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说三界,为天、为地、为人。
佛说三界,曰欲、曰色、曰无色。
其中佛家所说的欲便是欲界,欲界有六重天,依次是四天王天、忉利天、须焰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
《楞严经》中对三界有详细的阐释,其中欲界的欲,说的是色欲,不单单是我们通常理解的那种色。
四天王以形交为欲,忉利以风为欲,夜摩以抱持为欲,兜率以执手为欲,化乐以亲笑为欲,他化但以视为欲。谓之天者,天然自然,乐胜身胜,亦名最胜,亦名光明,以其所欲不同,故名六欲天。
六重天各有主宰,称天王,又称天魔,比如帝释天、第六天魔王波旬等。
柯镇恶读过不少佛经,对金刚经所知最多,但楞严经楞伽经等其他经书也都熟读,自然明白其中的典故。
此刻听卓衮说起“六欲天魔问心阵”,他便大致猜到了这第三重考验的主题是什么了。
他虽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又学会了玄妙无比的武功,但心低还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在他的理解中,六欲就是欲望的统称。什么天王、天魔之类,不过是精神意念的一种概念化的称呼,归根到底还是人的七情六欲。
因此他也很好奇,卓衮所说的这个“六欲天魔问心阵”是怎么样的一个阵法,让一群大师在自己身边念经?请一群天女在自己身边起舞?摆上成堆的美食、钱财?又或者直接在自己面前上演活春宫?
柯镇恶如今的真实年纪已经是四十八岁了,想象力有限,于是直接开口问道:“这是怎样的一个阵法?”
卓衮道:“此阵原是我宗上师修习无上瑜伽密乘之前的一道考验,本来绝无危险,但是两百年前,一名先贤修炼龙象般若功,到了第八层境界,突发奇想,进入阵中,结果为心魔所乘,内力失控,爆体而亡,至此方知,此阵对于龙象般若功的修持者有莫大伤害!”
冯蘅闻听此言,忙握住柯镇恶的手,虽未言语,但眼神却充分诠释了她心中的担忧之情。
柯镇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微微一笑,转头道:“大师可知其中缘故吗?”
卓衮道:“此事之后,寺中高僧多番论证,又有大毅力者,舍身入阵,终于发现规律。此阵对于龙象般若功八层的修者最为克制,七层者入阵,就算不能破关而出,虽然受创,但并不严重,随层次递减,危害越轻,四层及以下者,即便失败也无丝毫影响,而九层的高僧,入阵后从未出现过不能破阵的情形,当然,自古练成第九层的高僧,不过双手之数,皆是有德真修,自然不存在无法破阵的情形!”
冯蘅问道:“那练成第八层的高僧,入阵者几人,破阵者又有几人,未能破阵者又生还了几人?”
卓衮道:“据记载,八层入阵者有八人,破阵而出者三人,死一人,因为早有准备,另外四人虽然没有破阵,但走火入魔之时,被及时救治,一身功力华为乌有,却性命无忧!”
冯蘅担忧道:“如此危险,怎么还有人愿意入阵?”
卓衮道:“这阵法对于龙象般若功第八层的修士而言,虽然危险,但若是能够破阵而出,却有一样大好处!”
柯镇恶问道:“什么好处?”
卓衮道:“若是在第八层是能够不被六欲天魔所乘,则在修炼第九层龙象般若功时,效率会有不小提升,花费的时间可减少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龙象般若功,每层修炼的时间翻倍,虽然只是概数,但大致无差,以柯镇恶而论,他若不燥进,练成第九层,大约要八年半,三分之一便是近三年的时间,也就是用不了六年便可练成。
他还是用时少的,而以卓衮如今表现出来的天赋,要练成第九层大约要十五年多,省下三分之一的时间,便是省了五年。若是再换一个人,比如两个月入门第一层的修行者,从十八岁开始修炼,练成第八层时已经六十岁了,想要再进一步,通常来说,需要再花四十几年,那时都过百岁了,希望渺茫,但是若是能省下十余年苦工,九十岁前练成第九层,机会就要大上许多了!
