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放在桌上,银临这才转向萧如月:“娘娘,东西都在这了。奴婢自作主张把文房四宝也取来了。”
“做得好。”萧如月微微颔首,看向王太医道:“王太医,王婕妤接触过的物件儿都在这了,您瞧瞧可有不妥。”
王太医用银针一一试探了晚膳的残羹和茶水,摇摇头。
萧如月又催着他把文房四宝也逐一检验了一遍,也都没问题。
“娘娘,毒不是下在这几样东西里头的。”王太医说道。
结果出人意料。
“荷香,你仔细想想,除了这些,你家婕妤可曾接触过其他的东西?”萧如月看着荷香问道。
荷香也慌了,床榻中的王婕妤还未清醒,她六神无主,急得直搓手。
还是床边守着的小宫女说道:“荷香姐姐,娘娘抄书时是不是还吃了几块糕点?”
被这么一提醒,荷香茅塞顿开,惊呼道:“是,娘娘抄书抄了许久,说是有些饿了,正好宫中有些点心,奴婢便……可那点心是……”
荷香说着,目光却落在萧如月身上。
萧如月皱了皱眉:“你这是何意?”
“糕点不是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么?”荷香像是认定了什么,恨恨地盯着萧如月道,“皇后娘娘,你为何要害我家娘娘?”
“胡说八道,本宫何时差人给碧霞宫送过什么点心。”萧如月当即沉下了脸,“银临,去把她说的什么糕点取过来交由王太医检验。”
荷香却已经认定,这就是萧如月做的,一脸戒备地看着萧如月,退到床边守着王婕妤:“皇后娘娘,这件事奴婢要请君上做主。您若让您手底下的人去取物证,怕是要让人觉得您是在消灭证据。”
萧如月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是这样的人。”
不等萧如月说话,一个不怀好意的女声便插了进来。
萧如月回头看去,来人一袭朱色宫装,头上插着海棠花簪,和一支贵妃品级才能佩戴的七尾凤钗,脸上略施脂粉,看上去像是匆忙出门,却又是刻意装扮过的。
除了来者不善的叶海棠,又有何人?
萧如月却还没把她放在眼里,“不知叶贵妃此言何意?”
“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做出给宫中嫔妃下毒这等下作之事。”叶海棠不疾不徐道,本来只是荷香的一面之词,到她口中好似就罪证确凿了。
萧如月嘴角的笑容一收,冷冷道:“先不说还未有确凿证据说是本宫毒害的王婕妤。叶贵妃,你可知见了本宫不跪,是何罪?”
“皇后娘娘何必逞威风?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又一道声音从外头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拄着拐杖的太皇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叶海棠和太皇太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岂不是太巧了?
“拜见太皇太后。”碧霞宫内众人跪倒一片。
萧如月也微微一福,“见过太皇太后。”若不是碍于不能马上揭穿她的身份,别人不知道,她萧如月可清楚的很,这哪里是什么太皇太后,分明就是个冒牌货。
冒牌货太皇太后摆着架子让众人平身,独没有叫萧如月其实,萧如月便这么跪着。
“皇后好大的气派,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太皇太后么?你管着后宫,却做出这等下毒害人的龌龊事,你要如何向君上交待如何向天下臣民交待?!”冒牌货太皇太后气势汹汹道。
萧如月还跪着,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抬头看着冒牌货太皇太后道:“单凭荷香的一面之词说本宫差人送来糕点,就可以断定是本宫下毒谋害了王婕妤,是不是太草率了?”
冒牌货太皇太后被噎了一下,被叶海棠看了一眼,随即又说道:“你是说这下人斗胆冤枉于你了?”
说这话时,目光落在了荷香的身上。
荷香立马跪倒在冒牌太皇太后的脚前,“太皇太后,奴婢绝对不敢诬陷皇后娘娘,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都不敢啊!那糕点分明是邀凤宫的人送来的,娘娘就是糕点才中毒的!”
明明没有定论的事,在她们一个个说来却是有鼻子有眼的。
看到这里,萧如月也就明白了。
她娥眉微扬,吩咐银临道:“银临,你去一趟御书房请君上过来。王婕妤中毒,下毒者又疑似是本宫,这么大的事,没有君上来主持可不成。”
叶海棠闻言脸色都变了变,给冒牌货太皇太后递了个颜色,冒牌太皇太后便用拐杖重重撞了地,沉声叱喝萧如月道:“皇后你放肆!你以为此时还轮得到你发号施令么?”
