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哪肯罢休。堂堂郝尔漠国的正王子殿下大婚仪式上,自己的王妃跟别的男人跑掉。这,他决不允许。
荷衣与钦涯、子期踏出祠堂,折枝便招来了大勇士。三个人顿时被郝尔漠国的威武强壮的男子围得水泄不通。别说现在钦涯武功尽失,就是他完好无损,加上于子期也不能逃脱。更何况,单是折枝一人便是高手中的高手。哪里还有他们逃脱的机会。
这结果,于子期早已经料到。荷衣如是。钦涯转过头对荷衣微笑道:“我再也不要丢下你不管,无论生死,永不相弃。”
于子期轻笑道:“我生平杀人无数,坏事做尽,还能在死之前见证一段生死不弃的爱情,真是三生有幸。”
荷衣轻笑道:“我们不会死的,我们都得活着离开郝尔漠国。”
折枝高高地站在台阶上,眼神受伤地看向荷衣,道:“如果你自己回来,我可以放过他们。”
荷衣厉声地问道:“如果我不回去,你会把他们怎么样?”
折枝轻声道:“不是我要把他们怎么样,是他们自己没有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我说过,你是我折枝的王妃,不是任何人的。”
荷衣笑道:“你这是强迫。”
折枝轻笑道:“你同意给我机会和时间,为什么要在今天大婚仪式反悔?”
荷衣笑道:“那是因为,只有在今天我才能见到钦涯。如果你要伤害他们,我绝对不同意。”
“那我也不同意你跟他走。”说罢,折枝命令众勇士,“把阿依郞给我拿下。”
闻言,众勇士紧握刀剑,准备向钦涯进攻。
即时,荷衣向前迈步,取下头顶的金色发簪抵住自己的脖子,道:“如果你非要伤害他,我就死在你面前。”
钦涯立即大声呼喊,“衣儿,不要。”他正要冲上去制止荷衣,握剑的勇士一左一右架住他的双臂。他再大的力气,也抵不过习武的勇士。
于子期失声大喊:“荷衣,不要。”说罢,他不顾身前的勇士冲向荷衣。勇士握剑向他霹来,他顽固抵挡,夺了勇士手中的剑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们,“荷衣,把发簪放下来。不是说好了,我们都要活着离开吗?不要做傻事。”
折枝紧张道:“我的王妃,快放下来。”
荷衣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于子期,道:“子期兄,谢谢你一直陪我来找寻钦涯。欠你情,我还不了。我只希望你和钦涯都活着。”
钦涯失声大喊,“衣儿,不要做傻事。无论生生死死,我们都要在一起。放下来,乖。”
荷衣微笑地看着钦涯,无比的眷恋。她不语,深情地目视他片刻后,凌厉地对折枝道:“不要伤害他们。”
折枝道:“就算我饶过他,父王也不会饶了他。”
荷衣厉声道:“放他们走。”说罢,发簪已经刺入皮肉,深深的。鲜血从荷衣光滑而又白皙的皮肤温温热热地流出来。那洁白的新婚礼服,顿时被血染。鲜明的红白对比,绚丽、刺眼。
钦涯疯了一样挣脱,失去武功的他虽然有力气,却不是强壮勇士的对手,“衣儿,不要这样。”
于子期冲上去,想要阻止,荷衣退步厉声道:“不要过来,希望子期兄替我照顾钦涯。”说罢,她加重了刺入脖子那只手的力道。
鲜艳的血,耀眼地映进折枝的眼里。他无奈地看着,着急道:“我的王妃,你把它放下来。我放过他们就是。不要做傻事。”
荷衣厉声道:“让他们放了钦涯和子期兄,牵两匹快马来。”
折枝神色慌张地命令勇士,“放开阿依郞,再去找两匹快马来。”
勇士们恭敬地放开了钦涯,牵来了两匹棕色的俊马,“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折枝不甘地对钦涯道:“你可以走了。从今往后,郝尔漠国不再需要你。就算是你再找回以前的势利,郝尔漠国也不再欢迎你。”
钦涯急着走向荷衣,轻声道:“我不走。如果衣儿不走,我宁愿跟她死在一起。”
于子期厉声道:“我也不走。要走,我们和荷衣一起走。”
折枝疑问道:“真的不怕死?”
荷衣吼道:“走啊。我不会死的,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会再去找你。不要傻了,留下来大家都没有出路。”
钦涯坚决道:“衣儿,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折枝见状,视线游离在荷衣和钦涯之间,左看看,右看看,打量了半天,阴沉地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听听你告诉我关于你和阿依郞的故事。你是怎样千里迢迢冒着生死寻他而来。限你们立即消失在我眼前,否则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我会反悔。”
荷衣扔了手中的发簪,奔向钦涯,“钦涯,我们走。”
钦涯与于子期还想向折枝道谢,被荷衣拦住了,“快走。”
钦涯温柔地抱荷衣上马。两匹马,一匹载着于子期,一匹载着钦涯与荷衣快速地奔跑。
他们从祠堂后山下了山,飞快地奔到了山角。钦涯这才停了马,轻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于子期也下了马,从怀里掏出一瓶小药,“我这里有金疮药。”
钦涯小心地撕下荷衣裙上的一片白布,接过于子期的药替荷衣轻轻地包扎了伤口,“衣儿,你刚刚吓死我了。”
荷衣偷笑道:“我不是没有死吗?”
钦涯心疼道:“疼吗?”
