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还用波及无辜?”
宝寿道长声音落下,他手中尘丝瞬间收紧。
整个牛车早已被拂尘的尘丝围绕。
只见万千尘丝将早有准备的玉恒老鬼收拢。
玉恒老鬼早已积蓄法力,怒喝一声,当下阴火燃烧,尘丝崩断!
然而就在这时,宝寿道长却将拂尘往天上一抛。
玉恒老鬼禁不住被他抛上了空中。
尘丝在燃烧,一团阴火升空。
玉恒老鬼挣开了束缚,便要化作遁光逃走。
然而宝寿道长抛起拂尘的瞬间,就已拔剑出鞘。
混沌珠运转。
法力灌注其中。
一剑斩天!
剑芒分化,十二万缕!
堂堂炼神真人,化作一片血雾!
“说斩你十二万段,少一段都算本座言而无信。”
宝寿道长淡淡说了一句。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无数人的注视。
然而却见那年轻道士,收剑入鞘。
他看向近前来的杨文离,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虽然没有留下他的头作为凭证,但本座将他斩成十二万段,是有目共睹,猎妖府不会吞了本座的悬赏吧?”
杨文离没有想到,宝寿道长第一反应竟是这个,也不由得愕然了一下。
“难道没有人头,就不给悬赏?”宝寿道长心中微震,手掌不禁握紧了一下,暗道一时冲动了。
“大人放心,猎妖府悬赏绝不会缺!”
“本座为了避免波及无辜,拂尘也毁了。”
“属下定会上报掌域大人。”
“那就还好。”
宝寿道长跳下了牛车,走到了一边。
赵奇还没有死,只是被生擒了。
刚才这一幕,赵奇亲眼所见,神色之间充满了震撼之色。
“道长本领通天,我师尊死得不冤。”赵奇深知自家师尊本领极高,可却在照面之间,便被这位年轻道人,斩成了齑粉,不禁心绪起伏。
“他孽债滔天,怎么死都不冤。”宝寿道长看着赵奇,淡淡道:“倒是你,不杀你,对不住白羊县百姓,可若杀了你,好歹你也算迷途知返……这样,你将所知袁啸舟之事皆报于本座,本座给你一个痛快。”
“我甘愿赴死,只是有些疑惑。”赵奇低声说道:“道长能勘破自身迷雾,心如圣贤,还请替我解惑……如此,赵奇死而无憾。”
“你说。”宝寿道长应了一声。
“我年轻时,家乡亦有饥荒,饿死多人,后来我告诉村民,河中有异鱼,藏匿泥土之中,他们下河抓鱼,未想这鱼群是异类,都被鱼群吃掉,后来我便在家乡寸步难行,误入歧途,走入魔道。”赵奇叹息说道:“我本意不是害他们,而是救他们,但是善心做了坏事,这些年间心有芥蒂……直到看见了大师,才受感化。”
“你为自身过往而不平?”宝寿道长问道。
“不是,我是想替大师问一句。”赵奇问道:“错了吗?”
“他本意救人,是为善念,本是无错。”宝寿道长叹道:“做事的方式错了。”
“方式?”赵奇皱眉道。
“以自身血肉养人。”宝寿道长叹了一声,说道:“他们族长说得对,人可以死,但须有底线,他用自己的血肉,破了人心的底线……从一开始,他注定要将人喂养成魔。”
“本意无错,方式错了,但他本是慈悲人。”赵奇叹了一声,看向豹尾乡所在,躬身施了一礼,低声道:“佛陀慈悲经文见,大师慈悲吾亲见。”
他一礼完毕,看向宝寿道长,低声说道:“这白羊县的十二天魂珠,本是袁啸舟的手笔,他有了更大的机缘,才放弃白羊县……我师尊一直怀疑,袁啸舟谋划更大,一旦功成,莫说白羊县,便是广山域,甚至整个青冥州,都要化作一片绝地!”
宝寿道长神色肃然,偏头看去。
杨文离微微点头,正色道:“此事属下会禀报掌域大人,通知青冥州猎妖府,上报京城!如有袁啸舟消息,定会立即报知于道长!”
赵奇闻言,方是朝着宝寿道长,稍微点头。
他的罪孽,理当凌迟处死。
但迷途知返,所以宝寿道长给了他一个痛快。
“嗯?”
