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奢华的国舅府正厅内已然用过了晚膳,一身素色锦衣的百里落在一个中年男人的陪同下跨出高高的门槛,两人边走边聊。
百里落回头看了一眼还喧闹着的正厅,浅笑道:“舅舅,黎狸回来了,家里热闹多了吧?”
国舅爷黎德庸,身材微胖,四方脸,小眼睛,可谓其貌不扬,却难得有位美艳的妹妹得到了景元帝的宠幸,官拜右相,正一品,连带着黎家宗族旺盛,富贵逼人。
听到百里落这话,黎国舅吹了吹胡子,颇无奈道:“唉,落儿啊,狸狸要是有你一半乖巧懂事,舅舅就谢天谢地了!当然了,跟那个无可救药的畜生相比,狸狸是算孝顺的了。”
黎国舅的长子黎戍,是盛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且自始至终坚持纨绔的本色,从不更改,哪怕黎德庸赏了他无数鞭子棍子,他撕心裂肺地嚎叫过之后,第二日照旧该如何还是如何。
因此,国舅府里最常见的场景就是黎国舅手执鞭子追着黎戍打,国舅府布景十分奢华,院落宽敞足可跑马,黎戍也不是那乖角儿,被人追着打,就算那人是他老子,他岂有不逃的道理?
于是,一个追,一个躲,经年练下来,黎国舅虚胖的身子倒比从前硬朗了许多。
百里落掩嘴笑了,随后正色道:“舅舅,别怪落儿心直口快,表兄的性子这么多年都没拧过来,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呀!黎家就只表兄一个男儿,七弟如今年纪尚幼,虽然得父皇宠爱却少了辅佐的心腹,若日后真能成大事,舅舅又岂能保他一辈子?就算朝臣拥戴七弟的再多,也毕竟不是亲生骨肉,人心隔肚皮,哪能都信得过?所以,舅舅得再规劝规劝表兄,让他早些看清形势,为黎家的以后争一争气。”
黎国舅叹息更重:“落儿,这么些小辈,就数你最有心计,看得清也说得对,眼光胆略不输男儿。舅舅难道没有规劝过那个畜生?可他左耳进右耳出,整天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厮混,今天居然跑去戏楼登台了,唱的还是拿腔捏调的青衣!不学无术就罢了,偏和一群戏子为伍,舅舅的老脸都被他丢尽了!唉!”
说罢,又重重叹了口气。
百里落搀扶上黎国舅的胳膊,帮他顺了顺气,这才提议道:“舅舅,您也别太苦恼,表兄不过是贪玩些,尚未成家立业,性子肯定能拧过来的。落儿有个想法,不如给表兄娶一房妻室,这家一成,心自然就绊住了,只要心定下来,其余的事都好说。”
“娶妻?”黎国舅的小眼睛一眯,“落儿的意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那个畜生他……有悖伦常,几次三番地传出和小倌有染,哪家的姑娘肯嫁他?”
百里落嫣然一笑:“舅舅,以黎家的家业和如今的势力,表兄若是想娶妻,哪家姑娘敢说不?还得看表兄瞧不瞧得上她们呢!不过,娶妻也得有个讲究,普通人家的女儿高攀不上表兄,落儿瞅着,倒有一人与表兄十分般配。”
“哪家的小姐?”黎国舅认真听着。
天上无星无月,两人正走在国舅府内的内湖旁,随行的侍婢和小厮手提灯笼,个个低着头静静地不敢出声。灯笼的光倒映在湖面上,随着行走的步伐慢慢移动着。
“禁军统领杨峰的妹妹杨若兰,去年七夕乞巧的时候我曾见过,是个妙人,秀丽端庄又知书达理,现年十七岁,恐怕如今去杨府提亲的人已经不在少数。”顿了顿,百里落又接着道:“虽说依黎家如今的家世身份,为表兄婚配一位公主也不为过,但父皇如今未出嫁的女儿年纪都还轻,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岁,表兄又得耽误上几年。呵呵,我本想着,若是将婧儿妹妹配给表兄也不错,谁料她竟自作主张选了左相府那个病秧子,与司徒家的这门亲事是结不成了。”
黎国舅摇头,又叹了一声,道:“落儿,你想得确实仔细,但司徒家这门亲事不结也罢,光正宫娘娘那道槛就过不去,就那么一位宝贝公主,哪能指给我们家那个不学无术的畜生?”摆摆手,重复道:“不能,不能啊。”
百里落挽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娇声道:“哎呀,舅舅,瞧您说的什么话呀?表兄再怎么不是,总比左相府那个半死不活的哑巴强多了吧?从小就在药罐子里泡着,你没瞧见他的脸色,灰白惨淡,哪是活人的样?”
黎国舅沉吟道:“老墨家那大儿子我倒真没见过,真病成这样了?那,婧公主嫁过去岂不是守活寡?”
百里落不满了:“舅舅,你倒替她担心起来了。”随后又勾唇一笑:“就算是守活寡,她的脾气还硬着呢,今儿个我去瞧她,她还对我摆脸色……”
“好了,好了,”黎国舅拍拍百里落的手,笑道:“落儿啊,能嫁入晋阳王府,你也算是为黎家争了一口气了,正宫娘娘那脸色最近都不能看,你母妃倒乐坏了。对了,你也去老墨家给他小儿子贺喜?他就那么大的面子?”
百里落高深莫测地笑:“舅舅,我同礼部尚书崔大人都去左相府拜访过了,其中的缘由,您以后就知道了,现在暂时卖个关子。”
黎国舅无奈地吹胡子,佯装嗔怪道:“落儿,你这丫头真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驸马恐怕正在府中等你用膳吧?若是知道你在舅舅这里已经用过晚膳,不知会不会责备?”
正说着,二人已经出了国舅府的后门,百里落边下台阶边笑道:“怎么会呢?已经提前派人回去告诉驸马了,而且驸马为人通情达理,怎么可能会责备落儿?过几日,落儿定与驸马一同来探望舅舅。”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黎国舅送她上了马车,百里落忽地撩开帘子,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了一番,才轻声道:“舅舅,那边还是得派人盯着,有越多的把柄握在手上,对我们越有利。”
黎国舅合了合眼,轻点了点头,小眼睛闪过精光,又笑出声来:“落儿,回去再替你表兄探访探访杨府的若兰小姐,若是真不错,这婚事就该早日敲定了,以免夜长梦多!”
百里落温婉一笑:“舅舅,我办事,您就放心吧。”
马车徐徐驶动,夜色渐深,路面不平,丫头春翠也坐进了车厢内,一整个下午加晚上都沉默地闭着嘴,她有点憋不住了,借着昏黄的光亮,春翠没话找话地开口道:“公主,您可真有本事,奴婢好生佩服。”
百里落淡笑,没理她。
春翠又满脸陶醉地说道:“公主,驸马每夜为您吹奏笛曲,奴婢听得真切,可是,您怎的不以琴声相和呢?琴笛和鸣才最美呀!”
百里落的脸色陡然一僵,毫无预兆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恶声道:“贱婢!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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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小剧场之解疑】
琴妈:咳咳,看到亲们五花八门的答案,笑得我肚子疼,但素……木有一位亲回答正确,因为这个答案实在太坑爹了!暂不公布结果,后面的章节很快写到,亲们就会晓得鸟。琴妈是坑爹的天才啊天才!飘上天ing
墨问:→_→现在乃们知道我不要脸的来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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