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承第一次觉得这一路是那么长,恨不得立刻到地方。
脑子里全都是于思思的话,单渝微竟然有一个孩子,还是跟他的孩子,一遍遍的回想起布丁看他的眼神,跟试探的话。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够蠢,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或许有发现,可是因为一次次的失望以后,他不敢再去想,深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现在这个女人竟然想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嫁给另一个野男人,别说没有儿子他不同意,现在有一个儿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陆泽承太着急,忘了问,单渝微为什么会在医院。
直到他的脚步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看着光洁的可以反光的地面,还充数这淡淡的血腥味,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脚步不停,直接往住院部走去。
陆泽承在路上的时候,已经让人查过单渝微在什么地方,此刻站在楼道上,向来沉稳平静的他,手心隐隐发紧。
他竟然有一个三岁的孩子。
重症监护室外只有两个人,一个焦急等待的母亲,一个同样担心的男人,他们两个彼此依偎,相互扶持,好像一对共患难的夫妻,那么刺人眼球。
陆泽承此刻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狂热的暗眸冷到了谷底,凉薄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心底那点说不出的情绪在这一秒,全部烟消云散。
“单渝微,你好大的胆子。”
原本还在张望着透明玻璃的单渝微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僵在原地,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心里一直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他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泽承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脚步一点一点的朝着他逼近,他的平静更显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恐惧。
“怎么,不敢面对我吗。”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何谨言感觉到身旁的女人小手不自觉的颤抖,侧身挡住了何谨言的去路,“陆律师,有什么话可以等过后再说吗。”
陆泽承像是才看到何谨言一般,黑穹的暗眸里带着一丝冷芒,“什么时候,何少爷喜欢当别人便宜爹了,不知道何母是什么感想。”
“陆泽承,注意你的措词,这是我跟微微的事情。”何谨言眼神微变,毫不退让的直视他。
虽然不知道陆泽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相信经过这些事情以后,微微绝对不会再回到这个男人面前。
哪怕这个男人是孩子的父亲也不可能了。
因为他根本不配。
陆泽承唇线上扬,好像地狱里的笑面修罗,清冷的带着森森寒意,“我有说错吗,没想到何少爷喜欢这一口。”
“陆泽承你不要太过分,孩子是无辜的,况且你连睿睿的存在都不知道,你还配当他的父亲吗?”何谨言反唇相讥。
陆泽承心里像是挨了一箭,无话反驳之后是一阵恼怒,如果不是单渝微隐瞒,他怎么会错过孩子的成长,“何谨言,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只要是关于微微跟睿睿的事情,我都会管到底。”
陆泽承冷笑一声,“就怕你没有这个能耐。”
何谨言不知道陆泽承的手段,单渝微早有领会,心里咯噔一声,反手捏紧手心,转身看向那个令她痛恨的男人,“陆泽承,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陆泽承才发现面前的小女人除了那双清亮透彻的杏眸不变,满身是伤,身上还穿着破了好几个洞的白色卡通t恤。
不,那已经不算是一件白色的t恤,而是掺杂着一大片血迹的抹布挂在她的身上。
脚上还缠着绷带,穿着一双医院的一次性拖鞋,整个人看上去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她受了重伤。
“微微,不要过去。”他并不怕陆泽承的威胁。
单渝微冲着何谨言笑了笑说道,“没事,该来的事情总会来,我担心受怕了这么多年,也该是说清楚的时候。”
她从紧张到慢慢的释然,是啊,藏着掖着四年,每个夜晚她都害怕自己会不会一不小心说出来,每每半夜都要被自己惊醒一次,终于,这一次她可以不用再隐藏退缩了。
向来不知道什么叫退缩的陆泽承,看到单渝微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过来,心里第一次有了不敢面对的事情,但,随后一想,这都是单渝微的问题,他的心又跟着硬了起来。
“走吧,你不是想知道吗,我都告诉你。”只希望你知道真相以后离我远一些,单渝微拖着不便的步伐,坚定而又执着的往前走去。
陆泽承抿了抿唇,抬脚跟上去,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容不得一个外人插手。
只是好几次看到单渝微差一点摔倒的时候,陆泽承心里如火在烧,每一次克制着自己出手的冲动,暗自告诫自己,这都是她惯用的伎俩。
如果不是这样,这四年他也不会被他耍的团团转。
单渝微只是走出一小段路就感觉喘的很厉害,重症监护室的走廊里安静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一个是孱弱的拖鞋挪动声,一个是冷漠的皮鞋踩踏声,两种声音时不时的交叠在一起。
奏响另一种叫疏离的声音。
“我们就在这里谈吧。”单渝微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后背贴着走廊冰凉瓷砖,借着坚硬的墙面支撑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要瞒着我。”陆泽承的冷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苍白的小脸,似乎想要看穿她心底所想,只是他心已乱,无法看透她眼神里的荒凉代表了什么。
是怎样的心寒,才会有如此哀伤跟荒凉。
他不敢再往下细想。
单渝微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跟紧张,“陆泽承,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一句话吗。”
陆泽承眼眸闪了闪没有接话。
单渝微好像也不在意,视线从他冷俊的脸上移开,看向了远处的景色,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坦然面对,“我问你喜欢我吗,可是你从来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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