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九章铁拳(续)
沈定坤也是老土匪,心里虽然大骂刘夫庭不仁义、拿他当枪使,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拖得一刻是一刻。这不,沈定坤喊人拿了一个洋铁皮油桶改装的喇叭,站在跑楼上对着外面就吆喝开了:“外面的八路军听着,不要听信别人胡说,我们不是汉奸,是灵璧县抗日武装。我们刘夫庭司令和八路军刘一民师长是同宗,一笔南写两个刘字,五百年前是一家。有话好商量。八路军要是缺钱缺粮了说一声,不管多少,弟兄们都无二话,一定双手奉上。”
沈定坤这狗汉奸,把八路军当成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了,竟然拿出老百姓对付土匪的那一套来忽悠八路军了。
沈定坤刚刚说完,还没有来得及从炮楼的射击孔里把头缩回来,一颗子弹无声无息地飞来,从洋铁皮喇叭筒里钻过去,直直地飞进了沈定坤的口中。
沈定坤连声哎哟都没有喊出来,就摔倒了地上。
炮楼里的伪军们还以为沈定坤是不小心自己摔倒了,赶紧跑上来拉他。到跟前一看,哪里是摔倒么,这平时狐假虎威、威风八面、坏事做绝的副司令竟然是死球了,而且八路军使用的是炸子,子弹在沈定坤的嘴里炸开了,整个头部从里到外都是血里呼啦的。
跟在沈定坤身后的一个小连长,是沈定坤的把兄弟,两个人从小就一块光屁股和泥玩,感情很深。这一见八路军竟然无声无息地干掉了,那家伙眼都红了,喊了声“*妈”,操起一挺轻机枪对着外面就打开了。他这一打不是啥,尤集据点里的汉奸们以为开打了,操起机枪步枪也开始了射击。
那个喊话的敦敦实实、英气勃勃的八路军,就是八路军教导师教一旅教一团团长、百战英雄王大湖。本来,王大湖根本就不想和这帮土匪变成的伪军罗嗦,想趁夜色摸进尤集,悄悄地冻刀子,一个一个宰个干净。但是旅长高原不让这么做,非要在大白天发起攻击,让那些意志不坚定、想当汉奸的人看看,什么是八路军主力、当汉奸是什么下场,王大湖这才按照旅部的作战计划强攻尤集了。
一见尤集据点的汉奸还击,王大湖脸上登时就充满了笑意,说了声“不知死活的狗汉奸”,就要下令发起攻击。
一旁的政委王新运拉住了他,提醒他十分钟时间不到,八路军得讲信用。
王大湖恨恨地说:“和这帮汉奸讲什么信用?”说归说,举起的手还是放下了。
实际上,刘夫庭部有一挺高射机枪,要是他们知道使用高射机枪打坦克的话,对八路军还是有一定威胁的。不过,土匪毕竟是土匪,他们哪里会知道高射机枪可以平置打坦克呢?就是知道了,也不一定有穿甲子弹。
伪军们打的热火朝天,八路军这里却是纹丝不动。除了那十几辆坦克和很远处的大炮筒子,伪军们也看不到八路军大部队有发起进攻的样子。慢慢地,枪声也就停止了。
枪声一停,伪军的大队长、中队长们才发现,苦也!就这一会功夫,那些开枪射击的机枪手们就死的差不多了。真他娘的奇怪了,八路军这是使了什么妖法,不见响枪就能打死人,是不是大白天遇鬼了啊?