冒牌太皇太后这么一叱,她带来的守卫便把住了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入了。
萧如月抬眸与冒牌太皇太后四目相对,盈盈一笑,“本宫掌凤印执掌后宫事,若没确凿证据证明本宫的确有罪、没有君上的废后圣旨下来,这后宫依旧归本宫管,即便是太皇太后您老人家,也不能干、预。”
“干预”两个字的读音,萧如月咬的格外重。
冒牌货太皇太后被堵得哑口无言。
银临瞪了挡路的侍卫一眼,侍卫们有些惧怕,加上听了萧如月的话,更不敢再拦着,只得放行。
银临走后,萧如月便一直这么半跪着,绿衣想扶她起来她也不让。
她还吩咐王太医道:“王太医,你与荷香去把王婕妤所食的糕点带过来,当众检验。”
荷香戒备地看着萧如月,又看着王太医,好像是在说:“谁知道你们不是一伙儿的。”
萧如月冷笑。
边上的绿衣已经忍不住了,愤愤不平道:“且不说我家娘娘不会做这等下毒害人之事,即便是真如你们所言,王婕妤一个从未侍过寝的婕妤,能对我家娘娘有何威胁?娘娘身为皇后,真要下毒害人,犯得着亲自出面么?!”
绿衣越说越气,狠狠瞪了荷香一眼。
瞧她的模样,真恨不能把荷香的脑子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团浆糊。
“太皇太后与叶贵妃面前,有你说话的地方么?!”冒牌太皇太后身边的钱嬷嬷凶神恶煞地骂道,手指头都要戳到绿衣眼睛里去了。
绿衣也是毫不示弱,双手叉腰凶了回去:“在皇后娘娘面前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说话的资格!”
钱嬷嬷气结:“你……”
“哼!你是不是你!你以为你不是下人么?”平常看着老实巴交的绿衣,骂起架来一点不含糊。
“好了,绿衣。无需作此无用之辩。”萧如月的嗓音截断了绿衣接下来的涛涛长篇大论,绿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便推回到萧如月的身边去。
萧如月看着荷香道:“与王太医去把你家婕妤所食的糕点取来。”
荷香虽然心里很不满意,但也不敢再多言,和王太医一道去了。
碧霞宫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谁都没出声。
银临去了一刻钟有余,宇文赫才匆忙赶来。一进门他便瞧见萧如月跪着,二话不说把萧如月扶了起来。
“跪多久了?”
“不久。也就一刻钟。”
宇文赫沉下脸,瞪了绿衣一眼,便扶着萧如月坐下。
看他的脸色分明是在说: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竟然让你主子跪了一刻钟。
绿衣心虚缩头。
这时,冒牌太皇太后佯咳了两声:“咳咳,君上,你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皇祖母?”
宇文赫顿了顿,这才转了过去,面向冒牌太皇太后,轻轻颔首:“孙儿见过皇祖母。不知皇祖母让敏儿这么跪着,所谓何事?”
“邀凤宫那个宫女去请你没向你说明白么?”冒牌太皇太后高傲道。
她身边的钱嬷嬷随即接话道:“皇后善妒,下毒谋害王婕妤,而今事发。”
宇文赫的一双剑眉耸了耸,像是在纠结什么,“这个,银临在路上倒是告诉朕了。”
说着,吩咐方维庸道,“方维庸,你去看看,那所谓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糕点可交给太医查验过?王婕妤所中之毒是否真由服食此物引起?还有,这糕点是经由何人之手在何时送入碧霞宫,是否真是出自邀凤宫?”
方维庸:“是,君上。”
闻言,冒牌太皇太后与叶海棠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王太医上前禀报道:“君上,糕点微臣检验过了,糕点中的毒与王婕妤所中之毒一般无二,盘中还有一块糕点吃了一半。确实无误。”
“嗯。”宇文赫点点头。
“这下,皇后还有什么好说的?”冒牌太皇太后目光幽冷地盯着萧如月。
萧如月不出声。
是宇文赫淡淡道,“皇祖母,您别太心急了,王婕妤是因为吃了点心中毒这一点虽已落实,但其他的还有待查实,这般言辞凿凿扣帽子,扣的有些太快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荷香被方维庸叫到外面去问话,同时还有几个碧霞宫的宫女和小太监也一并被叫去。
好一会儿,方维庸才带着荷香进来,站着回话道:“君上,奴才已查问过了,据碧霞宫众人所言,那盒糕点是由一名自称是邀凤宫下人的小太监送过来的,是荷香亲手所接,其他人并未见过。”
“那小太监叫何名字?”宇文赫是问的荷香。
荷香支支吾吾道:“奴奴婢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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