宝寿道长抽出剑来,心中微动。
刚才斩了玉恒老鬼这位炼神真人。
道行增长十年有余!
阴神壮大!
距离炼神大成之境已不遥远!
此外,在玉恒老鬼身上,又获得一门极为玄妙的拘神秘术!
而斩了赵奇,道行增长仅有三月,可是……除此之外,他竟然察觉到混沌珠之上的一缕金纹,亮了一瞬。
莫非是他用嘴炮感化了赵奇?还是因为赵奇主动赴死,自己给了他一个痛快,反而得到了他的感激?
关于这一点……似乎值得摸索!
“增益功德?”
宝寿道长沉吟着,心中又念道:“再进一步,贫道就得以炼神大成了!”
然后他抬头看着天空。
前身宝寿执念已消。
如今他已经替前身做到了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守护众生,保境安民的十六个字!
但是他心中知晓,前身还有两个遗憾。
一是为师报仇,斩杀魔头。
二是寻回白虹剑,名正言顺继承道观。
——
永尧河。
只见一位金衣斩妖吏,立身于河床之上。
“以大法力,蒸干一条大河,如此焚江煮河,便是本座出手,也非常吃力,看来此人要么身怀至宝,要么已是炼神巅峰。”
杜兴背负双手,他已知此事来龙去脉。
逆徒潘承就是因为见到大河蒸干,恐受怪罪,才就此叛逃。
而他已经探查清楚,蒸干永尧河的,是丰源山上一个无名道士。
但自从此事之后,这道士作为炼神真人的事情,已经不再是秘密。
他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如今本座调任广山域,有的是机会跟你玩。”
他就要迈步,离开这永尧河的旧址,去往广山域的范围之内。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光芒传来。
他伸手接过,打开一看,脸色顿时阴沉。
“广山域请动丰源山宝寿道长,赶赴白羊县,力挽狂澜,破除危局。”
“十二天魂珠被毁!”
“罪魁祸首为阎罗殿玉恒长老,已被斩杀!”
杜兴脸色阴冷到了极点,过了半晌,才沉声道:“先是毁了永尧河,多了玄元龙鼎珠,如今又在白羊县,抢了本座的功绩……这道士执意要与本座为敌吗?”
他哼了一声,顿时拂袖。
山川迸裂,碎石滚滚。
尘烟四起!
待烟尘落定。
此地已不见人影!
——
陆原县衙。
“县令大人,这丰源山的地契,有这么难办吗?”
“尊驾有所不知……”那年逾花甲的县令大人,露出为难之色:“广山域境内,虽然丰源山距离我这陆原县最近,但自古以来,这丰源山都不曾归我陆原县……”
“那从此之后,不就是陆原县的地界了吗?”中年男子含笑递过一张银票,面值一千两。
“尊驾也该知晓,丰源山曾受原天域的宣源县管辖,后来是宣源县嫌弃那里过于偏僻蛮野,才舍弃了这地方,如何让我陆原县来接手这地界?”县令大人接过了银票,露出迟疑之色。
“宣源县属原天域,如今原天域无事,种种文书办下来,着实太过麻烦。”那中年男子笑着说道:“可是广山域如今出现大事,据说白羊县几乎死绝,广山域已经无暇理会这些繁杂琐事,你就是盖了这个章,也无人追究。”
“可是听闻那丰源山,其实也并非无主之地,近些时日我陆原县内有些工匠,被招去建造道观。”县令大人仍旧为难。
“那道观没有地契文书,便是违背律法建制,实在应该拆毁,只有得了县令大人的地契文书,才算是真正的主人嘛。”
中年男子笑着再度递过一张千两银票。
“尊驾所言,也不无道理。”
县令接过银票,正色说道:“在我大夏境内,如何没有地契文书,就该兴工建庙?我看那道士,恐怕都没有朝廷发放的正经身份,如此野道士,违法建造,实在可恨!”
“县令大人说得是!”
中年男子笑了一声,似是颇为满意。
而他的眼神深处,充满了厌恶。
若不是为了名正言顺,定要通过大夏官方的文书,来占住道理,他岂会搭理这种凡夫俗子?
但这天下,终究是大夏的天下。
就算是他星罗宗,也须遵守大夏的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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