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好大………”
说话的是蔡京蔡局长!
你道蔡局长何以在那种险恶情况下生还,莫非其练就了绝顶金钟罩和铁布衫的功夫?自然不是!
原来,撞木撞来霎那,薛老三拎着蔡京横在身前,并非是因为躲避不及,要拉蔡京做垫背的,减少自己的伤害。毕竟,以薛老三的国术本领,漫说是一根撞木,就是一头大象奔来,他也能从容而御。
更不是因为恼恨姓蔡的先前不给自己面子,这会儿要来个借刀杀人!薛老三虽说不上滥好人,但决计不是丧心病狂,睚眦杀人的性子!
当时,蔡京被他一拉,横在身前,撞木来袭时,不过刚碰着蔡京的衣角,便又被薛老三使出绝世的本领,生生给拉了出来,看似是撞晕了,其实不然,蔡京不过是被他捏晕了过去。
而薛老三费如此大心力,将蔡京弄晕,自然不是闲得发慌,抑或是帮蔡局长免于恐惧侵扰。
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止住混乱的场面,慑服狂躁的群众。
试想,公安局长都被打死了,谁不振恐,谁还敢乱,毕竟,眼前这帮人不是真的山匪贼寇,而是普通的百姓。
而这帮人也不过是算透了政府绥靖的心思,才敢一而二,二而三,可到底知龗道弄死了公安局长是个多大的罪名,会有如何不可收拾的下场。
所以,这蔡局长就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薛老三震慑人心的道具。要说,也只有脑子灵醒到薛老三这种程度的家伙,才能在如此紧迫时刻,想出此等妙计。
毕竟,当时之混乱,已经不是靠嘴巴能止住的了,眼见着就是大乱斗,能挽狂澜于即倒,实非常人能为之。
果然,薛向刚喊出蔡局长死了。上百号汹涌而来的狂暴之徒。立时住了步,熄了声。
虽然后续,被麻衣汉子浑不讲理,破去了这绝佳的口舌争锋的局面。但到底给薛老三腾出了这后边调度、出手的时间。有此足矣。
也正因此。才有了此刻完美的逆袭!
却说,此刻蔡京伸出手来,想抓薛老三的衣领喝问。可大手方抬起来,瞧见薛向眼神儿扫冷,他浑身陡起一个激灵,抬起的手臂,攸地抽了回去。
的确,蔡局长自问是不怕薛老三的,而且对其还有极大的愤恨。
可一眼扫见外面的“尸横遍野”,霎那间,蔡局长所有的心气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瞅见薛向手里那两把黝黑冷硬的五四,他脖颈处都有些发凉,哪里还有直面的勇气。
蔡局长总会不自觉想,这活土匪已经杀了这许多人,再添上自己一条,也不为稀奇。
一念至此,蔡局长越发胆怯,攸地退后一步,忽然朝过道里,夺命狂奔起来,似乎生怕薛老三拔枪朝他射来。
“都他妈趴着作甚,不是挺有本事么,聚众闹事儿,冲击政府,这是要造反啊,方才一个个不是挺猖狂么,有种的,站起来一个,冲老子招呼啊!”
薛老三忽然松了江方平,朝人群中步了过去,到得群中,伸脚点点这个,踢踢那个。
一个个先前悍勇绝伦的汉子,挨了脚,也只有屁股厥得更高,身子摇晃得更厉害了,似乎生怕被这杀人如麻的恶魔选中,脑袋上忽然被开个洞。
今日之遭遇,对他们而言,几成梦魇,永世难忘!
“都他妈记着,老子叫薛向,要报仇的,都冲老子来,放心,不用你们寻老子,老子隔天就下你们村去,都他妈的滚!”
一声骂罢,薛老三转身就朝卫生院行去。
苏全一帮人全傻了眼,皆不明白这位薛专员,是真傻,还是假楞,出了这等大事儿,他还有明天么,还用得着这帮村民寻他报仇么?组织就先得将他拿下!