不用说,率先开枪的沈定坤的那个把兄弟,早早就死透了,尸体躺在炮楼的楼板上,和沈定坤并排放着,成全了他们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的誓言。
伪军们的枪声想起来的时候,刘夫庭正在往县城伪县长、不对,是伪县知事张子伯打电话。他不懂日语,没法直接给日军打电话,只能打给张子伯。还好,八路军并没有割断电话线,电话还能打通。刘夫庭在电话里喂喂喂喊了好长一会儿,电话才算接通了。让刘夫庭欣慰的是,张子伯一听八路军竟然敢攻击尤集据点,就信誓旦旦地保证马上报告皇军,让皇军派部队增援。
可能是考虑到和张子伯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不一定靠得住,刘夫庭又给尹集的雷杰三打电话,请他看在几十年交情的份上,增援尤集。
要是刘夫庭知道八路军教一团通信排的战士正拿着电话机搭在电话线上监听他的电话,估计他就彻底老实了。
等刘夫庭出来,伪军们已经停止了射击,正在往圩子里抬尸体。
刘夫庭一看就恼了,拔出手枪就喊道:“都他妈的住手,死几个人算个球,统统进工事,给老子打!”
打头的一个伪军说道:“司令,你来看看,沈副司令死球了,抬还是不抬?”
刘夫庭一听沈定坤死了,吃了一惊,赶紧跑到跟前一看,不是沈定坤是谁?刘夫庭就问:“沈副司令在炮楼里怎么能死?八路军是不是开炮了?”
那伪军说:“不知道。八路军没有开炮,也没有听到枪声,神副司令就死球了!”
刘夫庭一个耳刮子打过去:“他娘的,会说话不会?沈副司令那叫阵亡,什么是死球了?赶紧抬走!”
伪军们刚把沈定坤的尸体抬走,据点外的八路军就又喊话了:“伪军弟兄们听着,十分钟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想好了的弟兄们赶紧动手,抓住军官领赏。等八路军大炮一响,整个尤集据点就会化为灰烬,想投降都来不及了。我开始计数了啊!十、九、八、七、五、四、三、二、一。开炮!”
刘夫庭还在琢磨八路军是恐吓还是真打,就听到了震天动地的怒吼声,紧接着,炮弹就纷纷落了下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把刘夫庭的耳朵都震的发麻。这老土匪、老汉奸,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八路军是真打,不是吓唬他,慌忙钻进一个炮楼去指挥抵抗。
说尤集据点工事坚固,那是因为历史上新四军攻打尤集时没有重炮,全凭手榴弹炸药包攻坚。在教一旅炮兵战士的眼里,尤集据点砖木结构的炮楼和碉堡简直是不值一提。这不,只是一个飞雷炮齐射,不光圩沟外面的木城、铁丝网被炸的支离破碎,就连圩子墙都被炸塌了多处缺口。
紧接着,炮兵阵地的野炮、步兵炮也发出了怒吼,只是两发齐射,尤集据点里就已经是烟火滚滚了。
据点的伪军们乱套了,首先倒霉的是外面木城上的伪军。他们本来是架着机枪、步枪准备阻击可能冲锋的八路军的,在他们的常识里面,这么开阔的射界,只要八路军敢上,就算他们的枪法再不好,居高临下,守株待兔,也能瞎猫逮住几只死老鼠,总有不开眼的八路军往他们的枪口上撞。不料,冲锋的八路军步兵都在他们的射程以外,八路军的炮火先到了,一阵炮击下来,不但木城被炮弹和飞雷炮发射的炸药包炸塌,还燃起了大火,这些伪军就只能在烈火中挣扎了。当然,想跑出来也是不可能,八路军能悄无声息地射杀跑楼上的机枪手,这些背着火逃跑的伪军自然就算靶子了。
接着倒霉的是依托圩墙防御的伪军了。在他们过去作战的经验中,这么高的圩墙就是天然的防御工事,步枪、机枪打不穿,人又爬不上去,要是八路军想用炸药包、手榴弹炸或者架梯子的话,到不了圩墙跟,就会被他们打成筛子的。
让伪军们想不到的是,八路军确实是用上了炸药包,只不过这炸药包不是人抱着冲上来爆破的,而是象炮弹一样发射过来的。乖乖,俺的娘唉,啥时间炸药包也能当炮弹使啊?
