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冬回来了,除了带回来一些粮食和蔬菜之外,还就是外面的消息了。
“怎么样,雷冬,外面的情况?”柳玉书也从楼上下来了,五个人一齐聚集到书房之中。
“外头很乱,日本人到处在抓人,尤其是当过兵或者当过警察的人都在抓捕之列,就连上的混混们也无一幸免,现在街上的人见到小鬼子就躲,小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在整个沈阳城内一片混乱!”雷冬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骂骂咧咧的说道。
“没想到日本人会这么疯狂!”柳玉书自言自语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愤怒。
“还有什么?”刘刚眼圈发红,拳头紧攥追问一声。
“还有,就是今天忽然传出日军要屠城的消息,老百姓都慌了,拖家带口的准备逃离沈阳城!”
“什么?”四人闻讯皆脸色一变。
“这群灭绝人性的畜生!”刘刚面孔狰狞的怒骂一声。
“除了屠城,还有什么其他消息?”陆山只是脸色稍微变了一下,很快就恢复镇静。
“没有,我只打听到这些,然后买了东西就回来了,这些米和面要是再晚一步就买不到了。”雷冬道。
“是不是昨晚你们做的事情被发现了,日本人这才要屠城泄愤?”柳玉书脸色苍白的问陆山道。
“发现是肯定的,但要说日本人要屠城,我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一次挑起战争并不是日本大本营下达的命令,而是一些狂热的关东军中级军官窜连起来暗中策划的,内田康哉和花谷正死了,关东军一口气占领了我们十几座重镇,日本需要东三省的资源,而人口也是其中之一,没有人他们的工厂和矿山就会停工,这个时候为两个人的死就屠城泄愤,日本人真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在国际上会被彻底孤立,那么它们扩军备战需要的大量资源又会从哪里来呢?”陆山冷静的分析道。
因为有了那些机密文件,陆山可以将一些他所知道的内幕讲出来。
陆山后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在大和旅馆杀人的过程,最后终于让他发现一点不对。
汽车,就是那辆停在暗门门口的福特汽车。
无缘无故的不会有一辆汽车停在那里,很明显,这是有人开过来的。
而这个人是谁,又在哪儿呢?
他是已经离开,还是还藏在大和旅馆里,亦或者那个人就藏在花谷正的房间内,根本就没有走?
那是一个女人,而花谷正貌似十分的好色!
在他见客人的时候,完全有可能将这个女人先藏起来。
当时只顾着离开,却没有多想,这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密道里没有人,他如果出来了,就会开着车离开或者去告密,把车留给自己,不是愚蠢吗?
如果有人在,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在花谷正的房间里,因为那个房间他很多地方都没来得及仔细搜查,而能藏人的地方应该有好几个地方,床下,衣橱都是可以藏人的地方。
暴露应该还不至于,有经验的特工,深入虎穴,就算没有危险,他都会故意的避开很多可以被人看到的角度,这是因为后世的针孔摄像头无孔不入,潜意识里他已经养成了一些习惯。
“要知道欧洲列强们喜欢当婊子,可也热衷于立牌坊,没有牌坊的遮掩,它们怎么堂而皇之的做婊子呢?”
“色狼!”柳玉瑶听到陆山的比喻,不由的脸色绯红,啐骂了一声。
“话虽然糙了些,可道理却是这个道理!”柳玉书也冷静下来,话糙理不糙,柳玉书成天跟一帮大兵在一起,早就和光同尘了。
“日本人不会屠城,那这谣言是从而来呢?”刘刚不禁反问道。
“第一,有可能是日本人故意散播出去的,然后再以高姿态抚慰民众,收拢民心,将散播谣言的罪名推到东北军和国民政府身上,令民众对东北军和国民政府失望,从而乖乖的给他们当顺民;第二,也有可能是某些人因为一些目的或者恐慌臆想出来的,目的可能是扰乱民心!”陆山分析道。
“扰乱民心有什么目的?”柳玉瑶追问一句。
“要挟日本人作为筹码,得到更多利益,亦或者造成混乱的局面,好让他们浑水摸鱼!”陆山微微一笑,前世见得多了,那些中东国家但凡发生政变,还不是利益分配不均的问题,或者你想得到的,人家不给,利用舆论误导民众来达到自己卑劣目的的事情屡见不鲜。
“这都是些什么人!”柳玉瑶气愤的骂道。
“汉奸卖国贼!”陆山冷冷的说道,他手中就有一份很长的名单,是关于那些跟日本特务机关有联系,甚至甘愿当走狗的中国人,他们当中有帮会的头头,妓院的老板,还有商人,政府高官,当然还有东北军的军官,人数有不少呢!
这些人都是接下来他要清除的对象!
这种还没等日本人发动侵略战争就给人当狗的人,都是铁了心要做汉奸,这种人死不足惜!
浪速广场,东拓大楼,关东军司令部!
“司令官阁下,现在奉天市内到处传说日军要屠城,这是真的吗?”奉天总领事林久治郎找到本庄繁,有些愤怒的质问道。
本庄繁也感到头疼,好好的开局,就让两桩谋杀案给搅合了,加上之前的岛本正一,已经有两个日本军官和一名政客死了。
内田康哉是不支持战争扩大化的,他死了,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他不能死在自己的保护之下,这会让大本营对他能否领导关东军产生质疑。
他可不想现在就转入预备役!
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的羔羊,三谷清是宪兵队的队长,但他只是一个少佐,军衔太低了。
板垣征四郎?
