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月下美人还是天女踏月,刚出郡王府不远的萧去疾长大嘴巴望着夜空,眼神迷离,竟是痴了。
天下间竟是有如此美人!
平心而论,萧去疾虽然是个不得志的郡王,但也是堂堂天家贵胄,对他而言,美女不算什么,所谓花魁更是不值一提,归根结底这些女子都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美则美矣,不过只是玩物一流。真正能让他上心的是那些家世相当的世家贵女,但上心不等同于动心,今夜的唐圣月却是让萧去疾这个浪荡郡王真的动心了。
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不算什么,能踏月而来的女子可就大不一样了。
过了许久,萧去疾才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问道:“老王,那女子……是叫唐圣月吗?”
老仆将自家主子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已是猜出个大概,只能无奈道:“殿下,那女子正是白莲教教主唐圣月,瞧着年轻,实则已经是年过八旬的人了,比老奴还要大上不少。”
萧去疾对于老仆的后半句话置若罔闻,喃喃道:“这样的女子,若是……若是能一亲芳泽,那该有多好?”
老仆大惊,急忙环顾四周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殿下,这样的话可不敢乱说。”
萧世略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问道:“怎么,还有什么忌讳不成?”
老仆低声道:“唐圣月出身蜀中唐氏,师从傅先生,傅先生当年身兼白莲教和天机阁两宗宗主尊位,从这点上来说,唐圣月与当朝的蓝相爷还是师出同门,后来傅先生辅佐6谦对抗先帝爷,蓝相爷却是追随先帝爷,也正因如此蓝相爷才和老师傅先生彻底决裂,最后渡江定鼎一战时傅先生死于先帝爷的天子剑,蓝相爷便接过了天机阁的道统,唐圣月则是继承了白莲教的香火。”
萧去疾不耐烦道:“不就是白莲教教主吗,这个本王知道。”
老仆苦笑道:“殿下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抛开白莲教教主的身份不提,唐圣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当年先帝爷领军南征蜀州,唐圣月便随行军中,这是平安先生、蓝相爷、魏大都督、镇北王、魏王等人亲眼所见,做不得假,老奴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若不是太后娘娘誓死不许先帝爷纳妃,恐怕唐圣月已经是当今太妃。”
萧去疾猛地愣住,随即脸上震惊、失落、黯然、无奈皆有。
若是这么算来,唐圣月是他的祖母辈无疑。
那可就真是天上仙子,无缘也无份了。
——
徐北游被唐圣月裹挟带走之后,只觉得恍恍惚惚,不分白日黑夜,不分东西南北,后来更是不知何时彻底昏了过去,待到醒来之后现自己正在一处密林中,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散落,在地面上印出块块金斑。
徐北游从地上站起,打量四周,不见其他人,地面很干燥,没有雨后的潮湿痕迹,说明要么他已经远离神都,要么他昏过去的时日不短,当然也有可能是两者皆有,看来唐圣月此行真的只是为了救6朴,至于其他不过顺手为之。
徐北游活动了下筋骨,运转体内气机,畅通无碍,又检查了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并无异常,走到不远处的小溪旁蹲下,掬了一把冰冷溪水扑在脸上。
下一刻,徐北游的身体瞬间僵硬,背后剑匣中的双剑颤鸣不止。
在小溪的对岸走来一名小姑娘,大约十岁左右,身着锦绣青鸾大袄,脚上是一双做工精细的白色翻毛领棉靴,秀被扎成两个包子头,用紫色锦缎裹着,然后用细碎紫玛瑙串成的珠链束好,整个人就像粉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看起来可爱无比。
可就是面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徐北游几乎要拔剑出鞘。
小姑娘轻轻说道:“你打不过我,别白费力气。”
徐北游已经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望着小姑娘轻声问道:“你是谁?”
小姑娘笑了笑,嗓音清脆道:“徐北游,装傻可就没意思了,我们在龙门客栈见过的。”
徐北游脸色有了片刻的僵硬。
他当然认出了这个小姑娘,正是当日在龙门客栈里跟在端木玉身旁的小姑娘,若不是如此,刚才他也不会想要拔剑。
小姑娘恍然道:“你是想问我叫什么吧?我叫萧元婴,草头萧,元气的元,婴儿的婴。”
徐北游盯着这个小小年纪就有人仙修为的小姑娘,强压下心中诸般思绪,平静问道:“敢问萧元婴姑娘,这里是哪儿?”
萧元婴惊奇道:“真是奇了,你这是迷路了?那你又是怎么走到徽州的?”
“徽州?”徐北游神情复杂,望向左右,无奈道:“我说我是被一位地仙高人随手带到这里的,你信不信?”
萧元婴歪了歪脑袋,反问道:“地仙很了不起吗,我为什么不信?”
徐北游苦笑道:“说得也是,你小小年纪就能踏足人仙境界,肯定是万中无一的谪仙资质,将来登顶地仙境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的确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料小姑娘却是一本正经道:“你没听说过伤仲永的故事吗?小时候厉害不代表长大了就厉害,天底下从来就没有板上钉钉的事情。”
徐北游有点跟不上萧元婴的跳跃思维,转移话题,试探问道:“萧姑娘不跟在端木公子身边,怎么独身一人来了徽州?还是说端木公子也在附近?”
萧元婴闻言后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神色,道:“端木玉也配?要不是姐姐交代我护好他的周全,本姑娘才懒得搭理这货。”
萧元婴年纪虽小,但毕竟是天家之人,绝非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转瞬间就反应过来,狠狠瞪了徐北游一眼,“徐北游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套我的话,是不是想挨打?”
似乎为了表明不是在说笑,她还亮出自己雪白粉嫩的小拳头,在徐北游的眼前晃了晃。
徐北游轻咳一声,连道不敢。
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与道门齐仙云齐名的,这拳头虽小,却是摧山裂石的,真要给自己一拳,不说立毙当场,也要去了半条命。
徐北游见小姑娘没有真要动手的意思,又是小心问道:“敢问萧姑娘的姐姐是谁?”
萧元婴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说来你也认识,我姐姐就是萧知南,也不知道你哪里好,竟然让姐姐这么留意,话又说回来,姐姐这么留意你,甚至还让我来接应你,难道是想让你做我的姐夫?”
徐北游猛地连咳几声,这次倒不是故意为之,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萧元婴哼了一声,“好了,趁着我心情好,你还有什么想问都一起问吧。”
徐北游又是犹豫片刻,问道:“那萧姑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萧元婴从怀里拿出一方玉佩,散着淡淡幽光,道:“姐姐也送了你一块同样的玉佩,只要两块玉佩相距不过五百里,便可自生感应,距离越近,感应越强。”
徐北游从怀里取出萧知南送给自己的玉佩,果然与平时大不一样,正散着幽幽光芒。
徐北游不禁苦笑一声,这位公主殿下的心机果然非同寻常,竟是早在辽州时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问也问了,该做点正事了。”萧元婴轻轻一跃跳过小溪,来到徐北游面前,如是说道。
“什么事?”徐北游有些愕然。
萧元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说道:“自然是去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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