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菩提老祖
在这个上午,骑兵大尉抵达了香磨村。
仍然驻留在香磨村里的伪营长心中很忐忑,因为直到目前他的队伍仍然窝在香磨村里没动,所以他向骑兵大尉一再强调,经过昨天下午的血战,和昨天午夜的激战,他这支元气大伤的队伍需要休息,所以在香磨逗留到现在。
骑兵大尉并不恼,趴在地图上聚精会神。
伪营长觉得,八路已经跑了,没个找!此次行动就此结束最好!
然而骑兵大尉说:“很好!我们仍然有方向,八路要么转朝南,要么折返东。通知李有德部,把西面的封锁线朝南移动,重点在河口营与梅县县城之间段。再派人往东联络十里荡余部,如果游击队没突围也不必围了,那几个游击队,以后再灭也不迟,立即向西搜索行军。你部,现在立即向南运动,三十公里暂停驻扎,等我下一步命令。”
“三十公里?”伪营长下意识复述骑兵大尉这命令。
“不要以为他们能跑掉。他们此刻就在三十公里距离内,并且只是个三十公里半径的四分之一扇面范围。”
伪营长不懂四个人分一把扇子是什么鬼话,想想六十华里,那是好大个范围呢!还想找到八路?做你的折腾梦!
真实情况是:此刻,骑兵大尉的坐骑与胡义的中正步枪,直线距离为二万四千三百九十五米。
……
在这个中午,骑兵大尉出现在香磨村以东三十余里的一片稀疏树林。
在这里,他汇合了十里荡方向来的一个伪军营,并且得到了一个重要线人,梅县侦缉队大队长,声称八路今天早上就在这片树林里,独立团二连,独立团九连,又加上秋风游击队残部,后来朝西南方向离开。
本以为要抓的是八路一个连,现在居然变成了三合一,成营了!
骑兵大尉的两眼差点冒出绿光来,再次急急摊地图,比了又比,量了再量。
“如果八路往西南,人口会越来越稠密,白天行军根本快不起来,有太多需要绕避的范围,虽然现在已是中午,此处距离他们不会超过二十公里!而且,香磨村向南出发的协营部会距离八路更近,说不定随时都可能收到八路行踪的线报。沈队长,幸亏有你!不过,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沈大队长哪敢说他是被抓的,毁了他的伟光正形象不说,将来这侦缉队大队长的帽子还怎么继续戴?
“想当初,我在小焦村里巧设计,怎知道,钓到八路一个连,一番苦战带周旋,难敌八路兵无尽,树倒猢狲散!感念皇军栽培恩,于是我乔装又改扮,咬住八路不松口,一路跟踪到这里来,结果,脚崴了!”
骑兵大尉随即命令:快马直奔梅县县城,请求梅县驻军协助,一、组建临时摩托队,由梅县县城顺梅县公路向东做大密度往返巡逻;二、希望派出县城部队,向县城以北、东北以及县城以东做放大扇形搜索,并做节点封锁。
树林中这个来自十里荡的伪军营,被命令由此朝正南方向行进,随时等待骑兵大尉的进一步命令联络。而骑兵大尉手里这个骑兵中队则化整为零,由此向西南、西南偏南、东南、东南偏南各方向辐射展开侦查。
不是骑兵大尉不相信沈队长提供的信息,而是怕八路又折返,或者再变向,他要由北向南压缩八路的转圜空间!
真实情况是:此刻,骑兵大尉的坐骑与胡义的中正步枪,直线距离为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三米。
……
下午,天空中忽然多起云来,有微风起,炎阳时而入云,在广袤绿野中斜投下大片阴影,缓缓移,反而像是绿野在飘,而非云动。
很多战士的水壶都已空了,胡义的水壶里仍有三分之一,这是他的老习惯,尽管他的唇上也满灰,军装已经汗出大片深灰色,粘着脊梁,仍然不打算拧开水壶盖子,因为他现在学会了替某个没心没肺的人着想,而不是只为自己多活一会儿,她早晚会跑来身后叫唤渴,然后幸福地每次只喝一小口!
几乎是连夜行军到现在,无论前头九连后尾二连还是居中的游击队,都一样,根本无法加快速度,行进在绿野中的队伍已经疲惫得断断续续,这种时候偏偏最需要速度。
每个人都想休息,九连没人说话,因为胡义不说话,说明现在仍然不是能休息的时候。二连也没人说话,因为九连不说话,看谁能熬到最后!看谁先累死!
高一刀忽然用尽力气加速朝前,大步经过孟队长也不说话,看着那张严峻的黑脸,孟队长觉得一定有事,赶紧跟着高一刀身后也往前赶。
“我们被发现了!我觉得我刚才看到了鬼子骑兵在后面!”
胡义猛回头,扫视远方地平线,再直视高一刀:“你确定?”
“至少我能确定那不是望远镜上的灰尘!好像三四个。”
喘着大气,无奈皱了卷曲帽檐下的黑眉:“停止行进,休息!”
疲惫的队伍甚至没能当场作出反应,一个个又晃悠了十几米,才多米诺骨牌一般连续往后倒。
听到这消息,孟队长的神色最焦急,他是真被鬼子骑兵追怕了,那种阴魂不散的恐怖经历导致他转身盯着后方地平线不敢眨眼,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淡淡苍茫。想提示独立团这二位连长,这好像不是该休息的时候,哪怕再累都该继续走,多走一里是一里,也许下一里就能找到适合躲藏的地方,就像他当初带队逃进了十里荡,可惜,他不好意思开口。
高一刀看懂了孟队长的表情,于是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攒足力气,我才能用刺刀把鬼子挑下马来!”
没想到高一刀还有心思调侃孟队长,胡义叹口气:“这是骑兵斥候,没有信号弹飞起来,说明我们还有时间,至少这附近目前没有敌人大部队。我们还是要走,不必再往东南了,直接向南,必须在今夜穿过梅县公路!”
“带着后面的尾巴?我们能走多远?”高一刀望着队伍后方不甘心。
“我也不希望带着尾巴,停下休息,就是考虑看看,能不能把后面的骑兵斥候解决掉!”
听到胡义这么说,孟队长的神色最沮丧,怎么可能解决掉?那鬼子斥候有快马,端着望远镜老远地监视,你回头他就跑,你走他继续跟,在这片大平原上完全无解。眼前这两个独立团的连长,一个嚣张一个阴沉,却有一个共同之处:幼稚!
可是胡义和高一刀都没心思再注意到孟队长的表情,各自寂静开来,良久,高一刀忽然看胡义:“要不你们先走,我带二连停这,跟鬼子熬!”
胡义连头也没摇:“斥候又不是一个。”
良久,高一刀又看胡义:“那就在这散伙算了!鬼子三四个,咱们分十路,走多少算多少!”
胡义摇了头:“下策!还没到该这么办的时候。”
良久,高一刀再看胡义:“既然撵不上这几个鬼子斥候,打他个埋伏行不行?”
胡义终于抬起了头:“这是可行思路,难题是周围环境。我一直在想……怎样能埋伏成功?”
放眼绿色无尽,高一刀也摇头:“我哪知道?”
“那就继续想!”
此刻:骑兵大尉的坐骑与胡义的中正步枪,直线距离为一万二千九百八十六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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