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牢里带走两人,对于别人来说是天大的事,需要重重手续。
但是对于神武王而言,就是一句话。
哪怕他此刻说“开门放人”,监狱长也不会有半点违背。
夏广的话,就是天。
出了监狱,黑莲圣女王灭周,以及霜犬坛坛主简直树,还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容易就出来了,以至于火辣辣的阳光从空而落时,他们还充满了恍惚。
可是想到还有数百同僚,仍然在狱中受罪,黑莲圣女央求道:“神武王,我求求你,也放了其他人吧,他们其实...都是被逼无奈的可怜人,都是有自己故事的人。”
话音刚落,这宛若邻家女孩的少女,只觉腹部一疼,整个人便是倒飞出去,柔软的躯体撞在一棵树上,然后扑倒在地面,剧痛让她如同全身散架,双手撑地便是重重咳嗽了起来。
霜犬坛坛主简直树急忙去扶她。
夏广淡淡道:“我对你特别一些,确实是看在一切过去的事情上,但希望你记住,你之所以能出来,不是因为这些事情。
而是因为你身边的下属讲的故事,让我有了兴趣,所以你才能现在出狱。”
“咳咳咳...”
黑莲圣女只觉全身剧痛,却偏偏还能站起来。
“没有下次了,待我确认了所说属实,你就自由了。”
神武王淡然道,“自由之后,去找你的教主,告诉她,你的名字从今晚后不叫王灭周,而叫王江南。”
“是...”
黑莲圣女不敢不回答。
夏广并未返回宫中,只是吩咐了风厂暗探,让带信回宫中说是自己有事还需要出行几天,然后又是给两名白莲教的教徒换了身干净衣衫。
坐在风厂分部内设的大厅里,神武王想着,若是带两人出狱的消息被太后知道了,那个女人估计是要跑到自己这边来“暗暗流泪”了,太后是个非常擅长利用身为女人武器的高手。
便是坐着的这会儿功夫,风厂很快有精英暗探跑来,呈上一份显然是刚收到的密文,密文的内容很简单,是一则事故。
说是西方山洪暴发,官道堵塞,官府派遣人前去疏通路径,但是却是失踪了几人。
原本失踪案件根本不会被递呈到风厂,也不会被专门交到神武王手上。
可是这失踪事件着实诡异。
自从第一天失踪三人后,第二日疏路之人便是长了个心眼,不再分散,而是五人一小队,彼此之间也绝不远离,都需要落在视线里,若是要去稍远一点儿的地方,都需要和长官汇报一下。
即便如此,第二天,还是失踪了三个人,而如何失踪的,却是没有人知道。
只说一切正常。
尸体,自然也没有。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夏广合起了那密文,如此一来,这事件和那白莲教的信徒所说的便是对上了,看来根子都通在那山村。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前段时间的魔影爆发,大雨倾盆之后,才出现。
静静看着周围的黑暗,直到一名黑冠风纹斗篷的身影走进屋子,才打破了这平静。
“王爷,三匹马已经备好了。”
“知道了。”
——
烈日,天空没有半朵浮云。
一条蜿蜒的道,如白练,贯彻东西。
只是这白练,却是被灰黑的泥土山石淹没,从中斩断了几截。
高空俯瞰或许距离并不长,但若是真去行走,两边却是大半日的脚程,如此截断,几乎就是断了东西的往来,可谓很是严重。
赤膊的汉子们,肩上搭着冷水里跑过的毛巾,扛着铲子锄头,推着小车,正在疏通这些路。
钱陵是新近替补上来的汉子,虽说是苦活计,但是拿钱不少,所以这位不远处镇上的农民便是来了。
来了之后,便是听着同僚们说了些渗人的失踪的事儿,只是这些事才刚开口,就会被监督的官头儿给打断,然后吼着“别扯些没用的,早点挖完今天的量,太阳下山前我们一起回去,都打起点精神来,别走散了”。
钱陵扛着铲子,看着挖了许久才推进了两三米的道路,左手一捏耷在肩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汗,眼前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这天气,热死了。”
“官家的钱可不好赚。”
“都别废话了,这活儿可比平时多了两倍的赏钱,还贪啥?好好干活儿吧!”
“老铁说的是,干吧。”
短暂的交谈之后,又是响起了“嘿哟嘿哟”有节奏的打拍子声。
因为这山道被堵截的极长,而为了最快的恢复畅通,官家的想法是先开辟一道哪怕狭窄、但是可以行走的道路,然后再扩展宽度。
所以,这些疏路的农民们便是基本分了两路,往着前方挖着,便如在堆积的黑色山石泥土间,先是划出两条白线。
钱陵又擦了擦汗水,便是他这常做农活的身体,在这暴晒之下,做着这连续高强度的活计,也是有些吃不消,心里只想着“夜里做,那该是凉快多了,只是不晓得那些官老爷怎么想的”。
想着想着,手中的铲子也是未曾停止,只是机械的挖着,遇到坚硬处,便是敲敲打打,实在过于坚硬,则是拿来锤子和粗钉,先松一松,再挖。
嘿哟,嘿哟...
钱陵不停的挖着,只觉得身后搭档的伙计效率也不低,自己挖的泥石都能很快的押运走,这效率,今儿个能超额完成任务啊。
挖着挖着,他却是不觉得周围有些冷了下来。
天气像是有些阴沉。
猛然一抬头,却见到泥土顶上站着个皮肤雪白的女娃,那女娃水灵着呢,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开始往着里面跑去。
钱陵一愣,喊道:“别跑,里面危险!”
他心里想着是哪家调皮的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玩了,回头看看身后的伙计,正埋着头,推着车,于是就道:“老铁,刚有个女娃跑上面去了,我去拉她回来。”
那伙计低着头,瓮声道:“你去吧,官头儿这里,我和他说。”
钱陵听了,便再不犹豫,舒展身躯,三下五除二爬到了泥土顶上,看着眼前高低起伏的泥石堆,还有那雪白的女娃正在跑,他便是追了过去。
两人一人跑,一人追,很快便是过去了一炷香时间,钱陵擦了擦汗,喊着:“女娃,别跑了,这大热天,你不热啊,早点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但那女娃显然不听他的话,双手一揪蟒粗的蔓藤,一跳一跃地便是攀上了更高处。
钱陵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此时一心只想着追回这个女孩。
他匆忙的赶着,到了那蔓藤处,便也是攀援上去,然后站在了一处刚好可以落脚的小平台上,又顺着“不能称之为台阶”的山道,追着那女孩的背影,到了很高的一座山巅。
俯瞰远方,却见到炊烟袅袅,其中有着小孩追逐打闹的声音。
钱陵眼前掠过一些迷雾,然后便是顺着另一条小道,向着那山村方向走去。
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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