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排长,你确定你抓的是一个土匪?”
“是呀,周副旅长!”
“别叫我周副旅长,叫我总指挥!”周振东瞪了李排长一眼,十分怨念的道。
“这家伙落单了,正好被我们逮住了,神不知鬼不觉!”李排长拿起那舌头的武器道,“您看,那家伙的枪!”
“有子弹吗?”
“有,三颗!”李排长一本正经的说道。
“四十一军没那么穷吧,一个人就给三颗子弹,这仗怎么打?”周振东道。
“估计是演习导演组规定的,他们现在不是土匪嘛!”营长姚子山提醒一声道。
“对,对,我都把这茬儿给忘了!”周振东一拍脑袋说道。
“这家伙叫什么?”
手一指那吃的满嘴都是油腻的舌头,周振东怀疑他要么在那边受虐待了,要么就是饿死鬼投的胎。
“还没问呢,这家伙一过来,就跟我们要吃的,你看他吃的这么香,都不好意思打扰人家!”
“少贫嘴,优待俘虏这是对的,可没说让你优待之前把情况搞清楚呀?”
“总指挥,我觉得吧,就这家伙的情况,也问不出什么啥有用的信息来!”姚子山分析道。
“死马当活马医吧!”周振东叹息一声,让抓个舌头,就抓了这么一个玩意回来,这侦察排干脆改行当城管好了,抓乞丐是一流。
“兄弟,吃饱没。不够我们还有!”
“够。够了。谢谢长官,好久没吃的这么饱了!”那舌头一边大口吞咽着口中的鸡腿,一边道。
“兄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知道,长官,你们是东抗三十六师的,演习红方的部队!”
“行,明白人。知道就好!”周振东一听,乐了,“那你知道我们把你请回来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答的那么干脆?”
“长官不就是想了解一下俺们那边的虚实吗?”周振东这一板起脸来,那家伙马上就改口了。
“你,知道?”
“长官想知道什么?”那人擦了一下嘴,问道。
“你又知道什么?”
“除了俺们团长今天穿啥颜色的内裤,其他的我都知道!”
“哈哈……”
“这哪儿来的这么一个活宝?”周围的人都乐了,李排长更是忍俊不禁,但是当他瞄到周振东杀人的眼神的时候。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巴,把头别了过去。
“叫什么。什么职务,年龄的是多少?”周振东严肃的喝问一声。
“许忠义,国民革命军第四十一军特务团2营一连战士,今年十九岁,属兔!”
“这小子真属兔子的,刚才听说有鸡吃,跑的比我们还快!”
“闭嘴,你说你是四十一军特务团的?”
“是的,长官!”
“你们团长叫什么,营长叫什么,连长叫什么,还有你们班排长都叫什么?”
“我们团长姓赵,叫赵斌,我们营长姓夏,叫夏朝荣,我们都叫他夏总管,我们连长姓王,名字我给忘了,反正我们都叫他王大头,排长张小小,我们班长老霍,就这些了!”
“总指挥,四十一军特务团的团长确实叫赵斌,但是下面的营连长就不清楚了!”姚子山道。
“这个特务团可是四十一军的精锐,怎么都这副德行?”周振东奇怪的道。
“你们这身儿装备是你们原来的,还是演习导演组给你们配置的?”
“啥导演?”许忠义一脸茫然的问道。
“问你,你这身衣服,还有枪支弹药都是原来配发的,还是到了这儿之后再赔给你的!”
“这就是我的枪呀,难道加入你们东抗就给我发新枪?”许忠义两眼骤然亮了起来。
“你没骗我们?”周振东和姚子山等人心中更加怀疑了。
“我都连人带枪跟你们过来了,咋还骗你们做什么?”许忠义道,“俺们团长说了,这要是打死光荣了,每人六十块大洋的抚恤金,这要是俘虏了,那就别回来了,特务团丢不起那个人!”许忠义道。
“你说说你们有多少人,多少条枪,这防御是怎么布置的?”姚子山道。
这特务团好歹也是四十一军精锐的部队,咋穷成这个样子,这也太让人怀疑了!
