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都弥勒佛一样的杨德厚终于沉下了脸,但他只是深深看了萧晋一眼,什么都没说。
众目睽睽之下,距离萧晋最远的宁鸿振从台阶上跌落下来,就算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一定是他搞的鬼,但没有证据,就不能随便指责。
要知道,宁鸿振的大爷是堂堂巡抚,萧晋不但不给面子还敢直接动手弄断骨头,无论是嚣张鲁莽,还是另有依仗,都明显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这个时候如果指认是他暗中作祟,那就等于主动跟他结下了大仇,智者不为也。
直升机上只有六个座位,其实挤挤也能把所有人一次性带出山,但老爷们今天已经很没面子了,再让他们体验老百姓挤公交的感觉,估计会气到吐血。于是,萧晋就让他们分了两拨,第一次先送胳膊断了的宁鸿振和杨德厚等领导,他们的秘书助理和两个所谓的“投资商”则留下等待下一拨。
“兄弟,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坚持把位子让给杨德厚跟班的马建新掏出烟盒,表情有些凝重的问道。
接过烟又凑着县太爷的火点燃,萧晋冷笑:“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就算表现的再客气,也不可能改变什么结果了,倒不如索性鱼死网破,粗暴直接的表明我的态度:不管是谁,伸手砍手,伸脚砍脚;那些家伙要是不在乎派来人通通变成残废,大可以继续。”
见他态度十分坚决,马建新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说实话,兄弟,哥哥对你的原则性是非常佩服的。这年头,哪个做生意的不得对当地官老爷各种巴结?即便是夏凝海詹斯年那样的豪富,见着巡抚这个品级的照样也得点头哈腰。
也就是你,明明因为谭家、金景山和陈氏父子的事情在省城已经被当做瘟神来看待了,竟然还一点都不在意,就真的不担心你的生意在省城寸步难行吗?要知道,一旦当老爷的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能量可一点都不比老百姓小。”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可能会担心,但是在江州……”萧晋耸耸肩,神色不屑,“他们也得能团结的起来才行啊!”
马建新眼中光芒一闪,不再就这个话题多问什么,而是眯眼瞅瞅不远处正在跟几个巡抚衙门的秘书套近乎的边成业,沉声说:“这个家伙藏得很深啊!”
萧晋的脸色也慢慢阴沉下来:“他确实让我意外,原以为不过是个在你和房代云之间来回摇摆的墙头草,看在还算顺手的份儿上才放他一马,没想到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搭上了省城的线。通常情况下,惯会装疯卖傻的人都不能小觑,大哥你今后在县里可要再多加几分小心啊!”
“这个我省得。”马建新脸上露出傲然的笑,“不管他背后站的是谁,终究都是在老子手底下吃饭的,只要抓到了把柄,老子玩儿不死他!”
要说起来,这位县太爷可是一位一点都不输杨德厚的老官油子,衙门里那些勾心斗角的弯弯绕早就习惯了,萧晋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呵呵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又问道:“对了,我听说上个月县里发生了命案,在江边的一块河滩上挖出了人骨头,查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马建新摇头,“尸骨上面没有一点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也不符合历年来县里的人口失踪记录,虽然县局还在调查,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变成无头公案无疑了。”
萧晋闻言眉毛高高挑起,再望向边成业的目光就变得无比犀利起来。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在看完那位天石县原江湖大哥的尸骨之后,他让花子徒将能够证明尸骨身份的金戒指套回到了原来的指骨上,连一个江湖混混都能认出来的东西,县局怎么可能毫无头绪?而且,马建新刚刚说的是“尸骨上没有一点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很明显,那枚金戒指一定是被某个人偷偷拿走了。
这个人是谁?是纯粹的独立行为?还是不远处那位边局长的授意呢?
巡抚大人的侄子、监听事件、一年前的江湖大哥被杀案、颜曼珺、边成业、房代云、马建新、段学民……冥冥之中,这些原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和人之间,好像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微妙的联系。
这个念头一出现,萧晋的整个人都变得警觉起来,身上汗毛直竖,杀气四溢。
如果刚刚的灵光一闪是真,那就说明从他想要经略天石县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幕后黑手们的视线,暂且不谈他们到底有多么的神秘和恐怖,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他在天石县境内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在这些人的监视、甚至掌控之下!
萧晋是骄傲且自负的,他能接受失败,但绝无法容忍被人像傻子一样耍着玩。
事态的严重性远超想象,再不能像现在这样吊儿郎当了,必须尽快查清楚那些事情之间是不是真的有联系,否则的话,自己拼命努力所取得的成绩很可能就会变成为他人而做的嫁衣。
甚至这都还不是最糟糕的,自己身份的秘密有没有暴露?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们一定会在关键时刻拿出来胁迫自己;如果没有,在能量如此之大的他们面前,所谓的秘密又能维持秘密多久?
想到这里,萧晋的后背已经开始有冷汗出现。但愿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否则,别说龙朔了,连囚龙村里都不再是绝对的安全。
查!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不管那些人是谁、想干什么,都决不能留,一个都不能!
“兄弟,你没事儿吧?!”
马建新迟疑的声音响起,萧晋从惊惧中醒过神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面色阴霾道:“事情好像比我想象的要负复杂很多,大哥,做好准备吧!这很可能是一场战争,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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