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了……”
“小爷,您要不要吃点儿东西,我让人熬了些燕麦粥?”赵四小姐小声问道。
张汉卿闭着眼睛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你等一会儿,我过去取来!”赵四小姐满心欢喜的起身朝病房外面走去。
“谭海!”
“谭处长不在,副总司令,我去给您叫去?”卫兵走了进来道。
“算了,不用了,等他来了再说!”张汉卿挥了挥手,示意卫兵出去。
三四分钟后,赵四小姐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燕麦粥走进了病房,紧随其后的还有大夫人于凤芝。
“大姐来了!”张汉卿看到于凤芝,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你今天气色好多了,我问过大夫了,再过几天,你就可以搬回郡王府修养了,不必待在这里!”于凤芝道。
“嗯,搬回去好,这里太不方便了!”张汉卿点了点头。
“这燕麦粥里加了一些高丽参,你尝尝?”赵四小姐坐到另外一边,用汤池从碗里盛了一些,吹了吹,递过去道。
“小荻,我自己来!”张汉卿伸手过去,将碗和汤匙都接了过去道。
赵四小姐眼眸转动了一下,看了于凤芝一眼,略微有些尴尬,松开双手。
“你们两个这几天辛苦了,我现在好多了,除了烟瘾,基上没什么大碍,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就不用待在医院了。”张汉卿一边喝着燕麦粥,一边说道。
两个女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廊道里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报告!”
“是谭海,进来吧!”张汉卿将吃了几口的燕麦粥碗放道一边的柜子上。
“小爷!”赵四小姐起身过去去了快毛巾递了过去!
“谢谢,你们两个回避一下!”张汉卿擦了一下嘴。对两个女人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谈事不要太伤脑筋,你的身体要紧!”于凤芝嘱咐一声,与赵四小姐一起走出了病房。
“怎么样,郑家屯那边战局如何?”张汉卿放下毛巾,对谭海微微一笑,“坐!”
“副总司令,刚刚得到的消息,三江口还在东抗手中,但日军增加了援军。另外,据可靠消息,日军的后勤补给出现了困难,他们的弹药严重不足!”谭海兴冲冲的坐下来,兴奋的说道!
“是因为南满铁路被东抗切断的原因吗?”张汉卿问道。
“有一部分是这里面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日国内对这场战争没有足够的准备,所以,就算国内支持,最迟也要一个星期,日国内的物资和弹药补给才能运送过来!”谭海道。
“东抗方面呢?”
“就目前而言,还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明显的困难,就是重武器太少了。特别是防空和威力大的火炮!”
“这些我们也没有,就算想支援也没办法!”张汉卿苦笑一声。
谭海讪讪一笑。
“辅帅他们是什么意见?”
“辅帅他们的意思是,趁日人跟东抗大打出手,咱们先稳住阵脚。收拢部队,再徐图之!”谭海道。
“这恐怕外界又要骂我们不抵抗,不作为了!”张汉卿闭上双眼,叹息一声!
“辅帅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除了王以哲、黄显声等几位极力支持出击的将领,其他人都不太愿意主动进攻。军事会议开了三天,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方案,臧副参谋长几次拍桌子骂娘了……”
“臧式毅?”
“军分会那边怎么样?”张汉卿问道。
“军分会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何代委员长这两天被学生们围追堵截,都快成过街老鼠了!”谭海唏嘘道。
“他就没有一点儿行动?”
“哪怎么没有呢,北平公安局长天天挨训,几乎成了军分会的常客了!”
“天才呢,他怎么样?”
一提起犁天才,谭海就咬牙切齿:“这家伙倒是深居简出,刚进去的时候闹的些动静,好像这两天没什么动静了,每天上午九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上班一人躲进办公室,除了马空成那个家伙不时的进去,没看见他做什么正事儿!”
“哦,他在政治部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张汉卿反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去政治部打听一下,政治部的人应该知道!”谭海道。
“算了,不用瞎打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张汉卿没有容人之量!”张汉卿想了一下,摇了摇手道。
“是!”谭海眉毛挑了一下。
帽儿胡同37号,这里是犁天才的一个秘密情报工作站,以外贸公司做掩护。
“主任,我们的人基上都撤出来了!”马空成向犁天才禀告道。
“好,除了我们在东北军内秘密眼线,其他人都必须做身份处理,能销毁的档案也要销毁,不要留下一丝蛛丝马迹!”犁天才吩咐道。
“主任,咱们这么做是不是……”
“我有我的目的,你去办吧,还有,咱们现在在南京方面眼里还没有完全得到信任,所以我们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就得拿得出让他们信服的成绩,军分会内的内鬼是我们的敲门砖!”犁天才道。
“明白,主任,我们会全力以赴的!”马空成点了点头。
“我们这一次分出来,东北军中肯定会有人对我们不满,要小心,只要他们不威胁到我们的生命,就不要管他们!”犁天才,“咱们跟东北军的这点儿香火情还是要的!”
“要是副总司令……”
“副总司令是个念旧之人,就算他再怎么恨咱们,他也不会用这种办法报复我们的,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犁天才重重的说道。
“好的!”
“还有,日人现在应该不会再主动挑起冲突了。但我们还是要注意安全,以防下面的这些人给咱们下冷手,告诉弟兄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不可疏忽大意,尤其是要注意身边的情况,有异常必须需在第一时间上报!”
“明白!”
“我们现在的目的是在军分会内站稳脚跟,然后在谈其它!”犁天才道。
“是!”
“主任,老家电报!”