“我们一共两百多人,长枪一百五六十支,短枪十几支,剩下的就是机关枪了,有六挺,本来还有两挺重机枪的,太重了,怕打坏了,就没有带过来!”许忠义道。
“你们没带重机枪?”
“是呀,那玩意太重了,而且万一打坏了,修都没地方修,不舍得拿出来用!”
真是活见鬼了,打仗还能这么算账的?
就算打坏了,不是还有演习导演组吗?演习之前不是说好了,损坏的武器装备东抗只要核实了,就全额补发,不会让友军部队吃亏的,这还藏着掖着不舍得拿出来用干什么?
这家伙别是那边故意放出来误导他们的吧?
“许忠义,这些话是不是有人故意教给你,然后让你对我们说的吧?”周正东厉声喝问道。
“没,没有!”许忠义吓面无血色,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总指挥,我看这许忠义不像是说假话骗我们!”姚子山将周振东拉到一边小声道。
“可这也太令人置信了,哪有这样的,被咱们抓了之后,啥手段都没用,他就全招了?”周振东道。
“我问过李排长了,这家伙在四十一军可能不受待见,你没看到那家伙还是一身破烂衣服吗。四十一军穷的连当兵的都穿不上衣服吗?”姚子山道。
“这不是演习嘛。也许这就是他们故意的穿给我们看的!”周振东道。
“这样。咱们不是侦察过吗,只要把咱们了解的情况跟他说的相互印证一下,不就知道他有没有撒谎骗我们了!”姚子山道。
“这倒是个办法!”周振东点了点头。
“还有,你觉得这四十一军能玩的出这么高明的反间计吗?”姚子山又提醒了一声。
“这倒也是,除非他安排了好几个人等着被我们抓,否则他哪里知道我们会抓哪一个?”周振东点了点头,这抓舌头是随机的,又没有设定固定的目标。
所以对手想要设下圈套误导自己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可操作性的难度也很大。
“许忠义,你为什么会落单,是故意的吗?”李排长继续审问许忠义道。
“没有,我尿急,想撒泡尿,没想到,就让贵军给抓了!”许忠义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反抗?”
“反抗,我为什么要反抗,你们又不是敌人,我要是反抗了。那挨揍是轻的,万一挨一颗枪子儿。那不是太冤了!”
“你还是个明白人!”
“那是,打小家里人就说我聪明,可惜没钱念书,我要是能念书,早就发达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老实交代,是不是故意的让我们抓住,然后给我们假情报的?”李排长喝问道。
“我不想在四十一军待下去了,那边太黑了,长官欺负人,还不给饭吃,克扣军饷!”许忠义不满的道。
“就为这个,你就出卖自己的部队袍泽?”
“啥叫袍泽?”
“就是战友!”
“我没出卖他们呀,他们不是挺好的,我只是不想跟他们呆一起了而已!”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那就是叛徒,明白吗?”
“叛徒,我怎么成叛徒了,这不是演习吗,又不是真的,再说了,我不是被你们抓来的,又不是主动跑过来的!”
“你……”李排长无语了,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极品,不过仔细想一想,这年头逃兵还少吗?
多少人当兵就为一口饱饭,吃不饱,还要受尽屈辱,逃跑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今天还在一个锅里吃饭,明天就面对面的拼刺刀,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无所谓忠诚,无所谓信仰,这就是很多地方军阀部队为什么没有战斗力的原因。
“那你想过没有,你被俘了,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你还怎么回到原部队?”
“回去,我不回去,打死我也不回去了!”许忠义大摇其头道。
“你也说这不是真的,等演习结束后,你还是要会原部队的!”李排长开始为许忠义的命运担忧起来。
“我们团长说了,只要被俘,就是被除名了!”
