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点醒梦中人,梅姐忙不迭的表示感谢,老师摆摆手说没什么,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一句话的事儿,可就是没人愿意说,班主任、教务处主任,都懒得搭理他们,真是愧对老师这个神圣的称号。
梅姐说:“再请问一下老师,上哪儿去报名。”
“教育局招生办公室,带着相关证件,高中毕业证,身份证户口本什么的,到地方再问吧。”老师说完就走了。
梅姐拉着浣溪就要走:“妮儿,去教育局。”
浣溪说:“姐,我想去看看小弟。”
自从春节后离家,一晃几个月过去,浣溪没见过父母和弟弟,想的很。
梅姐说:“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二小子在哪个教室?”
“我知道。”浣溪像个欢快的燕子一般在前面带路,刘汉东和梅姐在后面跟着,教学楼上书声琅琅,各个教室内都是正在自习的学生,小弟在高一五班,到底是重点高中,没有老师看着,教室内一点都不乱,大家都在认真看书背诵单词什么的。
一个妙龄少女和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官出现在门口,教室里的读书声顿时停顿下来,六七十双眼睛盯过来,浣溪的脸有些发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刘汉东眼尖,一眼瞅见蓝浣沙,喊了一声:“蓝浣沙,你姐来看你,出来一下。”
蓝浣沙急匆匆出来,走到门外,一脸的惊喜:“姐,你咋来了。”
“姐来看看你,都饿瘦了,过的咋样?”浣溪上下打量着弟弟,小弟个子不高,比浣溪略高一点,白皙,显瘦,秀气,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是姐弟,倒像是姐妹俩。
“过得挺好,我享受希望工程待遇的,有好心人每月给学校汇款,包我的学杂费和伙食费,不用家里掏钱。”浣沙幸福的说道。
“嗯,养好身体,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浣溪平时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在弟弟面前却是稳重的大姐姐,她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的钞票塞在弟弟手里,“买文具用。”
“姐。”浣沙喊了一声,眼睛湿润了。
“姐就来看看你,姐走了。”浣溪嘴上说走,脚步却挪不动。
正好高一五班的班主任来了,见状过来搭话,浣溪脸皮薄,在母校老师面前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梅姐也是个上不了大台面的人,倒是刘汉东侃侃而谈,向老师询问了浣沙的学习情况。
老师说:“这孩子很聪明,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稳定在前三,在全年级也是排名前十的,就是还没用全力,没发挥出潜力,另外和同学关系不是很融洽。”
刘汉东也是经过学生时代的,他看得出浣沙是个老实孩子,所谓和同学不融洽,肯定是个别同学嫌他学习好,家境贫寒,所以经常欺负他,这事儿很常见。
既然来了,就得给浣沙架着点,刘汉东揽着浣沙走进教室,站在门口冲全体同学说:“我叫刘汉东,是浣沙的哥哥,我是干什么的,你们也能看出来,我就一句话,谁敢欺负我弟弟,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身材高大,穿着警服,本身又有一股经常杀人形成的戾气,制服的威严加上个人的气场,立刻震慑了这些高一的娃娃,平川一中到底是重点高中,虽然也收一些高价赞助生,但不成气候,总体风气还算良好,刘汉东这一顿威慑,作用相当大,从浣沙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去吧,好好学习,给你姐姐争脸。”刘汉东拍拍浣沙的脑袋,打发他回了座位,三人和老师打了招呼,转身离去。
浣沙的同位问他:“那人谁啊,没听说你有个当警察的哥哥啊?”
“是……是我姐夫。”浣沙撒了个谎,其实也不算是谎言,他很期待这个大哥哥能真正成为自己的姐夫,有当警察的姐夫撑腰,自己不受同学欺负不说,家里的日子也会好过,爸妈的病也能治了……
刘汉东带着梅姐和浣溪出了校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教育局。
“去老教育局还是新教育局?”司机问道。
“去教育局招办。”刘汉东道。
“那兴许是新教育局,在新城区市政大楼里面的。”司机说着,径直向前开,笔直的大路两侧是造型优美的路灯,车流不多,两边绿化挺好。
司机是个碎嘴,开着车也不闲着,唠叨着:“建设新城区,这帮当官的可没少捞,这么多的路灯杆子,等民主了怕是都不够挂的。”
很快到了市政大楼,这是一片宏伟壮观的建筑区,主楼极其庞大,立方体建筑,前面是占地颇广的喷泉,两侧有副楼,上万平米的大理石广场,高高的旗杆上,五星红旗猎猎飘扬。
市政大楼的正门非常气派,是一座雄浑的穹顶,门前是电动伸缩门,挂着市**通行证的车辆开近,门禁系统收到车上的ECT信号,自动开启,节省人力,门前有哨兵,是穿着礼服配着绶带的武警,手持镀铬的五六半自动步枪,威严神圣。
出租车开到门前,三人下车,付了车资,登记进门,大概是因为刘汉东的警服缘故,进门还挺顺当的。
教育局在市政大楼内,进了大门,是宽敞无比的大厅,地面铺着大理石,正面是万里长城的油画,门旁摆着一张桌子,坐着保安人员,问清楚他们要去的地方,指明楼层,有专门的电梯小姐送他们上楼。
梅姐见人就喜欢唠嗑,和电梯小姐攀谈起来:“小姐,在市**上班待遇咋样?”