想是如是想,可谁敢宣诸口外,这会儿,一干人等瞧薛向一眼,就浑身发冷,谁还敢问他半个字。
既不敢跟薛向说话,这帮人自也不敢在外面待着,毕竟,底下的那帮暴民是彻底服了活土匪,可不怕自己。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薛老三方走进了过道,这帮魂不附体的旁观者,竟是谁也不慢,三步并作两步随后涌来。
却说,薛老三等人步进室内,足足十分钟,打谷场上的众村民依旧双手抱了头,死活不敢动作,这帮人是真被薛老三的辣手,吓破了苦胆。
直到那位被薛老三一巴掌抽晕的麻衣汉子幽幽醒来,捂着脸蛋喊疼,才陡然打破了场上的沉闷。
不知谁先抬起头来,扯着脖子四下瞭望了一番,掐着嗓子哭喊道:“杀人魔王走了,走了,得救了,得救了,啊哈,我活着,我活着啊……”
这一声似哭似笑,似悲似喜的叫喊罢,打谷场就跟被煮开了的汤锅一般,霎那间,沸反盈天。
一众人等,趴起身来,就检查起自己的伤处来,查探罢,有相拥而庆的,有喜极而泣的,有仰天长啸的,劫后余生,实在是让这帮人太庆幸了。
当然,除了欢喜的,悲愤的也自不少,有兄弟被打“死”的,抱着“尸体”哭号,哪知龗道,哭着哭着,那尸体忽然坐起身来,场中立时又是一片大乱。
如此这般,直到十多具尸体挨个儿复活后,满场突然恢复了死寂,彤彤火光下,所有人脸上皆写满了震惊,大眼瞪着小眼,各自无声。
这帮人没办法不震惊,方才那种枪林弹雨,无数声惨嚎,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龗道必定伤亡惨重,可此刻众人各自检查伤患的结果,却是叫人大跌眼镜。
除了拐子李村的王大耳朵,因为耳朵大的超乎常人,被子弹刮走了一丝皮肉,显出点血迹外,满场众人凡吃痛者,皆是只擦走了寸缕皮肤,连血色都不曾透出。
回想方才是何情状,那可是一成年男子,闭了眼睛,拿两把手枪,对着密集的人群点射,不,几乎就是扫射,此种情况,若说一人也不伤,那简直比买彩票连中两个五百万的概率还低。
当然,这会儿国内还没有卖彩票的,但这并不妨碍,一众村民用生活的常识,世俗的经验,来推理,判断事物。
如此诡异的情况,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不可思议!
“一定是湖神显灵,湖神保佑,一定是!”
不知谁扯着嗓子嘶喊了一声,场下立时纷纷乱,立时便有人朝东方跪拜了下去,叩首不止。
紧接着,满场众人竟跪拜下了大半,剩下少部分站着的,互相张望,偶然对视一眼,皆瞧见对方的眼中写满了振怖和惊恐。
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儿,自然不可避免地走上另一个极端——那就是迷信,而在这宗族势龗力巨大,基层政权建设不那么到位的云锦湖周边,神鬼之说从不曾扫进,更何况,云锦湖中本就藏着众所周知的神异。
如此一来,心里本就装着神鬼的村汉们,再遭遇今晚这无法解释的枪不伤身的吊诡情状,内心深处自然不可避免地朝鬼神延伸。
却说,一众村汉,是又惊又吓,早没了先前的气势,这会儿,一边担心里面的杀人魔王,知晓自己等人无恙,又来追杀,一边又想着不管是不是河神保佑,总之,赶紧地回去,偷摸去河边烧些香火祭拜一番,总归是没错。
更有对湖神深信不疑者,此刻就像面对湖神显圣一般,狂热得不行,撒丫子就朝云锦湖奔去,生怕别人抢了这第一祭!
这位一跑,立时便有同念者醒悟过来,惶急地追去,二三十人这一奔逃,羊群效应立时显现,转瞬间,打谷场上一众人等跑了个干净,至于此前汹汹而来做甚,早被这帮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
“首长,你赶紧逃吧,再不逃,就走不了了……”
砰的一声,戴裕彬撞开了主任休息室的大门,掐着嗓子,劈头盖脸地喊道。
薛向正躺在庞主任那张宽大的行军床上假寐,听见响动,抬眼笑道:“胡扯什么,是不是没地儿落脚,来来来,咱俩挤挤,亏得庞主任身材胖大,这床也造得算是宽敞,要不然可挤不下咱俩。”
说着,薛老三朝里间移了移,给戴裕彬空出个身位来。
戴裕彬哭笑不得,一张脸皱得跟紧急集合一般,急步冲上前来,拉起薛向,痛心疾首道:“首长,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您杀伤那么多村民,这可不是小事儿,刚才我听见苏全和蔡京窃窃私语,说要控制您,不能让您逃了,显然是想拿您垫背,姓蔡的已经把那几个民警布置在了走廊里,就是防备您逃走,这会儿,亏得江主任拖住姓苏的和姓蔡的,不然我哪里能来给您报信儿,再一个,姓苏的秘书,我已经没寻着了,一准儿是去县里报信去了,您赶紧走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这会儿,可真不是您冲好汉的时候啊!”
出了这等恐怖变故,戴裕彬简直五内俱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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