荷衣摇头道:“不疼,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样都不疼。”
钦涯激动地抱着荷衣,要把她揉进他的骨肉,永远也不要分开。
一旁的于子期,心里酸酸地别开脸,牵着马缓慢地前行。
荷衣这才查觉到于子期的不妥,轻声道:“好了,我们快赶路吧。虽然折枝放过了我们,但是安达国王未必会罢休。他们郝尔漠国神圣的仪式被我们搅了,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快点上马,赶路。”
不等他们查觉到危机,安达国王的勇士们已经等在了山角下。那奔腾的马,浩浩荡荡地从山角下的大路奔来。
于子期紧张道:“已经来不及了。”
片刻的功夫,上百的人马重新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被安达国王抓回了大牢。
郝尔漠国皇宫外的大牢内,于子期与钦涯被关在一间牢房。牢房四处潮湿,蟑螂虫子四处爬。竟然还有毒蛇探出头来。于子期不费功夫,一掌霹死了那条青色的毒蛇。
钦涯轻声道:“其实你完全可以逃出去。”
于子期低沉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逃。”
钦涯明白地点道:“是,我知道。你对荷衣的爱超过我。”
于子期笑道:“什么事都有先来后到。我迟来了太久,久到没有机会把她从你手里夺回来。”
钦涯坚决道:“就算是你要夺,我也不同意。”
于子期轻笑道:“放心,我不夺。除非你不在这个人世了,我会替你照顾荷衣。”
钦涯放心道:“这样,我死也死得放心了。”
于子期轻声道:“不要说这些话。如果你死了,荷衣也活不了。生与死是没有办法将你们分开。荷衣她有多倔强,我比你清楚。”
钦涯笑道:“放心,就是死我也不放弃荷衣。”
一个苍老硬朗地老者走来,站在牢门外大笑,“死到临头了,还如此风流。两个大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受这等屈辱。”
钦涯望着安达国王,笑道:“一国大王,为了两个小小囚徒屈身到这样的牢房来,真是奇事。”
安达笑道:“这是本王的牢房,为何来不得?本王倒是想看看当年英勇的古域国颢琰王为了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可怜样。”
钦涯轻声笑道:“你不用羞辱我,没有必要。如今我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还搅了你郝尔漠国神圣的仪式,得罪你列祖列宗。你究竟要怎么处置我?”
安达笑道:“算你识趣。本来,本王打算安安心心地退位。没想到搅我郝尔漠国安宁的人竟然是你。你以为你只是搅乱了神圣的仪式吗?”
按照郝尔漠国的风俗,随着正王子殿下大婚仪式的失败告终,将是灾难的开始。只有将搅局者火烧祭拜祖仙,才能得到原谅,幸免灾难地到来。火烧祭拜的仪式就设在次日,安达一刻也不愿意再等。加之他对钦涯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上一次毁约,取消了合作攻打古域斩的计划还让安达耿耿记恨。
折枝给荷衣单独安排了一间干净明亮的牢房,“对不起,我的王妃。这一切都是父王的意思。虽然他慈祥,但是对于有损郝尔漠国安宁的事,他绝对不会允许。我会向父王求情,请他放你一条生路。”
荷衣着急道:“他会对钦涯他们做什么?”
折枝无奈道:“明天会将你们火烧,以祭拜神明。”
荷衣摊软道:“你让我见钦涯,我现在要见到他。”
折枝轻声道:“为什么你誓死也要认定他,他曾经阅女无数,连雅娜公主也是他的相好。为什么你要喜欢一个感情不专一的人?”
荷衣摇头,反驳道:“不,不是的。钦涯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的故事吗?我都告诉你。”
折枝认真地听荷衣讲解,从荷衣的前世到冥界的那场考验,到钦涯的仇恨,到现在。她一点也没有落下,一讲就是天黑。
郝尔漠国信奉神明,对于生死轮回之说毫不怀疑。折枝神色惊讶地道:“转了世,你仍旧记得他?”
荷衣笑道:“前因后果。前世,我错了一夜,今生就落得如此下场。我只是想好好爱钦涯。可是这一条路走得太艰难,也许已经到了尽头。”
折枝不忍心,叫牢头差来了钦涯。天明后,他们将走上不归路。
不需要任何语言,早已经成为默契,与子相悦,死生契阔。钦涯望着荷衣,深情、眷恋。荷衣回望,同样深情,“笑一笑好吗?我留在你身边,再也不走了。”
钦涯点头,道:“我也不让你走。”
荷衣轻笑:“如果有来生,你还要不要做我夫君?”
钦涯疑问,“真的有来生吗?”
荷衣笑道:“我是说如果。”
钦涯肯定道:“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生生世世,你岳荷衣都是我君钦涯的妻子。”
荷衣调皮道:“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呢?如果你有妻子,我晚她一步找到你。”
钦涯笑道:“没有那样的如果。我要直到找到你时,才会成亲。”
荷衣笑道:“没有关系,你如果结婚了,我就做你的情人。哪怕是见不得阳光,我也为你好,为你暖床,为你守候。”
钦涯不明白地道:“结婚?”
荷衣轻笑道:“就是成亲。来世,我要缠着你游遍世界,各国的风景,一天也不放过你。你要等我哦?”
尽管钦涯不太懂荷衣所谓何事,但是他欣慰又深情地将荷衣装进眼里。他那深情,将荷衣融化。荷衣大胆地吻上钦涯的唇,小手不自觉地摸索他全身。热情在这一刻被荷衣挑起,钦涯反握主权霸道地吻她,爱她,要她。
那间折枝专门为荷衣准备的单独牢房里,两尾快乐的鱼畅游在彼此的身体里。
也许,死亡也是一种开始。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在他们心里,无论生死,永不相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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