电梯小姐满脸倨傲,随口答道:“工资一般,福利还行。”
梅姐说:“像你们这样在市**工作的年轻人,家庭背景都不得了,手眼通天的。”
电梯小姐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很自豪。
到了三楼教育局,走廊里静悄悄的,空荡荡没有一人,办公室没有表明职能科室的牌子,只有门牌号码,推一推门,出了厕所,每一扇都是锁死的。
刘汉东从第一间开始敲,咚咚咚的敲门声回响在走廊里,没人应声,他狐疑的问梅姐:“今天星期天?”
“不是啊,今天上班的日子。”梅姐也很纳闷。
继续敲,还是没人答应,刘汉东敲门的力气越来越大,终于有一个人从走廊尽头的屋子出来,很愤怒的喝道:“敲什么敲!这里是**机关!”
刘汉东也怒了:“**机关没人上班,这是你们养老的地方么!”
男子看清刘汉东身上的警服,语气立刻和缓许多:“不是没人上班,现在都去开会了,你们找谁?”
“找招办。”
“哦,招办不在这儿。”
“那在哪儿?”
“在老局机关,市区里面。”
“哦,谢了。”
出师不利,三人心里都不大舒坦,出了市政大楼,外面宽阔的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这是新城区,开发程度还不足,出租车都没有。
不过先前载他们来的哪辆出租车并没开走,远远的停着,司机拿着鸡毛掸子在车上扫着浮灰,见他们出来就笑了:“我就知道你们过不了十分钟就得出来。”
刘汉东奇道:“为啥?”
“你们是来办事的吧?”
“是啊。”
“这不就结了,这是给老百姓办事的地方么,除非认识人,要不然十分钟就得出来,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儿难办,别管事情大小,起码折腾你一两个月。”
招生办在市区老机关大院内,这里的建筑也是崭新的,教育局是一栋独立的办公楼,门口一样有保安站岗,进去之后转了一圈,终于找到招办,里面一帮年轻工作人员正在忙碌,问谁是领导,答曰领导不在,我们都是临时工,来帮忙的。
等了半个钟头,领导终于来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听说是社会人员报名高考的事情,立刻摇头:“不清楚政策,我们平川招办很少有社会人员参加高考的。”
刘汉东说:“很少有,那就是有了,麻烦您,我们跑好几趟了,就给办一下吧。”
妇女说:“上面没政策,我也不好办,这样吧,你们到局机关去问一下领导。”
“局机关在哪儿?”
“在新城区市政大楼。”
踢皮球啊,刘汉东恼火了,可是一点办法没有,这帮尸位素餐的官员就是属算盘珠子的,领导拨一下,就动一下,在群众面前就是稳如泰山,天崩地裂都不动的。
只能再想办法,出了教育局往外走,考虑着去教育局直接找局长解决,忽然刘汉东注意到路边停着一辆朗逸轿车,车牌号码很眼熟,仔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起来是那天来接被拐孩子的家长开来的。
这里是机关大院,来办事的社会车辆只能停在外面,朗逸停在固定车位上,说明此人是**工作人员,再看风挡玻璃,确实有机关大院通行证,还有市**家属院的出入证。
可是不清楚姓名,这里这么多机关,怎么找?刘汉东有办法,向门岗咨询,可是门岗很有警惕性,推说不知道。
刘汉东急了,猛拍车身,朗逸的警报器叫起来,楼上匆匆下来一人,打扮考究戴着眼镜,正是被拐的“小宝”的父亲。
“哟,是你啊。”他认出了刘汉东,转怒为喜。
“来平川办点事,看见你车了,问保安车主在哪儿他也不说,我就出此下策了。”刘汉东笑道。
“怎么叫下策,这是最好的办法,中午别走,我安排!上回真是太匆忙了,没来得急感谢你,刘警官,中午不许走啊,到了平川就是我的地盘了,你要是走了,就是不给我面子。”
刘汉东道:“不走,我还有事想麻烦你呢。”
“哎哟,你这话就是骂我,什么事你只管说,能办的我给你办妥,不能办的,我找人给你办,归口哪儿管的,直接找局长,局长不行找市长,市长不行找书记,平川地面上,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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