可以在两广做官而且做得下去,一就是体系内培养的,包括大批退役军官和新学毕业的年轻人,二则是主动投靠的官员,这部分人都经过了考验和情报司的调查后才逐步融入的。
为此,这一次的官员考核体系的建立,秦铠没有进行太多的变动,毕竟大变革意味着大的动荡,他只在两个方面承诺了这批为体系矜矜业业工作的官员,一是优厚的退职金,在任合格,一旦告老还乡后,将从南洋体系内获得丰厚的补偿……当然,贪官和不合格的官员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二是对官员的子弟。一旦告老还乡后,官员拥有推荐自家优秀子弟入仕的权力,当然,这需要经过体系高层的审核。事实上。秦铠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官僚家族出现的利弊,但在现在这个社会体制下,官僚阶层出现也是符合他所提倡的国家主义的思想。
官僚并不意味着无能,恰恰相关,大部分的官僚世家反而拥有更广阔的人脉和途径。这对于做官做事都有着很大的帮助,而事实上,官僚世家出现最大的弊端,在于家族势力的庞大后的影响力,但是,秦铠确信一点,目前的社会体系下,这是必由之路。
他也曾经设想过向后世那样公平取士,但是,现在对于南洋体系来说。选择官员最重要的一点,其实并不是才高八斗,而是尽心尽责、忠心于体系,有秦大总督在上面掌舵,有着南洋工业体系推波助澜,历史的洪流很快就会让那个腐朽的王朝垮台,更优越的官员取士体系,只能留待日后再进行。
事实上,在新学之中,一些后世的革命思潮已经悄然萌芽。若非秦铠让新青年社小心引导,说不得还惹出些事情来,不过,现在这些都是星星之火。距离燎原之势为时尚早,更何况有南洋体系这个庞然大物在前,需不需要燎原之火都是个未知数。
而第三项的军队与预备役功勋体系,军中大佬们看了之后,他们看到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个意思——要打仗了!而且可能是打仗!
10月初,秦铠就已经签署了这三份经过高层官员仔细讨论商榷、在体系内执行的议案。而就在第二天傍晚,一封电报被加紧送到了总督府的案头,赵烈文看到案头这份文件的标题后,立刻连夜把电报送进了总督官邸。
正在花园中陪着戚美眉聊天赏花的秦大总督也意外的露出了几分激动,这让与他早夕相伴的戚美眉也是诧异了一回,要知道,自己这个如意郎君就是在成亲的时候似乎也没露出过这幅表情,美目上下打量了一番正在仔细阅读电报的秦总督,这才确信不是小三问题!
不过让戚书萱头痛的事情其实早就摆在面前,那个标准小三现在可在广州女子学堂读书来着,天天都有一帮亲卫暗中保护,她其实早就张罗着替秦大总督办了好事,只是秦老爷却推说那宋家小姐年龄尚小……
秦铠倒是不知道身边的戚美眉有这些想法,他的心思早跑到北方去了,电报是从天津卫发来的,海军衙门接到醇亲王奕譞的命令,抽调小火轮和水师官兵北上,圣寿节那一天要在昆明湖进行水军操演,以示昆明湖水师学堂正式落成。
当然,太后游玩的昆明湖,那个不开眼的水师军官会没事跑哪里去进行水上操练,这一切,只是醇亲王向那位宫里太后作出的一点表示,这园子经过这上千万银子砸下去后,终于成型了……
圣寿节……这是大清官场对于那位掌控庞大帝国最高权力老女人生日的称谓,秦铠自然不屑于这称呼,这个老女人,中肯的评价倒也未必是一无是处,但是,她对整个中华文明的创伤无疑是巨大的,她那句“哪管死后洪水滔天”的话更是定性了这个老女人的性格。
大清的圣寿节是每年的11月29日,这在北方已经是非常寒冷的季节,不过昆明湖却不会封冻,虽然今年不是大清这位太后的整岁寿诞,但因为这小皇帝亲政之事,一切都变得分外敏感,而醇亲王在这关键时刻替太后大办圣寿节,无疑是一种示好行动。
不过,这封电报电报的内容自然不是报告这圣寿节操办的细节,秦大总督既无兴趣也不关心,这封电报是由负责北方计划的主管岑鹏发出来的,经过仔细的推演和事先的安排,他们已经做出了最终的策划,这一切都将在寿圣节那天揭晓!
秦铠看了电报足足有十几分钟,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可是说好陪戚美眉赏花来的,只得非常抱歉的拥吻了戚美眉一下,一个小时候,情报司的主管欧阳庆、广东陆师提督周瑞东、水师提督吕翰、特别行动队的主官马龙已经赶来过来。
这几位在外面一碰头,也都预料到叫他们来的原因,现在这时候,还有什么事情能一次性把南洋体系军队体系的所有大佬都召集全了,肯定就是北方计划啦。
若非和周瑞东他们的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秦铠其实还想立刻召集其他相关大佬议事,不过显然时间上也不对了,他在书房小寐一宿后,一大早又把吴金贵、郑观应叫来。
这两位显然并不知晓那绝密的北方计划,不过知道这么早叫自己来肯定是有大事情,门口碰到的时候,两人也都是一愣,他们可是大忙人,郑观应负责的福建方面的铁路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展,他虽然不明白秦总督为何为福建的铁路买单,不过铁路的价值和意义,他却是一清二楚。
而吴金贵现在的广州招商局绝对是超级热门的小衙门,光是招商局下面设立的那个海外投资司,这两年为南华、越南、秘鲁、智利的南洋体系公司吸纳了大笔的金银,同时还为当地招募了数以万计的拓荒农民和投资客。
这会儿秦铠却掷地有声的让他们把活先交给副手操办,立刻组织一个游说团赴其他各省游说,当然,打前站的事情,情报司其实早就插手了,此番喜宴上,秦大总督大手笔替张之洞、李中堂筹钱搞产业的事情早就流入了各地督抚的耳朵里,现在差的就是一个引子。
现在,秦大总督是光明正大的给这些督抚开始下套了,看到张南皮和李中堂挣钱了没?看到湖南铁路、天津铁路公司的成立没?想要跟上这些督抚,不难?咱两广充分提供给你们机会……只要你想,咱就给你机会。
郑观应一头热汗,他是没搞明白这位秦总督想干嘛,难道是挣钱挣的脑子烧坏了,钱多的使不完要去送给各省督抚花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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