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阳对钟广标的敏锐嗅觉和判断并不惊讶,钟广标日后能走到高位,自然有其能力突出之处,现在轨迹发生改变,但是在任何岗位上,这种优势强项一样可以闪光。
“钟书记,汉化总厂的事儿自然有汉化总厂的领导去操心,您现在和汉化总厂没关系了,你现在是宛州市委领导,把宛州的事情操心好就够了。”沙正阳笑嘻嘻的道:“宛州现在的情况可要比汉化总厂糟糕得多呢。”
“怎么没关系?我爱人还在汉化总厂,对了,孙妍不在汉化总厂,她爸还在汉化总厂掌舵呢,汉化总厂真要不景气了,孙妍会给你好脸色?”钟广标笑了起来,“你和孙妍的事儿怎么样了?见过孙书记没?”
“嗨,钟书记,您就别操心我的事儿了,更多的宛州大事等着你操心呢。”沙正阳见钟广标又化身八卦人士的迹象,赶紧打住:“我和孙妍都觉得还早,没必要让大人搅合进来。”
“还早?”钟广标瞅了一眼沙正阳,“孙妍可是一个好孩子,我都琢磨着我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儿媳妇,做梦都能笑醒,你小子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得,没准儿你们家钟睿明天就给你带一个回家,您就等着吧。”沙正阳也不多解释,越解释越麻烦。
钟睿是钟广标的大儿子,现在在沪上交大读书,马上读大二了,天才学霸,二儿子钟智一样不弱,现在汉都七中读高二,马上高三了,估计也是清华北大复旦交大这个级别大学的苗子。
钟广标来宛州工作的第三天,钟广标一家三口都来看了钟广标,沙正阳今世也才见过钟家成员,而前世沙正阳和钟睿、钟智两兄弟都很熟悉。
“别扯到我家钟睿身上去,说你自己呢,孙妍这丫头真的不错,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家庭条件也好,你还有啥不满意?”钟广标笑吟吟的道:“我来宛州,孙书记可是专门请我吃了一顿饭,虽然没说你的事儿,但是我心里有数。”
沙正阳哭笑不得,“钟书记,您心里有没有数都那样,我和孙妍的事情也只是我们两个年轻人的事情,大人插不上手,或者说不会以大人的意志为转移,您觉得是不是?”
“话虽那么说,但我还是希望能看到一个好结果。”钟广标总感觉孙立诚对这二人的事情持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这和让他纳闷儿。
孙立诚的确请他吃了一顿饭饯行,但半句没提沙正阳的事情,而且他也感觉到孙立诚对沙正阳去宛州不是很满意。
这是人家的家事,他只能抱一种美好希望的态度,至于真的不成,那他也不可能去干预。
“谢谢钟书记关心,我想我们都是成年人,完全可以理性判断和处理好我们的未来。”沙正阳笑着道:“您也别误会,我和孙妍现在很好。”
“是么?”钟广标淡淡的问了一句:“那个蓝光厂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哪个蓝光厂的女孩子?”沙正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道:“哦,您是说那天在蓝光厂调研时碰到的那个女孩?她是偶然机会遇到的一个朋友,汉东师范学院毕业的,分到蓝光厂子弟校,那天刚巧碰到,我也就顺带问了问现在蓝光厂子弟校和职业技工学校的现状情况。”
“这么简单?没别的关系?”钟广标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他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虽然时代不一样,但年少慕艾,哪个也免不了。
孙妍虽然的确很漂亮,但毕竟远隔千里,远水解不了近渴,而那天在蓝光厂遇到那个女孩子一样是姿容出众,很吸引人,他能感觉得到那个女孩对沙正阳的态度都不太一样,这让他有些担心。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衫,沙正阳这样条件的小伙子,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觊觎,那女孩子生得那么漂亮,真要有点儿意思,很难说沙正阳这小子能不能把持得住。
虽说沙正阳现在没结婚,这种事情现在也很常见,但他和林春鸣都很看好沙正阳的发展前途,还是不希望这种事情对沙正阳的仕途发展带来负面影响,万一你把人家睡了,后来又没有处理好,人家闹腾起来,再被有心人利用,说不清楚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真没别的关系,钟书记,您不能看我和哪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说说话就觉得我和别人有什么特殊关系吧?这也太封建了啊。”沙正阳叫屈道。