他倒是个大佐,是个不错的替罪羊,也是这次事变的实际领导者,可他现在是帝国的功臣和英雄,虽然大本营不会公开承认这些,但要是把板垣推出去,无疑会得罪军中许多少壮派的军官的。
他们可都是爱人!
土肥原?更加不可能了。
帝国功臣,事变的时候人家还在天津,到现在还没回来,整个事件中虽然以他的名义发布命令,可人家确实不在,官司打到军事法庭,也不能把罪名强行定到人家头上。
可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本庄繁当然不想让自己的职业军事生涯就此画上句号,这还没想到一个妥善的对策,又冒出“屠城”的谣言,这令他不胜其烦,但作为关东军的司令官,他必须冷静镇定的处理治下发生的一切事务,这是他的责任。
“林久治君,我从来没有发布这样的命令,这都是支那人故意散播的耀眼,污蔑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必须发布公告,告诉所有市民,我们不仅不会屠城,还会尽力的维护沈阳城内的治安,建立一个安定、和平、繁荣的新沈阳。”本庄繁严肃的说道。
“司令官阁下说的是真的?”
“当然,马上发布公告,熄灭谣言,让市民都回家,继续安定、自由幸福的生活。”
“好!”
“等等,林久治君,我想成立一个治安维持会,召集一些有威望的支那政府人员和士绅参加,你看如何?”本庄繁问道。
“我看可以,司令官阁下!”林久治郎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本庄繁的意图,这是维持一个傀儡的政府,达到暂时控制东北的企图,这也是他想要的,当然是一拍即合了。
“林久治君认识很多士绅名流,这件事就摆脱你了!”本庄繁站起来朝林久治郎一个鞠躬道。
“司令官阁下放心,我一定尽力!”林久治郎满脸激动的出去了。
本庄繁想到被抓的臧士毅,这个辽宁省的省长似乎还挺顽固的,似乎要想个办法让他低头才行!
现在他需要一个有地位和威望的人来组建一个傀儡政府,这样才能迅速的稳定局面。
“报告!”
“进来!”
“三谷清队长报告,已经找到刺客乘坐逃跑的汽车,是……”
“是什么!”
“是我们领事馆的车。”
“八嘎,怎么可能?”
“司令官阁下,这辆车本来是给……”
“知道了,下去吧,命令三谷清一定要找到凶手!”本庄繁脸色微微一变,直接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道。
林久治郎脸颊讪讪一红,凶手居然开走的是他领事馆的车,这件事虽然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但起码有失察的罪过。
换句话说,他跟本庄繁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应该团结一致才是。
四马路柳家,外面的流言对里面的人并无多少影响,柳玉书回到自己房间养伤,陆山则霸占了书房,而刘刚则在客房睡觉,雷冬抱着枪守在客厅中。
柳大小姐出了每隔一段时间下来照看一下哥哥,然后就是独自一个人在楼上的房间。
从轻微的“咔咔”声中辨认,这柳大小姐在玩拆枪和装枪呢!
傍晚的时候,雷冬再出去了一次。
那些机密文件虽然交给了柳玉书,可还没有能够送出去,陆山虽然不愿意打听人家的机密,可这些东西不送走的话,藏在家里始终是个祸害。
日本人屠城也许不会,可要挨家挨户的搜查,那就麻烦了,而且这种事未必不会干不出来。
陆山已经尽可能的将痕迹抹去了,而且还尽可能的误导了日本人,估计日本人现在最多也就知道操东京口音,“松本一郎”这么一个日本人的名字。
事实上,日本人忙活了一天,几百日本宪兵和警察一个个累的跟狗似的,除了找到日本领事馆的车之外,什么线索都没有!
凶手要是连夜跑出了沈阳城,茫茫人海之中,他们到哪儿还追的上?
三谷清少佐满嘴长满了泡,今天一天他不知道训了多少人,打了多少下耳光,手都疼的抬不起来了,可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样下去,别说三天了,三年也找不到凶手。
这案子要破不了,关东军的脸都丢尽了,自己的小命也难保了。
“山谷君,我们在内田社长被害的房间内发现一点线索!”就在三谷清绝望的返回大和旅店的时候,他的手下,一个宪兵小队长急匆匆的跑过来禀告道。
“什么?”山谷清精神一震,他现在就是要的线索,哪怕是没有用的,他都能在本庄司令官面前交代一下,什么都没有,那岂不是要多挨几下耳光?
“我们的刑侦专家在一张椅子的扶手上面发现了几道划痕,经过鉴定,这是两个中国字!”小林队长道。
“什么字,快说!”
“我们请来中国人,他们认出来,这两个字是:判官!”
“判官,是什么官?”
“判官不是官,是鬼神!”
“什么,鬼神!”山谷清脸色发白,日本人是很信奉鬼神的,神道教乱七八糟的信仰中,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所以日本人听到鬼神两个字都带有一种莫名的敬畏。
“我们请教了几个中国人,他们都吓的不敢说,后来我拿枪逼着他们,他们才说,判官是地府十大阎罗的麾下第一人,相当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首相,传说他掌握生死簿和判官笔,可以随意决定人的生死!”
“这个说法确实吗?”
“确实!”
“快,快快的,我要见本庄司令官!”三谷清马上叫道,既然是鬼神所为,那他三谷清是肉眼凡胎,怎么能够跟鬼神作对呢?
甭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相信,给这件事找个说法,把自己摘出来,破腹自杀,傻子才干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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