柯镇恶又问道:“那对第十层有无增益呢?”
卓衮摇了摇头,道:“是否有增益却是无从验证了,因为这功夫直到现在,也未有人能练到第十层!”
柯镇恶一拍脑袋,心道,我怎么忘了,好像金轮法王是第一个练成第十层的,于是道:“想必那三位入阵的大师之中,就有大师吧!”
卓衮却是摇了摇头,道:“此阵凶险,贫僧尚无把握,所以不曾入阵!”
柯镇恶一想也是,他是正儿八经金刚宗弟子,又年纪轻轻,就算按部就班,练成第九层时也不到五十岁,再花三十年练成第十层,那已经是前无古人了,又何必冒险。
于是便道:“大师不被眼前小利所迷惑,才是有德高僧,我却是要去闯一闯了!”
卓衮闻言,道:“其实入我金刚宗,柯大侠大可只挂名,也未必要真个出家,在寺中小住些日子,自可返回中土,岂不两全其美?”
柯镇恶见他双手合十,神态诚恳,不似作伪,但是他还是直言道:“若只有我一人,加入金刚宗也未尝不可,不过我早已开宗立派,门下也有几百弟子,自然要当他们的表率,我若入金刚宗,他们岂非没得选择了,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哪怕只是挂名,也是名,所以还请大师为我准备考验事宜吧,若柯某侥幸通过考核,还请赐予后续功法,自此七侠派与金刚宗世代交好,若无大义之争,此言便勇远有效!”
卓衮闻言宣了一声佛号,随后道:“既然施主执意如此,那贫僧只好照办了!”
便在此时,前去张罗茶水、点心的达尔巴领着一位中年僧人来到了门外。
达尔巴手中托盘极大,其上牦牛肉干、糍粑等五六种吃食摆得满满当当。
他身后的中年僧人,柯镇恶也有些眼熟,很快便认了出来,却是当年被他们从少林寺带到西域的慧远和尚。
十年未见,此刻的慧远和尚看上去倒是有了几分宝相庄严的感觉,他面上笑容和煦,双手托着托盘,上有两个银壶,六只茶碗,闻气味当是青稞酒与酥油茶。
慧远跟着达尔巴将托盘放到小几上。
柯镇恶见他露出了衣袖下的半截胳膊,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再看他脚腕,果然也有一层厚茧。
他想起当初将人交给卓衮时,卓衮曾说过苦行僧之事,看来果真如约定般,给他带上了手链脚镣。
如今十年之期已过,正是他重获自有之时。
卓衮见柯镇恶神情,知他多半认出了慧远,便解释道:“慧远法师入我宗门,苦行精修,佛法渐深,贫僧便作主,提前两年去了他的脚镣,如今慧远法师在寺中修持瑜伽密乘,颇有造诣,且接人待物十分周到,所以贫僧接掌金刚宗后,便请他协助贫僧,操持这寺中俗物。”
慧远原本是被金人看重,潜入少林的,本身的能力还是有的,能被卓衮看中,也不算奇怪。
柯镇恶道:“慧远大师可曾想过重回中土?”
慧远道:“西域中土皆为外相,心若安定,又哪有西域中土之分,柯施主十年未见,容颜无改,当真是神仙人物!”
柯镇恶哈哈一笑,道:“大师既然已经看破色相,我的容颜即便大变,在大师眼中也必是分毫未变的!”
慧远道:“施主果然是有慧根之人!”
卓衮道:“慧远法师来的正好,柯施主欲要试一试六欲天魔问心阵,烦请大师替贫僧做些准备!”
慧远闻言眼角微微一跳,随即道:“此阵凶险,柯施主当真要试么?”
柯镇恶道:“多谢提醒,我已经与卓衮大师商量过了!”
慧远便道:“那我便准备去了,不知何时要用?”
卓衮想了想,道:“今日下午,柯大侠可先试第一关,默写《金刚经》,明日与小僧切磋一番,再休息两天,调整一下,不如将入阵时间定在三日后,不知柯大侠意下如何?”
柯镇恶道:“自然是客随主便,有劳卓衮大师还有慧远大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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