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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来仪(32)
华映雪的表情慢慢的冷了下来:“是……她们因我而死,我从没否认过?”
想把一个人的生魂引出来,就得有一个合适的盛放生魂的容器。最开始,她以她自己为容器,可这个所谓的神女,恶念太深了。只要稍一不留神,‘她’占了主导,就想着自杀,想着死。那可是自己的身子!没有这个身子,‘她’还能找到另一个。但自己,却没有了第二次。
她得削弱‘她’,她得想办法压制‘她’。
怎么办呢?
她那时候能接触的,也只有阴家的人而已。
先是阴夫人,再是阴少夫人,“我从未想过要她们死。只是借用一下她们的身体而已。可惜,阴家的男人将女人保护的太好了,一点风浪都经受不起。只不过身体里多了一丝生魂,有什么可怕的。可结果呢……她们不是我杀的,也不是‘她’杀的。都说那婆媳死的蹊跷,可究其原因,她们也不过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而已。”
先是缠绵病榻,然后恍惚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我偷偷的跟她们说的,不要害怕,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华映雪脸上露出几分纯真的无辜来,“可是她们不知道怎么想的,更害怕了!我说了,我跟她们说了,不要害怕。可她们见了我,还是跟见了妖怪一样,这能怪我吗?我不是妖怪,她们也不是。不知道她们在怕什么,总之,她们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我当初还担心她们会跟她们的男人说,可是女人就是这么愚蠢,总是担心一些有的没的。许是那个‘她’对阴家的男人,有过几分觊觎之心吧。阴夫人觉得‘她’一定会吃了她,为的就是代替她成为阴夫人。还没战,便先退了。阴少夫人呢,大概从‘她’的记忆里知道,到了自己身上的女人原来觊觎过她的公公,她可能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两人一体心思情感被彼此左右,忧心忡忡、担惊受怕、再加上禁忌的关系等等,没撑多久,也死了。”
说着,华映雪的眼泪落下来:“你知道的……我不想这样的。真的一点也不想这样。”
‘她’是被削弱了,可也更不服了。她拘‘她’,‘她’就横冲直撞的逃。那么弱的生魂,能夺舍谁呢?阴家先是有一对早产的双胞胎男孙,本就体弱,在她们母亲死后也先后因为不明原因跟着去了。不出半年,最小的也没了。
这种横冲直撞,选择宿体上,不由她也不由‘她’。
根本就是谁也没想到的结局。
反正是死了最无辜的人,而如今阴家的那个活着的独苗孙子,是阴成之续弦所出的。只是这续弦短命,是自然亡故的。
说着,华映雪就看向宣平帝:“你不也是知道阴家的女人死的蹊跷,才注意到我身上的吗?”
宣平帝看着华映雪:“如若不是你,她不会如此,更不会害了无辜性命。她心底纯善……”
“纯善?”华映雪像是听到了了不得的笑话,“可这纯善之人,害死的人命就不是人命?”
林雨桐就注意到,原本楚楚可怜李妃猛地抬起头来,再不复刚才那副神态。她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华映雪,像是再问:我到底是害了谁的性命?
华映雪似乎注意到‘李妃’的变化,她呵笑了一声:“是谁告诉皇帝,吃人参果能长生不老的?你所言的那人参果,好不神奇!什么具天地之灵根,得天地之造化。三千年一开花、再三千年才结果,后面还要三千年才能成熟,并且一波才能结出三十个果子。呵呵……这人参果儿,光是闻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要是吃了一个那更了不得,能活四万七千年!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这话不知道是问‘李妃’,还是问她身体里的另一个她。
‘李妃’木然的点头,华映雪也跟着点头。
这话是自己说的,那又怎么了?
