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姑娘还是不要数落唐先生了。”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开口了,是沈良。
萧如月也诧异地看着他,身为唐敬之的“情敌”,他这替唐敬之说话,似乎有些奇怪。
“唐先生不告诉你娘娘出事,是体恤你的辛苦,也不愿意你去涉险。更担心,关心则乱。”
大概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雅音姐姐的手一顿,看着沈良许久。
又转头看着唐敬之,便什么都没说了。
沈良向梁丘雅音和唐敬之微微颔首,便站到了萧如月的身后。
这个动作,兴许在外人看来没什么,但对于向来一根筋认死理的沈良来说,却是一个别有意义的事情。
萧如月愣了一愣,但她看沈良的模样,便什么都没说了。
当晚,大理寺的人便来接走了宇文成练的尸首,重兵看管。
隔日的朝会上,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三司联名上书,将魏王谋反一案的前后案情逐一详述,条理清晰。
此案中一干有罪人等,依罪论处,犯官家眷等无关不知情者,不予连坐。至今潜逃在外的前大理寺卿柳原,全国通缉。
而罪魁祸首前魏王宇文成练,虽然在潜逃之后身死,但依旧难逃国法制裁,悬尸三日,扔乱葬岗,任何人不得为其收尸!
而这些旨意下的时候,萧如月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
她睡意朦胧地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招呼着绿衣过来伺候她更衣。
银临很快便端着热水从外头走进来,说道:“绿衣在给您准备可口的早膳呢,她说出去这小一个月您都没吃上好吃的,她要好好给您补回来。”
萧如月笑笑摇摇头,“本宫倒是觉得,她要把一天的事情都做完之后,向本宫告假去看她的崇越小哥哥。”
银临:“……”娘娘一语中的,叫人无可反驳。
萧如月下了床,问道:“是了,朝上的事情如何了?这会儿估摸着早朝也该结束了吧?”她昨个儿夜里睡下之后便睡得极沉,睡得昏天黑地的,瞧外面的天色,都快巳时了吧。
银临她顿了顿,说道:“早朝还没散,不过也快了。魏王那档子事已经结了,随后魏王妃也将转交给京兆尹和大理寺。君上在早朝之前已经吩咐过了,请娘娘不用担心。”
说着,她又把朝堂上的一些细节也给萧如月说了说。
魏王一案牵涉甚广。惩治了有罪官员之后,朝中各部各司也需要新的主事官员来主持大局,至于新的主事官员名单,也将在这近几日就敲定。相信不用很久就能尘埃落定。
如今就只等大将军解决了边关与鞑靼一战的收尾琐碎事情,班师回朝了。
“嗯,都解决了便好。”萧如月把银临的话听在耳中,只淡淡点了个头。
其他事情都解决了,可唯独边关那档子事,不会轻易结束。
与鞑靼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冯玉婷从这一战开始就未曾出事,那位神秘非常的流沙阁主,也一直还藏头露尾的。只有这两个人也粉墨登场,才有可能彻底肃清。
当然,这些事她不会与银临讨论,一番梳洗打扮之后,绿衣的早膳也端上来了。
绿衣端着个朱漆方盘进来,早膳也是丰盛得紧,光是粥就有两样,咸粥是猪肝瘦肉外加红枣等补气养血的食材煮的一锅,还有甜粥,是燕窝小米枸杞粥,也是补气养血的,这都是依照君上的吩咐准备的。另外还有两样小菜。
这几样东西样样是色香味俱全,叫人看了垂涎三尺。
“娘娘您看,我可是为了这些忙了一大早上了,您快来尝尝。”绿衣献宝似的,就怕萧如月不多看她的辛苦劳动成果。
萧如月漱了口之后,便坐了过来,绿衣给她咸粥、甜粥各盛了一碗,“娘娘快尝尝。君上生怕娘娘您的早膳不够吃,特意吩咐奴婢多准备了些的。”
萧如月往锅里一看,这些粥的分量果真是……宇文赫,你这是要把本宫当猪一般养么?