“我是为你好,你现在所处位置不一样,没准儿就有人看不惯你的表现呢,好在你现在还没结婚,还说得过去。”钟广标哼了一声,“你自个儿掂量着吧。”
钟广标的好意沙正阳能领会到,但这种事情,外人是很难理会到当事人的难处的,对于沙正阳来说,他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来顾及其他人的看法。
“钟书记,国企改革这一块,我觉得也差不多该着手来考虑了,除了宛州制药厂外,其他企业都不容乐观,我之前和林书记提起过,根据每家企业的情况来确定不同的改制方案,有些可以直接卖出,有些可以选择和外资合资,有些可以引入战略投资者,有些则可以采取让管理层和职工来入股激发活力,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沙正阳知道钟广标想听的是干货,而不是这种光说套路不涉及具体的东西,所以立即进一步道提出自己的想法。
“电风扇厂规模小,调头容易,这次我回汉都,和华峰电器老板谈过,邀请他来考察入股事宜;宛州电器厂,我考虑的是能否和日资电器品牌进行合作,引入他们的品牌和质量管理体系来进行改造;宛州无线电厂,这道题比较难,还需要筛选如何来来破局,它规模太大了,而且职工太多,光是解决这些职工问题就足以让很多企业望而却步。”
“你的意思是要先从电风扇厂和电器厂开始打开局面?”钟广标知道国企改革没那么简单,但他希望能够有一个较为完美的开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国企改革比三线企业搬迁工作更具挑战性,意义更重大,后者在搬迁之后或者利用搬迁这个契机,一样要推进企业改革,这道题做不好,对全市经济发展就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相对来说,电风扇厂破局更容易,先易后难也是应有之意,电器厂难度较大,但面对国内家用电器市场的竞争,我个人认为选择与日资家电企业合作是可行的,目前宛州电器厂不具备单独闯荡市场的实力,从品牌、技术和到管理以及成本控制等问题上,宛州电器厂都不具有竞争力,通过合资合作可以在这方面进行改革。”
钟广标沉吟良久,缓缓点头。
电风扇厂只有六七百职工,的确相对易行,电器厂两千多职工,已经算是一个相当规模的企业了,的确难度要大不小,而无线电厂四千多职工,沙正阳觉得没有把握也在情理之中,放到后面也是合理的。
先易后难,这也是市委确定下来的调子。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目前我自己的设想,具体恐怕还要等到林书记和钟书记你们对这几家企业的调研之后再来判断吧。”
沙正阳也清楚自己不是神,偌大的国有企业,在现有机制下,几百上千人的生计问题,不是简单的拿出一两样新产品,或者指一个方向就能点石成金的,他没那么大能耐。
这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每个企业也都有自己的特殊性,如何把外来的因素介入,和内部因素的激活,使之成功融合在一起发挥作用,这才是根本。
更为关键的一点,就是企业要改制,关键还是人才,无论是管理人才,还是产品技术研发人才,以及营销人才,以及把这些人才凝合在一起的机制,这才是关键。
在这一点上,沙正阳内心一样也没有底。
如果说电风扇厂通过雷霆从华峰电器调配人员过来,在内部挖潜,或许能有起色,但电器厂和无线电厂,他毫无把握,因为他还没有对这个企业作了解。
“正阳,我是搞企业出来的,但我主要是负责管理,在机制创新这上边,我恐怕不及你,我了解过,东方红兼并银台县酒厂,你提出了很多新的理念观点,比如职工持股,引入战略投资者,又比如MBO,还包括期权激励这种在国内企业中尚未出现的新模式,我觉得很有创意和价值,而宛州国企这潭死水,恐怕就需要大胆开拓性的创新举措这剂猛药,才能真正达到改革搞活的目的。”
钟广标的话让沙正阳有些动容,敢直言不讳说自己不如下属,敢明确提出要用猛药来医治这潭“死水”,钟广标的态度不可谓不坚决,甚至比林春鸣更尖锐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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