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徐利平表情有些紧张,沙正阳大概也有些明白徐利平的猜测,笑了笑:“利平,别想那么多,现在也容不得我们多想啊,摆在我们面前的工作稍不留意就得要出乱子啊,你应该知道从现在到明年上半年,十五大和全国两会陆续召开,这是关系到国家未来发展大计,所以我们这边改革要推进,但是半点问题不能出。”
徐利平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着相了,点点头:“沙总,我明白,你放心好了,你和傅总抓主要的,我和老梁、老曹干好我们手里的工作,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嗯,对你我一直是很放心的,否则我也不会专门把你要到长川实业来,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老梁和老曹,……”
沙正阳没再说下去,但是徐利平却明白沙正阳的意思,沉吟了一下才道:“老梁和老曹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纪委对公司的干部基本上是用篦子篦了一遍,如果有问题肯定早就爆出来了,他们俩可能之前工作情绪和状态有些受影响,但是我觉得您来掌舵长川之后,他们俩的精气神有很大变化,尤其是你主动和他们接触交流过几次之后,这种变化更是明显,积极性高了很多。”
“那他们的能力呢?你觉得能跟上我们公司的发展步伐么?”沙正阳直接问道。
对梁逢春和曹汉锦,他还是考虑过,个人问题上,既然过了纪委关,沙正阳倒懒得多想,但是从工作角度来说,或许近期可以一用,但从长远来看,这两位未必能跟得上趟。
即便是徐利平,沙正阳也觉得如果对方不能站位更高,不能不断充电提升自我,未来恐怕也都还是够呛,这一点上他打算下一步在党委会议上要专门提出来,希望大家要加强学习,提升自身素质,以便于让自己能够跟得上企业大发展。
整个公司里,沙正阳倒是觉得傅蕾应该是表现最佳的,他甚至觉得也许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先行把总经理职位交给对方了,对方也完全当得起。
沙正阳的问话让徐利平迟疑起来,“沙总,您觉得他们俩……,我觉得他们俩在工作业务能力上还是有一些的,这两次会议上你也听到了他们的观点意见,……”
“利平,没错他们是有所表现,但是远远不够。”沙正阳正色道:“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日新月异的社会变革期,从计划经济全面转向市场经济,我们原来的一些观念思维,如果不随时学习充电,汲取新的知识和观念,我们都会很快落后,难以胜任现在的职责,这不仅仅是老梁老曹,你我二人也一样。”
徐利平默然,他没想到沙正阳竟然如此居安思危,他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有些飘飘然了,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很辛苦,作了不少工作,颇有点儿居功至伟的感觉,但是现在看来,沙正阳对现在的公司表现并不特别满意,他的要求更高。
“我和老梁在商贸汽贸工作问题上探讨了两次,他有些想法还是很可行的,但是我提醒他要与时俱进,现在适用的,未必明天还适用,我也给他提了要求,他感觉压力很大。”沙正阳淡淡的道。
徐利平觉得这是在敲打自己,如果自己还领悟不到,自己恐怕在对方心目中就会失分了。
“沙总,现在搞企业和过去也不一样了,一些传统的方式恐怕都不太适合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了,怎么来学会科学合理的管理企业,这是一么大学科,我们都只能是活到老学到老,我也准备找个机会去读一读经管,给自己充充电。”
“嗯,我觉得公司应该形成一个制度,鼓励大家多学习,特别是针对一些工作相关的专业学科,要予以鼓励和奖励,比如学成毕业报销学费,甚至给与一定奖励,还比如也可以脱产学习,保留职务,再比如也多进行一些交流学习培训,要把我们长川实业打造成为一个学习型企业,将其作为我们公司的一种文化,一种制度加以延续下去,……”
对于沙正阳的建议,徐利平越发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一个企业没有长远的考虑,必定后劲不足,而沙正阳现在正在做的似乎就是在为这家企业打牢基础夯实后劲,这才是作为一个掌舵者的责任。
沙正阳当然没徐利平想得那么崇高伟大,事实上他也只是做的前世中很多大型企业必须要做的一个环节,那就是企业文化和企业精神的塑造,缺乏了这一块,一个企业很难持之以恒的发展,稍有颠簸就可能分崩离析,一蹶不振。