“老马。你先去吧!”犁天才示意马空成出去。
“主任,我先去了!”马空成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犁天才看到电报的内容,顿时额头上的皱纹皱成了一个“川”字,这是一份相当长的名单。名单涉及的人有很多,很多都是有名有望的人。
而老家给的命令居然是在这些人身边安插卧底,最为奇怪的是,这些卧底打进去后,暂时完全不需要工作,可以自由发展,前提是不能暴露身份!
也就是说。要一群休眠者!
以前犁天才在东北军,做事必然要有所顾忌,而现在不同,他分出来了。行事自由多了。
为什么要监视这些人,犁天才感到奇怪,犁天才不太明白陆山发给他这些名单的意图,但他跟陆山之间又有约定。他必须遵守这个约定,只要不违反约定的内容。他就必须听从命令!
这么庞大的一个卧底计划,很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起码需要几年的功夫才能做到,而且还要做到保密,这就难上加难!
这份名单绝对不能够泄露,犁天才用心记下之后,然后将电烧成了灰烬。
也许他该调查一下这份名单上的人,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值得陆山如此重视的!
这跟陆山的命令并无相冲之处,既然要派卧底,自然要对监视的人有所调查,才能做好相应的计划,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派一个人过去的。
通辽城外,夕阳余晖之下,整个通辽城被染成一片火红,沐浴在红霞之下,分外的美丽。
“魏大哥,我们到了!”虽然赶了一天的路,十分劳累,但是回到家的感觉令她十分幸福。
“蒋小姐,我们回来的消息,日人马上就会知道,你的说词背熟了吗?”魏铁军问道。
“放心吧,我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蒋廷芳道。
“那就好,钱家店那一块儿,你只需要把我们撇开好了。”魏铁军微微一笑。
“知道了,魏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说漏的,这个故事前面都是真的,后面才是假的,日人就算调查,也只能查到一半儿,而这一半儿都是真的,想要查下一半儿,根查不到!”蒋廷芳嫣然一笑道。
“我们的身份你也记住了吗?”
“记住了,魏大哥,没想到你挺冷酷的一个人,也这么唠叨!”蒋廷芳不满的嘟嘴道。
“此行任务重大,我必须不断的提醒你,这是我的职责!”魏铁军道。
“知道了,魏大哥,我一定会记住的,这可是我第一次任务,我可不想搞砸了!”蒋廷芳道。
“知道就好,我们进城!”魏铁军一挥手,十人的队伍缓缓的朝通辽城而去!
“站住,检查!”
“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小姐是谁?”蒋廷芳娇喝一声,冲拦住队伍的伪军士兵道。
“大胆小女子,竟敢辱骂大……”伪军士兵一时间没认出来蒋廷芳来,等他抬头仔细瞧了一下,顿时把到嘴的话给缩了回去。
“蒋,蒋小姐,是您呐,您怎么从城外回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从城外回来?”
“这外面兵荒马乱的,蒋局长怎么放心您出去的?”
“那你怎么不去问一问我家老头子呢?”
“不敢,不敢!”伪军士兵连声道。
“我们可以走了吗?”蒋廷芳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道。
“您当然可以进去,但是这几位……”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进城卖点儿东西,顺便再买点儿东西回去!”蒋廷芳道。
“这几位看上去是附近的牧民吧,不知道你们是哪个苏木的?”伪军士兵问道。
“我们是白兴吐苏木的!”魏铁军道。
“白兴吐苏木的,你们的……”
面对伪军士兵的盘问,魏铁军一一回答,很显然,在这之前,他们早已将可能遭到的盘查的问题进行了准备,区区盘问就不在话下了。
至于日军会不会调查,即便去调查,一个来回也得三天时间,这对于魏铁军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们既然来卖东西的,那就要交税,按照货物的价格的百分之十交税,这是规矩!”
“那么我们要交多少?”
“你们的货物都是兽皮,我看看,这些东西平时价格都还挺高的,不过现在打仗,这些东西除了有钱人,咱们老百姓也买不起,就作价一百大洋,你们交十块大洋就可以进城了!”
“你们太过分了,这些兽皮哪里值一百大洋,分明是敲诈!”蒋廷芳气恼道。
“蒋小姐,您是体面人,当然不知道这些了,这些兽皮要是碰到好主顾,别说一百大洋了,就是两百大洋都没问题,我这还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收他们十块大洋!”伪军士兵嘿嘿一笑道。
“我们没有大洋,可否用兽皮抵扣?”魏铁军道。
“那不行,我们不收实物的,只收现大洋!”
“可我们还没把兽皮卖出去,哪有大洋交税,要不,等我们把兽皮卖了,再交税?”
“不行,通辽城这么大,你们一进去,我到哪儿找你们去?”
“我蒋廷芳给他们担保如何?”蒋廷芳怒道。
“蒋小姐,您担保也不行,如果人人都像您这样破坏规矩,那我们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你们身上都带钱了吗?”魏铁军脸色铁青,转身问道。
“大哥,我这里有一块,我也有……”
最后七拼八凑的,才凑齐了十块大洋,给了那收税的士兵,打了一个交税的凭证,这才顺利的通过的城门关卡!
蒋府。
“梅嫂,我回来了,我家老头子呢?”正在擦桌子的梅嫂一抬头,看到蒋廷芳,眼泪当场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梅嫂,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回来啦,你哭什么呀?”蒋廷芳并没有将魏铁军带回蒋府,毕竟蒋府附近太多的眼线,而魏铁军也同意了蒋廷芳的安排,住进了距离蒋府不远的一家叫“顺通”的客栈。
而蒋廷芳则独自一个人回家了。
“老爷还没有回来,小姐,你这两天去哪儿了,老爷都快急死了!”梅嫂擦把眼泪问道。
“我出城了,跟几个朋友一起!”蒋廷芳轻描淡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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