就在伪军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圩墙被炸塌了一些缺口,死了的不说了,那都是七窍流血。活着的被炸了个灰头土脸,勇敢一点的把头上的土一抹,继续边骂边射击。没有那么勇敢的,喊一声“风紧,扯呼”,就拖着枪往圩墙里面的大、小圩子里跑。
八路军的坦克开始抵近轰击了,炮塔转动着,炮口对准圩子墙的缺口,随着一发发炮弹的射出,圩子墙一处接一处轰然倒塌。尤集,向八路军敞开了胸怀。
射界开阔以后,八路军坦克开始对尤集据点里的炮楼和碉堡实施点名,一发,最多两发,砖木结构的炮楼就轰然倒塌。碉堡更简单,只要被八路军坦克发现,一发炮弹就结束了碉堡里的抵抗。
刘夫庭部的伪军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他们本来就是土匪,作战对象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一群吃软怕硬的货。刚开始的时候,在军官们的吆喝下,伪军们还能鼓起余勇,乒乒乓乓打一阵。八路军炮火这一打,伪军们就吃不住劲了,胆小的开始哭爹叫娘。胆大的还能骂骂咧咧地开枪射击。等八路军在圩沟上铺上木板,大部队冲进尤集的时候,是人都知道大势已去。侥幸活着的伪军们就开始跪地求饶了,胆子大一点的,三个两个一使眼色,转身就把什么班长、排长给按到了。有个大队长看事情不对头,抓起一挺机枪就搂了火,把自己的士兵打倒一片。这一下犯了众怒,很快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要是有漏网的碉堡里还在射击,教一团的战士们直接就给他来个火箭弹,直接把碉堡打成火球。
说实话,这皖东北、苏北的土匪,和东北胡子、山东响马、河南豫西刀客比起来,差的太远了。由于地处大平原,不可能长久占山为王,只能干一些绑票、打家劫舍的勾当,没有机会官军真刀实枪的较量,这些土匪身上既少了许多血性,也少了许多那些土匪恩义纠缠的义气。一句话,都是一群怂包。
战斗一点都不激烈,用这样规模的炮火对付这样一群乌合之众,说句实在话,是有点太浪费、太奢侈了。
刘夫庭也被战士们从倒塌的炮楼废墟中挖了出来。这家伙,命真大,竟然没有死,只是被倒塌的一根木梁砸晕了。
王大湖走进尤集,战士们正在清点俘虏,扑灭大火,清理刘夫庭的资财。
看到作恶多年的刘夫庭匪帮覆灭,尤集镇里的老百姓算是解放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部涌了上来。
一看尤集的老百姓,王大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产粮产棉鱼虾满仓的皖东北大平原啊,可老百姓男男*都衣不蔽体,十五六岁的大姑娘竟然也是赤脚走路。不用说,都是刘夫庭作的恶。而刘夫庭的谷仓里、库房中,粮满囤、谷满仓,成匹的棉布、绫罗绸缎。
王大湖当即下令开仓放粮,救济群众。
由于刘夫庭是积年惯匪,尤集又是他的老窝,一般的没有重炮的部队对他的工事也没办法,这家伙把吃八方弄来的钱财全部存放在这里,部队的缴获非常大。不说别的,光是把刘夫庭一堆姨太太身上带的首饰拿去变卖,恐怕就够尤集村的穷苦人家过上安逸的生活了。
刚刚成立的灵璧县委的同志们向王大湖建议,就地公审刘夫庭匪帮,对罪大恶极者枪毙,同时请主力将缴获的刘夫庭部的武器弹药,支援灵璧县委一部分,支持成立灵璧县大队。
王大湖对新上任的灵璧县委*戴尚义说:“武器弹药随便挑,钱给你们留一小部分,交给皖东北特委做经费。粮食除了救济群众,其它的坚壁清野,充作军粮。布匹除留下给县大队、皖东北特委武装做军装外,多余的尽量分给乡亲们。好布交给皖东北特委,让他们卖掉,充当经费。好的绸缎我带走一部分,给师文工团、各旅文工团做戏服。其它武器弹药和钱交辎重连带走,上缴师后勤司令部,统一支配。”
