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
“李家究竟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竟然触犯天颜?”
白自在眼睛中流露出担忧之色,压低声音用极小的声音问道。
“难道是因为粮食的事情。”
胡御道的眼睛斜了一眼,见其他人的脸上也都流露出倾听之色,知道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恐李家的事情牵连到自己。
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的笑容,但是他内心也理解这些家族之主。
毕竟,他们要考虑的是家族的延续和繁荣,如果换地相处,恐怕自己也比他们强不上多少。
毕竟面对的可是朝廷!
还有那个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象征无孔不入,象征着无边杀戮的三法司衙门。
在他们面前,所谓的家族,就是一个笑话。
“你们不用担忧。。”
“李家湮灭,和粮食没有任何联系。”
“也不会牵连到各位的身上。”
胡御道清理下自己的嗓子,一脸郑重的说道。
“胡公!”
“您就大发慈悲!”
“李家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您也给我等透露一个底。。免得我等日夜担惊受怕才是。”
王石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担忧,看着故意拿捏的胡御道,脸上不由的升起几丝说不出的无奈。
“李家大逆不道!”
“竟然利用知北县的地理位置优势,倒卖军中的弓弩!”
“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你说他是不是自己取死?”
胡御道看众人都是一脸的好奇,也不再端着架子,一脸嘲讽的说道:
“好好的日子不过!”
“竟然胆敢去碰触军需,李家真是狗胆包天,不知死活。。。”
“这!”
“这!”
“这!”
剩下的几个家主眼睛顿时收缩,一脸的震惊之色,他们想了数种可能,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李家竟然敢在私底下贩卖军需物资。
正如胡御道所说,真是好大的狗胆。
这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大乾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李家满门尽数被诛杀,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你们几家不会也参与其中了吧?”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胡御道见几位家主的眼睛中都流露出了然之色。不由好奇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
“胡公说笑了!”
“我等家族世代享受皇恩,怎么可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没错!”
“没错!”
几个家族家主顿时一惊,急忙站起身,摇晃着双手,一脸的否定。
怎么可能?
李家已经倒下了!
现在谁敢和这件事沾边?
“没有就好。。。”
“否则。。。诸位明白的!”
“现在的李家就是一个烂泥塘,谁沾上谁倒霉。”
胡御道将手掌里的茶杯放下,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四周一眼,好似若有所指的说道。
“这是自然!”
“我们晓得。。。”
其他几位家主那里会不明白胡御道的意思,都重重的点头,一脸的了然。
“还有。。。”
“最近不要让县主大人为难。”
“现在朝廷的目光正盯着这里,诸位难为县尊,就是难为朝廷,到时候说不得。。。”
胡御道喝了一口清茗,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声的嘱咐道。
“自然!”
“自然!”
其他几位家主为了不让朝廷注意,现在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那里还敢去主动招惹司徒刑。故而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诸位都是明白人。”
胡御道见众人都知道事情的轻重,不由赞赏的点头,笑着说道。
。。。。。
知北县县衙
金万三捧着一本厚厚的账本,一脸兴奋的看着司徒刑。
“大人!”
“查抄李家家产共得到粮食十万石,不仅可以将称诺的粮食按时发放,更有余力救济黎民。”
司徒刑静静的坐在那里,好似对一切早就知晓,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之色。
“大人!”
“不知道究竟是何人,竟然胆敢在县城之中如此的胆大妄为,不仅袭击豪族,更将包括小厮,奴仆在内的二百多口全部斩杀。”
金万三看着一脸平静,好似知道所有秘密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升起好奇,有些窥探的问道,
“呵呵!”
司徒刑呵呵一笑,好似根本没有听懂金万三的试探。自顾的说道:
“李家平日不知行善积德,只知凭借自己的势力作威作福,导致罪孽深重!”
