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轩的病房内,一片清冷孤寂,阮清清看向他脸色苍白,浑然如一个纸片人,下一秒便要随风飘逝一般。
“阮清清,不要……”
他额头泛着细细的汗珠,嘴唇干涩,闭着双眸,呓语不止,显然是在做噩梦。
“我错了,娇娇!放开她,都是我的错!”
他害怕的双手乱挥,阮清清感觉自己的手里一空,娇娇跑了上前,安抚般的抓住了陆庭轩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肩头,学着儿时的摇篮曲,在他耳边轻声哼唱起来。
似乎是听见了娇娇的声音,陆庭轩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手臂也随之放下,嘴里也不再胡言乱语了。
此时,张特助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大袋的药,看着阮清清在房间里面,有一阵错愕,“阮小姐。”
她轻轻的一声,“嗯。”
张特助将药放好,整个房间内都安静极了,呼吸都变得微妙起来了,他在等阮清清询问陆庭轩的状况,但是等待的只有那无尽的沉默。
他终于按捺不住了,率先开口道,“总裁的情况很危险,失血过多,引起大脑缺氧,再加上猛烈撞击有脑震荡……”
她眸色微微凉下几分,唇角牵了牵,似乎欲要说些什么,最终都化为一个,“嗯。”
就这样?
张特助觉得眼前的女人真是冷漠的可怕,总裁为了她都成这副模样了,她还能这么冷静!
“阮小姐,你难道不应该有些表示吗?”张特助觉得可笑极了,这种事情居然还要自己来提醒吗?
阮清清冷漠道,“表示什么?”
“……”张特助心里顿时一阵郁结,只觉得为陆庭轩不值,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冷血动物。
他有些愤慨道,“阮小姐,你不觉得你太冷血了吗?总裁固然曾经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他已经尽力为你做补偿了,你不在的这几年,他收拾了欺负你的陈辉和秦若雪,知道你总是去福利院,于是将陆氏每年的百分之十的收入都捐赠给福利院。”
她纤长的羽睫如同蝶翼般的颤了颤,眼睑下一层青灰色的倒影,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阮小姐,你就不能原谅总裁吗?”
“呵,做错事悔改之后就得原谅吗?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而已。”
张特助怒道,“恐怕你只有把他折磨死了,你才开心吧!”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娇娇在一旁不敢多言,她知道陆叔叔以前对妈妈很坏,可,这么久的相处她也能看出,陆叔叔对她们很抱歉,也很真诚在求原谅。
没过一会儿,陆庭轩睁开了眼,娇娇欣喜着道,“你醒了?”
他喉结蠕动,嘴唇干涩的厉害,唇齿如同旱灾时的旱地,一点水润都没有,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干疼的厉害。
娇娇立即贴心的为陆庭轩倒了一杯水,她递在陆庭轩面前,笑眯眯的模样道,“喝。”
陆庭轩接过水,一饮而尽连续喝了好几杯,这才清了清嗓子,看向阮清清,“你没有事吧?”
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她做什么?
她冷漠的一声,“没事。”
说完,她走了过去,牵住了娇娇的手道,“走吧,我们先回病房。”
娇娇有些不情愿,但是她一向听阮清清的话,只能任凭她牵着自己走。
陆庭轩见她们要走了,着急的下了床,“扑通——”,整个人摔到在地上,打翻桌子上的东西,脸色更加苍白了,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大腿被刀扎伤的地方再次溢出了鲜红的血液,他抽搐着腿,咬紧牙关,不发一声。
娇娇惊呼一声,连忙挣脱了阮清清的手,上前去想要扶陆庭轩,但奈何身娇体弱,哪里扶得起一个成年人。
“妈妈,你过来帮一下爸爸好不好?”
爸爸……
陆庭轩心微微颤了颤,前所未有的喜悦浮现在心头,哪怕是这刺骨全身的疼痛,他也觉得没那么痛了。
阮清清略显冷漠,没有挪动步子。
娇娇却生气了,“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子呢?爸爸,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阮清清冷漠的脸稍有了些松动,最终还是上前,配合着娇娇将陆庭轩扶了起来,扶到在床上。
娇娇道,“要走,也是要等爸爸好了走!”
她义正言辞的说道,阮清清抿唇不语,但也没有反对。
阮清清顺手将病床的响铃按下,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便走了进来,看到陆庭轩腿上的血迹,眉抽了抽,心里也明了几分。
“不要命了?都以伤成这样了,还不乖乖的在床上呆着?”医生骂骂咧咧的说着,边骂边走了过去,给他检查。
将纱布拆开,里面的伤口缝的线已经断了,伤口也裂开了。
医生一阵怒气,叫了一个护士进来,带着一些基本的处理工具,医生做好消毒,带上手套,道,“这就不打麻药了,让你长长记性!好好记住这种痛感!”
说着,拿出手术缝制伤口的专用线,一根扎进他的肉里,他咬着牙,强忍着这股痛感。
阮清清看着都觉得疼,但是陆庭轩却可以一声都不发,想他把刀扎入肉里的时候,那又得多疼?
“你要是伤口在裂开,这条腿可以直接不要了。”
陆庭轩额头泛着汗水,艰难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医生走了出去,留下了消炎药。
阮清清倒了一杯水给他,将那些药一颗一颗的拿了出来,道,“吃了吧,晚上再吃一次。”
他接过她手心的药,药丸还残存着她的余温,心里微微一暖。
虽然阮清清的态度依旧冷漠,但是他觉得这样就已经很足够了,至少说明她还是有一点点的在乎自己的。
“谢谢。”
他一口将所有的药吞进腹中,眉头皱起,喝了一大口水。
阮清清看着他皱眉的样子,想起以前他是最讨厌吃药的,曾经有一次他发烧到四十度,他宁愿多打一个星期的针也不愿意每天吃药。
“很苦吗?”
陆庭轩点头,阮清清从兜里拿出了一颗糖,放在了他的手心,道,“吃了吧,吃了就没那么苦了。”
他看着手心的糖果,平直的唇角竟然一挑,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将糖果吃了进去,有所缓解了许多。
娇娇看到两人和谐,便以上厕所为名溜了出去。
刚出门,娇娇便看见了张特助一个人坐在凳子上,背影萧条与孤寂。
“张叔叔!”
张特助被这一声甜甜的张叔叔拉回了思绪,转过身来,看见是娇娇,露出淡笑,“娇娇。”
娇娇步子坐在他旁边,歪头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张特助长叹一声,“总裁还没恢复,我怎么能走?”
娇娇“哦”了一声,又不想让张特助打扰陆庭轩和阮清清,提议道,“张叔叔,你陪我去花园玩吧!”
张特助想拒绝,可看到那双如同黑葡萄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自己时,他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憋出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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