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晋是个直男,但没有直男癌,所以从来都不认为女人给男人做饭这件事是天经地义的,可这种事,他没办法跟一个只有十二岁的丫头解释,更不敢解释。
因为,他从梁二丫的口气中,听出了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味道,吓得他特想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然后一口气跑到龙朔市,再也不回来了。
如果梁二丫说的是“学生给老师做饭”,这当然是应该的,可她偏偏用的是“女人”和“男人”。
是在什么样的关系中,女人给男人做饭才是应该的?
萧晋想都不敢想。
“那个……二丫,”犹豫良久,他还是斟酌着语气说道,“首先,女人给男人做饭,并不是一定应该的事情;另外,老师是男人不假,但你还不是女人,所以你这句话用得不对,以后可不要再随便乱用了,记住了吗?”
“那我是什么?”梁二丫问。
“你是女孩儿,是丫头。”
梁二丫抿唇思索片刻,又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是女人?”
“成年之后,至少也得过了十八岁。”
“哦,我知道了,还有六年。”
这看似平常的几句对话,却对出了萧晋一脑门子的汗,最后听到小丫头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说法,登时就松了口气,呵呵干笑道:“二丫……那个,算术真好。”
梁二丫的家,他肯定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去的,牵着小丫头的手来到村后那已经连成一片的院子,推开院门时,正好看到郑云苓端着一个大碗从厨房里走出来。
小哑巴见到萧晋,脸上就露出甜甜的笑容,指指压水井旁的一个脸盆,示意他带着二丫过去洗手,自己则把大碗摆在了堂屋门外的小木桌上,并又回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洗手的时候,萧晋看见药田里已经有许多小嫩芽钻出了土壤,长势喜人,坐在饭桌前时,就郑重的对郑云苓说:“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
郑云苓嗔怨的瞟他一眼,把满满一碗饭塞到了他的手里,似乎是在埋怨他这么见外。
小哑巴的手艺一如既往的高超,梁二丫吃的满脸都是油,让郑云苓不得不好几次停下筷子,用手帕帮她擦拭。
反倒是萧晋吃的有滋没味的,时不时的用余光瞥瞥小丫头,怎么都琢磨不透,她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吃完饭,小丫头抹抹嘴,挺着溜圆的小肚子回家了,郑云苓这才把自己的小本本杵到萧晋的面前,上面写着:不合口味?
萧晋摇摇头,说:“菜很好吃,我只是没胃口。”
郑云苓又写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萧晋想了想,就把梁二丫之前在教室门口说的那些话讲了出来,然后愁眉苦脸的问:“云苓,你是女人,帮我分析分析,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郑云苓的眉头早就拧成了疙瘩,显然对于梁二丫的话也很震惊,思索片刻,再看向萧晋的目光就变得狐疑起来。
萧晋被她看得一阵心虚,就道:“你、你看啥?有话就说。”
郑云苓低头在纸上写:“你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
“天地良心!”萧晋差点跳起来,大声道,“云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她才多大?我就算是再禽兽,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呀!”
郑云苓被他吓坏的样子逗乐了,笑着摇摇头,又写:“别紧张,我没说你对她做过什么混蛋事,只是让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无意中做过让她误会的事情。”
让她误会的事情?萧晋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对梁二丫做过什么,自从来了囚龙村,除了平时上课有点交流之外,他跟梁二丫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一起上山去找松露和那个寒泉……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又有些不确定,就对郑云苓说道:“我曾经……曾经在高兴的时候,抱了她,也亲了她的腮帮一下,可这应该没什么吧?!她只是一个孩子,咱们大人对孩子表现亲昵,不都是这样么?”
郑云苓呆了呆,随即就叹了口气,写:“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个了。”
萧晋傻了眼,欲哭无泪道:“姑娘,你别吓我,这事儿闹大了可是要坐牢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呀!难道你们囚龙村还有大人不能随便亲小孩儿的规矩?不对呀!沛芹姐的闺女小月,我几乎天天都亲,也没事儿啊!”
郑云苓笑笑,写:“别害怕,二丫那孩子从小没了爹娘,有点早熟,又不大喜欢跟人说话,所以容易胡思乱想,你不用担心,这事情交给我吧!回头我去找她聊聊。”
萧晋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样,不由苦恼的挠了挠头,哀叹道:“这都什么事儿呀!”
与此同时,梁茂才走进了囚龙村。
看看和八年多前没什么变化的村子,他脸上露出一抹厌恶的表情,擦了擦汗,快步向家门走去。
周沛芹刚刚刷好锅,嘱咐了小月一句下午上学别迟到,就挎着针线筐准备出门找相熟的人一起做活。
打开院门,猛地看见外面站着一个男人,她吓了一跳,定睛再看,整个人就僵立在那儿,针线筐也掉落在地上,五彩的线轱辘滚出老远。
看着似乎比八年前还要年轻美艳的周沛芹,梁茂才心里一阵火热,丢下手中的行李,上前一步就将女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沛芹,可想死我了……”
丈夫一走就是八年多,杳无音讯,在很久以前的周沛芹心里,就当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当这个人突然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可想而知,她所受到的震撼有多么的强烈。
更何况,昨天晚上她才真真正正全身心的做好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准备,现在的状况,又让她如何面对?
忽然,满月上传来的异样感觉惊醒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用力推开了梁茂才。
那感觉就像是身上爬了虫子一样,让她感到恶心,也让她瞬间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接受眼前这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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