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到底应该是什么模样?谢槿知并不明了。但她看到分离时冉妤的眼神,忽然明白,那跟自己爱上应寒时时没有不同。她也明白,自己是带不走冉妤了。
谢槿知跳跃回到萧穹衍和庄冲的战机。
萧穹衍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很是惊喜:“呀,这不是手提式基因存储箱吗?还有我的宝贝晶片盒子!”谢槿知把东西交给他,微微一笑:“这是从林的机舱里拿来的,快收好。”
萧穹衍立刻跳起来,把东西收进后机舱,还上了三层密码锁,然后赞叹道:“小知,你真是我们指挥官的贤内助!”
贤内助……萧穹衍的地球词汇量还真丰富。谢槿知笑了笑,到了前机舱,凑到庄冲身旁:“情况如何?”庄冲的眼睛牢牢盯着窗外的两个男人,答:“话不投机半句话,马上要开打。”
谢槿知站在他俩座椅旁,也望向窗外,望着应寒时屹立的身姿,沉静的眉目。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有零星的雨点飘落,落在窗玻璃上,也落在应寒时的衬衫上。谢槿知望着那浅浅的水痕,有点怔然。
“所以……”站在应寒时对面的林,再度缓缓开口,“我们没有谈的必要了?”
“是的。”应寒时答道。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那两个人的身影也仿若雕塑,一动不动,矗立在沙漠起伏的线条中。唯有雨珠,一点点“啪嗒、啪嗒”掉在战机身上的声音。
应寒时抬起手,摘掉了手套,放入衬衫口袋,然后重新负手而立。这简单的动作,却陡然让空气里多了紧张的气氛。不得不承认,谢槿知想,每次要跟人干架时,他总是十分的帅。
林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里暗暗的。
“林怎么样?”谢槿知低声问。
萧穹衍笑了笑,答:“超级高手,紫色光刃,不过……绝对不是我们指挥官的对手啦。看指挥官揍扁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他这么说,谢槿知自然不担心了。她微微一笑,好像,也习惯看到应寒时战无不胜了。空气仿佛凝滞着,谢槿知屏住呼吸,等待着。
突然一怔。
她的眼珠有片刻停滞,仿佛要沉溺进某种昏暗的颜色里。
然后她猛地回神,抬起头,盯着林,问:“小John,蓝色是什么光刃?”萧穹衍愣了一下,才答:“蓝色?帝王之刃。那可是传说中威力最大的光刃,纵然星流都不能与之为敌。我们都没见过,咦你怎么会知道?”
谢槿知心头一震。
“我看到了……”她喃喃地答,整个人骤然贴到玻璃上,大喊道,“应寒时躲开!”
应寒时的耳根微微一跳。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应寒时突然平地拔起,跃起数层楼高。林脸色清冷地挥出双手,湖蓝色的纯净光刃,如同磅礴大海,刹那笼罩住这一片沙漠,同时朝应寒时袭去!空中的两架战机如同被踩中尾巴的老鼠,猛地同时拔高,堪堪躲过了蓝色光刃的袭击。
刹那后,林放下双手,脸上浮现睥睨的轻笑。应寒时的兽耳和尾巴已同时展露,从天空中降下,单膝跪落在地,手轻轻按在沙地里,立刻又站了起来。他抬起头,直直望着林,眼睛里似乎有许多情绪在涌动。
萧穹衍的战机在空中转了两圈,勉强停稳,他却几乎要疯掉了,失声喊道:“帝王之刃?噢我的天,林怎么会有帝王之刃?小知,我刚才是眼花了吗?”
谢槿知没有回答他,她牢牢盯着下方。
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林慢慢地笑着,抄起双手,望着应寒时的目光却是冰冷淡漠的:“星流,你总是让我骄傲,也总是让我失望。新文明是复国的唯一希望,你却拒绝了。帝国赋予你的荣耀和责任,已经遗忘了吗?”
所有人心头一震,萧穹衍惶惶低喃道:“这语气……这语气……”
应寒时静静注视了林许久,脑海中也飞速闪过许多念头和线索。刹那后,他的眼神已沉静下来,又仿佛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应寒时竟然缓缓单膝跪倒在地,低下了头:“陛下。”他顿了顿:“星流……从未遗忘。”
众人心头大骇。
谢槿知望着应寒时的身影,又看着林陡然间变得不怒自威的神态,心中已千回百转过许多念头。林怎么会是陛下?难道他是纳米人?不,不可能,探测仪从未显示过他异常,这具躯壳,就是真真正正的林。可他却拥有帝王之刃,甚至此刻也表现得就是那个皇帝本人……
皇帝,在林的身体里?
心思深沉的帝王……林……
共生?
她突然想起了古镇的那些变异人,人与犬共生在一个躯体里,意识和基因争夺身体控制权,他们是因为辐射造成的。
辐射?古庙里反叛军坠落的飞船残骸,辐射的源头。
“……据说皇帝陛下的护卫舰队,与反叛军正面遭遇了呢。”萧穹衍曾经跟她八卦过,“结果倒霉地遭遇了曜日新一轮的耀斑爆发辐射,只有林一个人驾驶战机逃了出来……”
谢槿知的心重重一震。
难道,眼前这个人,才是共生变异人的源头?他的体内,也是两个意识共生着?所以,才会表现得既像林本人,却又秘密地隐藏着帝王的性格和能力?
而应寒时……谢槿知的目光再度落在他身上,他落满雨滴的衬衫后背,微微垂落的脸庞。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对自己的皇帝行礼吗?
林,或者应该称之为皇帝。他神态平静地负着双手,低头看着应寒时。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起来吧。”
应寒时站了起来。尽管行了礼,他的姿容气度依然不卑不亢。谢槿知注意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浅浅湿湿的水光。那是一个军人,对军国和皇权的忠诚和哀痛吗?然而他的眼睛,最终归于浓黑的沉寂,再抬起头,已是平视着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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