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箭,皆是在那大戟舞出的呼啸黑盘上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良久。
箭停。
黑甲少年大戟一扫,眼珠转动,顾及左右。
“还是感觉误导,但是这误导的叠加次数太多太多,伪中带真,真中藏伪,奇怪...
水镜宫竟然有这种实力?”
夏广沉吟着,这种实力的阵法,虽然无法杀死阳魔,但是困住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了。
他此时还不知道此阵需要天书级别的阵法师,以十年阳寿为代价才能施展。
而事实上,在夏雨雪重生的那一条时间线上,水镜宫确是用大阵困住了西来鬼方的白巨人,并且成功杀死了几个,可惜白巨人无穷无尽,在勉强抵抗后,还是一败涂地。
“也罢,就当做是一种心境的历练吧,如此或许能尽快参悟那门功法。”
夏广做出了决定,然后便是将实力恢复成了红尘境,即诸多功法的九层之境。
疲惫感顿时袭来。
肌肉若灌铅了一般。
这大周神武王双手握戟,猛然一抖,便是向着某个方向迅速攻去,待到盾前却是踩踏地面,飞身而起,这时,天空又是一道难明的威压若鬼手重重压下,以至于他这红尘境巅峰都无法飞起两米高。
嘭!
双足落入尘埃,又是枪阵戳来。
方天画戟便是急忙舞起,叮叮叮叮,又是一连串急促的撞击声。
左突,右进,竟然是怎么都不得出。
夏广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实力,只是以红尘之境的实力在思考,在应对。
那盾阵越来越窄,而他似乎已经力竭了,便是站着观察时,也需要依靠长戟刺地而静静调息,才能勉强恢复那“入不敷出”的内力,而且这阵法里,内力的回复速度也变慢了许多许多。
嘭嘭嘭...
毫无预兆的地面忽然开始颤抖,夏广身后盾墙一开,便是个满身铁疙瘩的狰狞巨人扛着狼牙棒扑来。
神武王神色一凝,方天画戟微旋,便是又一式神怖无双戟法中的“转头空”,以独特的藏劲三重之力斜斜往上刺出。
那巨人似乎是察觉了这一式的威力,捧着狼牙棒便是来挡。
叮!
撞击声响起,这完全可以穿破巨盾的一次,居然没有能够破开狼牙棒。
巨人面然模糊,但依然可以辨清那咧嘴的森然一笑,借着居高的力道,狼牙棒猛力砸落如星落。
夏广足尖一点,便是跳起。
而原本所处之地,却是炸开一个尘土飞溅的深坑。
就在这神武王身在空中时,枪阵又是迎来,数百只血红的枪,探头,戳来,要将他贯透!
回戟,斩击,落地,空间不断受到挤压,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四面皆敌。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将军不得进,无法退。
夏广忽然感觉到了这种绝境,他仿是领率千军深入,却中了埋伏,被杀的只剩一人,却依然在困兽犹斗,左冲右突,杀的满身是血,但举目看去,却不见生路,皆是茫茫人海,无一是友人,蓦然回首,忽觉背后一阵冰凉,伸手摸去,却是又被割了一道横向的口子,鲜血直流。
将军即便再英雄,一次又一次的鼓起血气,进行冲杀,却终究无法杀出这无法穷极边际的包围,也终究挡不住这一重又一重潮水般的进攻。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吾之所求,便在于这最绚烂的刹那啊!”
绝地之时,这种背水一战的心境使得那浮世天罗与谷玄命定之间又添了一丝联系,也是拉近了几分。
同时这种奇妙的心境,使得神武王原本疲惫的身子似是被燃烧了起来,他开始了再一次的冲锋,像是火焰缭绕了起来,破军,破甲,破千军!
“杀!”
他面前坚不可摧的盾阵像是化作了豆腐块,被这大戟随意切割,来回冲杀,而那些面目模糊的红甲士兵,都是化作一道道黑烟消散不见,使得这阵中的雾气更加朦胧。
杀,杀,杀!
八门皆死大阵之外,那诸葛村夫与姜天水皆是面露骇然之色,竟然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诸葛村夫长叹道:“好一员绝世武者,好一员无双虎将,当真是战场杀神,一人可抵十万大军,不愧是令陛下如鲠在喉,在大周一手遮天的神武王。”
姜天水深以为然,他曾经有幸参阅过当年前朝霸王在白马海畔厮杀的画面,是某一处奇异石壁所记载的像,当初,他就被那前朝霸王的厮杀景象震慑住了。
而今朝,这景象却是再一次出现。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可惜了。”
姜天水摇摇头。
诸葛村夫也是露出遗憾之色,“八门皆死,杀伐九重,这才是第一重,他能撑过这一重,已经无愧神武两字,真不愧是先皇御赐之名,当真是了得。
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
姜天水点头道:“谁让他要孤身下江南,如此莽夫行事,或是在沙场上,是一名无敌的前锋,可是在这权力的游戏里,却是皇上欲除之而后快的畔脚石啊。
只是可惜了先生这十年阳寿。”
诸葛村夫却是洒然笑道:“十年阳寿,若是给了别处我倒是还是憋屈,但换这神武王,真是值了啊。
此子,当得起这十年。”
两人说话之间,那灰雾蒙蒙的大阵之中,杀伐之气骤然增强,夏广眯了眯眼,而不知何时四面又是显出之前的阵势。
更高更厚的巨盾,更强的士卒,更血红如妖的重甲,远处隐隐还有马蹄疾如奔雷。
“还有?”
夏广愣了愣。
下一刻,他冷哼一声,还没完没了了,老子特么不玩了。
轰隆一声。
整个大地忽然开始震颤,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空气灼热扭曲,天地黯然失色,八门皆死瞬间被破,而那依然未曾散去的雾气里,隐约着这极其恐怖的巨大身形。
细细去看,竟是一尊高达八米的恐怖巨人,全身流淌熔岩,俯瞰湖心那皇莆世家,以及傻了的水镜谋主和小童。
他的唇扯了扯,终于化成一丝咧开的狞笑!
被迫变身。
神武王,委屈巴巴。
做人,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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