长川实业这么大一堆企业,摆在面前的活儿,样样都不轻松,事必躬亲累死自己都讨不了好,这一点和他当初率领一帮人创立东方红安全不一样,他需要学会的是放权分权和驾驭,而作为董事长他要做的就是宏观把控,指明方向,把其他人的主观能动性调动起来。
傅蕾选得很好,而且积极性也已经被充分调动起来,沙正阳也在尝试着把总经理的职责慢慢移交给对方,虽然这会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是他相信傅蕾也感受得到,正因为如此,傅蕾的表现才越发活跃。
当然沙正阳同样也没有丢开梁逢春和曹汉锦二人,只要愿意做事情,那么他都愿意给对方这样一个机会,更何况二人也并非那种毫无能力之人,至于说以后企业发展了,还能不能胜任,那又是下一阶段的事情了,现阶段就做好现阶段的事情。
一旦忙起来,沙正阳发现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他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就已经进入了12月了。
长川实业的各大板块,基本上都按照建筑板块模式进行了整合和竞聘,而对于企业职工的精简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进,这一块也是沙正阳和傅蕾最重视的工作。
有接近两千人的职工要下岗,分布在武阳、秦都和汉都三地,其中武阳和秦都两地就占到了百分之九十,只有百分之十的在汉都。
当然下岗也分成了几类,一类是只有两三年就要到退休年龄,这一类比较好解决,采取提前离岗休息,发基本工资,只等到退休年龄就正式退休。
剩下的就要分成下岗培训和自动离职类两类主要的了。
自动离职会获得符合政策标准的补偿金,肯定不会让所有人满意,这就需要耐心细致的工作。
这其中本身也就有一部分自己早就在外边有门道的,有这样一个机会自然巴心不得走人,所以都还算顺利,这一部分都要两三百号,这也说明这些人在这么些年的工作积累了属于自己的人脉资源或者学会了某种既能,早就准备了拿钱走人。
剩下的就是临时性的遭遇了下岗,一部分人心态比较好,能够接受这个现实,还有一部分人就是心态接受不了,而家庭情况也困难的,这一部分人就是攻坚中的重中之重,需要认真对待解决,如果到最后一步仍然难以解决好,那么就要做好最低保障的兜底。
沙正阳和傅蕾把每周星期三作为公司领导接待日,只要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和傅蕾二人就负责在公司接待来自公司下属企业对下岗再就业政策不满意或者有疑惑的职工。
而且他还和傅蕾约定,每个月的第二个星期三,分别到武阳和秦都的某个企业去下访,准备将这种接访和下访制度一直坚持下去。
当然即便是接访和下访,也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同样也不可能让每个人满意,毕竟这是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体系性问题反映到了个人身上,每个人情况不一样,而政策却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人人满意?
在国内法律保障尚未彻底跟上的情况下,很多时候就只能通过耐心细致的工作来慢慢解决,最大限度的消减对立情绪,避免情绪激化。
在沙正阳看来这就是国内的司法权威尚未真正建立起来的一个弊病,事实上等到法律权威日渐确立之后,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只要认为自身权益受到了损耗,都可以通过法律诉讼来解决,无论是谁,只要法律判决,那么就要无条件的服从,只不过要做到这一点还有很长的路来走。
至少这个阶段是不可能达到这一步的,还只能通过政府职能部门和企业的工作来慢慢解决,这也需要一个过程,无论是哪一方,都只能在慢慢的对峙、商谈和妥协过程中最终归于各方都未必满意的结果中接受现实。
这也是改革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阵痛。
对这一点,经历过前世中的这一轮改革攻坚的沙正阳有着清醒的认识,对于他来说,只有进一步加快改革,同时推动企业的发展,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这样才能可以把这种矛盾冲突消融在更多的工作机会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