王大湖还有任务,急着走,就留下一个连,帮助灵璧县委组建县大队,完成任务后迅速追上部队归建。
戴尚义是个急性子,知道教一团是我军主力中的主力,王大湖留下的这个连队只能配合他很短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划归灵璧县委使用。因此,他把干部们分开,领着战士们到周围几个村子去发动群众,开仓放粮、发放救济棉布和县大队招人同时进行。又组织人审问刘夫庭和被俘的伪军官兵,一个个过关。这一审,就把刘夫庭勾结日寇、甘当汉奸的罪证全部收集起来了,把刘夫庭及其帮凶这么多年祸害民众的罪恶也收集起来了。
因为南下主力大张旗鼓地横扫皖东北,身边又有以一当十的教一团的一个主力连在,戴尚义也不怕有漏网的日伪军前来捣乱,当天晚上就在尤集召开了公审大会。尤集周围的村庄的老百姓得知要公审刘夫庭及其一伙,打着火把,早早地就赶到了尤集。
当八路军战士押着刘夫庭等人走到会场上的时候,会场上沸腾了,要不是战士们早早地布置了警戒,老乡们很可能就会涌上去把这帮匪徒活活打死。
戴尚义代表中共灵璧县委发表了动员讲话,给乡亲们讲了团结抗日的主张。
其实,灵璧地区的群众觉悟很高,1929年的时候,灵璧籍早期*人戴文生就返回家乡宣传党的主张,成立了第一个党小组。后来,灵璧境内又建立了小吴家党支部等一批基层组织,等到灵璧独立区委成立,就开始组织群众开展斗争。规模最大的是1932年8月2日举行的抗烟捐暴动,当时,尤集、渔沟、高楼、大路、浍沟、冯庙、尹集、沙滩等地共有1万余农民参加了暴动。只是后来革命遭到了疯狂镇压,党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破坏。
有这样的群众基础,加上八路军主力到了这里,横扫日伪势力,灵璧今后的抗日形势发展可想而知。
戴尚义讲完后,宣读了刘夫庭等人的罪状,然后以八路军、新四军皖东北办事处名义,宣判刘夫庭和十五个惯匪出身的军官、八个黑杀队成员死刑,立即执行。
战士们拖着刘夫庭等人走到了圩沟边,随着一阵枪声,纵横灵北的惯匪、汉奸刘夫庭等人结束了可耻的生命。
老乡们一见真的枪毙了刘夫庭等人,马上就跟着干部战士喊开了*万岁、八路军万岁的口号!
喊完口号,公审大会本来就已结束了。让戴尚义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出了意外,一个老汉颤颤巍巍地走到会场中心,拉起一个低着头坐在地上的俘虏,说这家伙杀了他的儿子、孙子,奸杀了他的儿媳,也应该枪毙。要求*、八路军给他做主。
戴尚义当即下令把这家伙抓起来,让其他老乡指证,是不是确有其事。
这一指证不要紧,从俘虏里先后有抓起来了160个犯有人命案的惯匪。这些家伙有的百般抵赖,有的倒很光棍,承认的很爽快。但是他们都一口咬定自己已经投降,八路军早就有政策,不杀俘虏。要不是冲着这政策,死都不会投降。
戴尚义听了这些家伙的辩解,回答是不杀俘虏,是指不杀那些没有民愤的俘虏,象这些祸害普通老百姓、*杀人、绑票勒索的惯匪,八路军抓住一个杀一个。
这戴尚义也真够干脆,当即取来纸笔,写了判决书,对这160个惯匪处以死刑。
这下,尤集的夜晚彻底沸腾了,到处都是*万岁、八路军万岁的口号声。许多年轻后生当场报名参军,灵璧县大队很快就拉起了五百人的队伍,只等开展军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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