“除名?”
“就是开除!”
“这都什么规定,演习导演组可没有这个规定!”李排长不理解了。
“这是俺们的规定,跟你们没关系!”许忠义道,“要么你们把我收下,要么给路费,让我回家!”
“那你是想留下,还是回家?”
“我当然是想留下,听说你们这边顿顿有肉吃,而且长官还不打骂士兵,每个月的军饷也是足额发的?”
“顿顿有肉吃,那是不可能的,一日三餐管饱这倒是没问题的,隔上三五天吃顿肉倒是有的!”
“真的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李排长没好气道。
“那我留下,留下,我不回家了,我留下给你们当兵好不好?”许忠义激动的道。
“我说你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才这么顺从跟我回来的吧?”李排长怪异的打量了许忠义一眼道。
“我们有好多人都想过来,就是当逃兵的话,抓到是要枪毙的,我们都不敢,这次机会对很多人来说,太难得了!”许忠义解释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排长一拍脑门儿,感觉有些乱套了,一个演习而已,居然牵扯出这么复杂的状况。
“总指挥!”看到周振东和姚子山走了过来,李排长连忙招呼一声。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周振东道,“许忠义,你是不想在四十一军待下去了,才利用这个机会想要跑到我们这边来,是吗?”
“长官,是的,那边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实在不想再在那边待下去了!”许忠义道。
“能说一说具体原因吗?”周振东问道。
“要说四十一军的待遇,明面上还可以,我们特务团算是不错了,但是当官的克扣我们军饷也就罢了,能填饱肚子也就不错了,可他们连我们的伙食都克扣,赌博,喝酒,抽大烟,还时常的打骂我们,给他们当兵还不如给地主老财当长工呢,起码不需要提心吊胆,不知道哪天小命就没了……”
“你们就没向上面反应?”
“反应,长官,别开玩笑了,那不服的,告状的有几个好下场的,当官的还不是照样吃喝玩乐,有谁管过我们的死活?”许忠义道。
“你们孙军长不管吗?”
“孙军长那么大的人物,能管这样的小事儿?”许忠义不无鄙夷的语气道。
“老姚,这事儿咋办?”周振东给难住了。
“要不上报吧,看上面怎么处置?”姚子山道。
“我说的是咱们演习怎么办?”周振东道。
“既然有现成的情报,咱们总不能不用吧,这也不算咱们犯规吧?”姚子山道,“那战争中投诚立功的情况也不是不存在?”
“说的也是,那就听这个许忠义能给咱们提供多少有价值的情报再说!”周振东点了点头。
“陆总,这是红军方面刚刚发过来的电文,您看看!”张仲辑这个演习导演组组长接到周振东的电报,当他看完电报内容,大吃一惊,连忙来见陆山。
“出什么意外了?”
“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意外,周振东他们抓了一个舌头,这是舌头的供述,四十一军内部贪污成风,打骂士兵的情形成风,还有上级军官克扣军饷和伙食费,层层剥削,下面的普通士兵都忍受不了了!”张仲辑道。
“这是人家的内政,我们不好插手吧!”陆山微微讶然,虽然这种事他早就有耳闻,可再怎么着,那也是人家自己内部事务,东抗方面不好插手,就连南京方面也无能为力。
“关键是影响到演习了,您看看,这名被抓的士兵主动配合,将扮演土匪的四十一军特务团二营的虚实都告诉周振东了,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兵,知道的不是很全面,但这已经影响到演习了!”张仲辑道。
“没事儿,演习中出现的意外不等于实战中就不会存在,意外虽然不能决定胜负,但有时候也是运气的一种!”陆山想了一下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四十一军方面如果知道了此事,恐怕会不乐意的。”张仲辑道。
“我亲自跟孙军长说吧!”陆山点了点头,涉及两军关系,那还真是需要谨慎对待。(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