“否则也不会有满门被屠戮的祸端。。。”
“正如《易经》中那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金万三看着一脸淡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司徒刑。虽然他心中对司徒刑的说法充满了疑惑,或者是怀疑,但是他的脸上还是充满了崇敬和认同表情:
“大人说的是。”
“李家有今日的下场,和他们的横行霸道有着直接的关系。”
“恩!”
司徒刑轻轻的点头,仿佛对金万三的回答十分的满意。
“大人,不知多出来的钱粮,应该如何处置?”
金万三见司徒刑没有在谈论此事的欲望,哪怕心中充满了好奇,他还是理智的闭上了嘴巴,十分巧妙的转移话题。
“恩!”
“这件事本官早有准备!”
“今年是大旱之年,粮食颗粒无收。”
“多数人口粮不够,忍受饥饿的困扰。更有甚者不得已,用来年的种子果腹,导致来年根本没有种子播种。”
“他们这些人为了生计,为了来年的收成,必定要去地主或者是乡绅那里借贷。”
“但是,据本官所知,乡绅和地主那里的借贷,他们定然会层层盘剥。就算熬过这个灾年,以后也会背上沉重的负担。”
司徒刑站起身,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厚厚的云层,他仿佛看到了悲苦的百姓,他仿佛看到了一层层带着鲜血的剥削,他甚至看到了很多人在剥削中不得已卖儿卖女。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由变得悲伤起来。。。
“哎!”
金万三也好像想到了那种饿殍盈野的景象,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到最后更是重重的叹息一声。
荒年,再逢人祸!
对百姓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多少人被活活的饿死,又有多少人为了一口微不足道的粮食,而变得家破人亡。
但是,就算他们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又能如何?
这种局面的形成不是一日两日。
就算他们有心力挽狂澜,但是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除了静静的看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济一批黎民之外,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司徒刑是县尊,掌握着生杀大权,但是,当他面对以地主,乡绅组成的剥削阶级之时。
却是那么的弱小。
不堪一击!
司徒刑想到地主阶级的强大,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为难之色,更有着一丝说不出的退缩。
但是,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
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骨瘦如柴的黎民。
不由自主的想到,饿殍遍野的惨象!
更会不由自主的想到,百姓的哀嚎!
这些好似末日一般的景象,好似烧红的烙铁,又好似沾了盐水的皮鞭,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心头。
让他从内心感受到一种刺骨的疼痛。
“不可以!”
“既然本官来到知北县!”
“那么就一定不能让这样的惨剧发生!”
司徒刑在心中良知的刺激下,他的眼睛慢慢变得坚定起来,一脸肃穆的说道。
“为了知北县的百姓!”
“说不得本官要重新制定律法。。。。”
“大人!”
“这。。。。”
金万三的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流露出欣喜之色,但是很快这种欣喜就消失于无形,反而有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他虽然不知道司徒刑会如何处置,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只要政令一出。
司徒刑必定会将自己置于乡绅,地主,儒生阶级的对立面。
甚至会被朝中的诸位大人抨击攻讦。
那时候的司徒刑必定会举步维艰,甚至有可能因此丢官罢职。
从这个角度考虑,司徒刑的行为是异常不理智的。
他嘴巴喏喏,想要说点什么,更想要劝说司徒刑放弃这个疯狂的举动,但是他想了半晌,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难道要劝说司徒刑保全自己,置数万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么?
如果真的是那样,司徒刑和以往的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什么区别?
那样的司徒刑,还是他认识的司徒刑么?
那样的话他说不出来。
故而,金万三的眼睛中虽然充满了担忧,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满脸肃穆的双手抬起抱拳,对着司徒刑重重的行了一礼。
“大人!”
“万三代表知北县的数万百姓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司徒刑没有躲开,面色肃穆的受了金万三的一礼之后,才郑重的说道:
“传本官命令!”
“知北县从明日开始执行《青苗法》。”
“但有阻碍,阳奉阴违者,就地斩杀!”
金万三一脸震惊的看着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迷茫之色,下意识的问道。
“大人!”
“青苗法?”
“什么是《青苗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