绿衣见她神色不悦,还以为她是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娘娘放心,灶上留着火,锅里还有,不够奴婢再去盛。”
萧如月只觉得有一口血梗在喉咙,彻底无语。
但她吃了一口猪肝瘦肉粥,美食在口中化开,她就什么气都没了。
看在早膳如此美味且丰富的面子上,且暂时不予他们这些把她当猪一般养的人计较,吃饱了再谈其他的。
用过早膳之后,萧如月才更衣。
她换上一袭桃花色的齐胸襦裙,里面对襟月白色大袖上襦,外头罩了件料子略微厚实的浅黄色梨花大袖衫,头上挽了个凌云髻,上头戴一支七尾凤钗,一支蝶恋花的金步摇,再点缀了细小的花钿,整个人十分好看。
脸上也略施粉黛,薄粉淡胭脂,为她本就如凝脂般的肌肤又增色不少。
伺候她换装打扮的银临和绿衣都看呆了。
“娘娘,您怎么能生得这般好看?您这般姿容,天底下的男人哪个见了能不动心呀?”绿衣捧着脸,一脸的崇拜。
萧如月无语白了她一眼,“你连马屁都不会拍,天底下比我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你不就见过许多么,当初的叶贵妃,还有那位媚态横生的冯女医,都比本宫妖冶动人。”
“娘娘,您怎好拿那些妖艳媚俗的女子与自己相提并论?”绿衣还不乐意了呢,“您可是皇后,岂是她们能相提并论的。”
萧如月看了银临一眼,两人对视,都对绿衣言辞凿凿的说法付之一笑。
她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却也是挑不出错的。
“走吧。”萧如月招呼着,便往外走,“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本宫再怎么说,也要去向太皇太后说一声。”
绿衣愣了愣,连忙追上去。
露华殿。
“臣妾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福寿康宁,千秋万福。”萧如月依礼拜了下去。
太皇太后也客气,忙道:“皇后有孕在身,不必多礼了,快起来。”
萧如月扶着银临的手站起身,太皇太后便招呼她过去坐,萧如月也不矫情,便坐到了太皇太后的身边去。
“太皇太后,君上今日在朝上了结魏王案之事,君上您多想,便让臣妾过来亲自与您说说。”
“皇帝他一切都是依照国法而为,没什么地方做的不妥。皇帝的决定是对这个国家负责,哀家都明白,你不用特意跑这一趟的。你瞧瞧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也大了,慢慢也该不方便了,往后就多多休息,哀家这里的事情,你也别太操心了。”
太皇太后拉着萧如月的手,言辞恳切。
萧如月点点头,说道:“太皇太后不用担心,如今有王婕妤帮着臣妾分管着宫中事务,臣妾也省了不少力气,并不会太过操劳。太皇太后这里的事情,臣妾即便再忙,也的顾上。否则君上该死臣妾不孝顺了。”
太皇太后当初被囚王府那般久,心里头对宇文成练早已是深恶痛绝了,对姚梓妍也绝无好感。如今,魏王案可了结,宇文成练和姚梓妍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对她来说,也是大快人心。
萧如月跑这一趟,不过是想昭告世人,也告诉太皇太后,她依旧是受尊敬的长辈,无论何时她都是君上的皇祖母。
萧如月本也想着,借机打消她老人家心里那个扶持宇文骁的念头,但转念一想,宇文赫时日果真无多,这个皇位总是要有人来继承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如何想,已经不重要了。
宇文赫当不当皇帝,她当不当皇后,都没关系,她只希望她能够和他一直在一起。
哪怕浪迹天涯,风风雨雨,也此生足矣。
萧如月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王映月也过来了,便在一起都说了说话。
离开时,王映月是跟着萧如月一起走的。
王映月特意追上萧如月,“娘娘,臣妾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婕妤有话尽可直说。”萧如月迟疑了片刻,她有些看不明白,王婕妤的吞吞吐吐从何而来。
王映月谨慎地看了看周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臣妾觉得,最近宫中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萧如月微微迟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邀凤宫吧。”
王映月点点头。
一行人打道回邀凤宫。
待坐下来,萧如月特意令银临遣退闲杂人等,只留下银临和绿衣以及荷香这几个心腹在旁边服侍。
萧如月说道:“宫中是出什么事了么,王婕妤为何如此紧张?这里没外人了,你有什么担心的,尽可直说。”
王映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可能不知情,在您与君上离宫之后,宫里头便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
“怎么回事?”王婕妤从来不是个会危言耸听的人,见她一脸的讳莫如深,萧如月也稍稍正坐。
王映月看了看荷香,荷香便说道:“皇后娘娘,近来奴婢与我家婕妤好几次发现有人在宫中鬼鬼祟祟地,不知要做什么。尤其是在碧霞宫周围,好生吓人。”
“那可有找过羽林卫?”萧如月微微皱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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