本就是不得脱身的情况下,说出来骗这个男人的。
他一味的从自己讨要长生的秘诀,可是哪里有什么秘诀?就算是想把空间给他,那也不由自己说了算啊。
一个谎言得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
她所知道的能够长生的,都是有限的。
比如:唐僧肉、太上老君的仙丹、王母娘娘的蟠桃,再就是人参果了。
这些都不敢说一定能长生不老,只是说能延年益寿。
当然了,真能活个千年万年,对凡人而言,就已经足够的有诱惑力了。
但这前三个都太扯淡,成不了仙,上哪找太上老君和王母娘娘去。
再说了,唐僧是谁?自己跟人家说的清楚吗?更别说唐僧肉的典故了。
只有人参果,这玩意比较像是真的。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之中,找一找许是能找到这样的天材地宝。但这样的东西,都成了精怪了。不好找……而且这样的好物,附近总有猛兽或是什么人守护。不轻易得的。”
如今可不是现代,现代就没有人不能到达的地方,但以如今这条件,随处都能见到人迹不至的茂林。
找去吧。三十年五十年的找去吧。
她当时就说过了,“这样的东西,是要有机缘的。”也就是命中有时终须有!潜台词便是:命中若无莫强求。
找不到,这就证明机缘不到。等那个时候,这个男人也老了,她的孩子也都大了。糊弄糊弄,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她都想好后续怎么忽悠了。
什么海外仙山,什么蓬莱仙岛,说不定,还能意外的开辟海外航线。
但是,这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她从不信什么巫术,但是这次,她信的。
这个叫华映雪的女人,当年还是个一脸稚气的小姑娘,可在她看来,她就是厉鬼。
如今,竟然指责自己害人?
自己怎么害人了?
华映雪哈哈就笑:“自以为是的女人!在你还为你的谎言沾沾自喜的时候,一定不知道,巫家正因为你的一个谎言而受难。全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死了一百三十六。唯独剩下一个我!那天,我偷跑出庄子,玩的忘了时间。在树屋里睡着了,这才侥幸逃的一命。不知道为什么会针对巫家是不是?因为巫家有巫祝的传承,不过已有数百年不曾管过世俗事了。都传巫家有一家传的宝药,长三尺有余,成了人形,头身手足俱全,像是带笑的婴孩。他对你说的人参果深信不疑,那是因为,巫家真有一个跟你说的东西对的上号的东西。可那是什么呢?祖上将之珍藏,以为是什么珍宝。可在我初有记忆那一年,山里发了一场山洪,许是上游的水里沾染了秽物,巫家上下,皆是染了疫病。家祖将宝药拿出来,一家人分着吃了。”说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似的,莞尔失笑:“什么宝药,就是长成人形的野山芋。而且早成山芋干了,熬煮之后,也不甚好吃。临了,还是一采药的道长,施药救了巫家的性命。”当时那道长就说,巫家祖上损了阴德,哪怕是避世避祸,只怕也逃不开天灾人祸。此次疫病,说是偶然,倒不如说是天意。他违背了天意,救了巫家的性命,但来年,巫家只怕还是脱不开灭族的命运。这些话,当时谁都不信。可最后,还真被人家说着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不知道陛下派去的人,跟家祖家父是怎么说的。为什么明明没有陛下要的东西,他们仍要杀人放火?我在树屋里睡着了,等火起,我才醒过来。没人知道,我当是看见火是从巫家的宅子里燃起来的时候的心情,我拼了命的往回跑……看着那些黑甲卫骑马离开。我跑到家门口,火已经蔓延出来了,父亲正趴在门槛上……”
他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靠着怎样的毅力才爬出来的,她不敢想象。
父亲说:“爹爹知道乖囡囡不在,本来想去找囡囡的,可是他们来了。不过这也是囡囡的运道……囡囡跟着狼叔……好好活着,忘了巫家,好好活着……”
狼叔是父亲早年救下的狼孩,一直在山林中同野兽为伍。哪怕父亲教他人言,教他礼仪,他还是更喜欢山林。
在父亲要咽气的时候,狼叔赶来了。父亲在狼叔的手里写了几个字,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狼叔的手心里,就垂下了手。
后来,狼叔带着她去了一出道观,在那里见到了救过巫家性命的老道。
狼叔不常跟人打交道,说话不顺畅,他当时是这么跟道长说的,他说:“……巫家血……开巫家术……”
巫家的术法,只有巫家的血脉才能开启。
父亲是想用这个,换取道士庇护自己。
可巫家的术法,是巫家的根本。从有记忆以来,祖父就是那么说的。
自己是巫家人,怎么能将巫家的术法交于旁人?
“于是,在道长将我带回巫家的宅子,到了巫家修建在地底的密室,要用我的血开启术法的时候……”说着,华映雪就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吐出了四个字:“我杀了他!”
轻巧的一句话,听的林雨桐都不由的不寒而栗,当时的华映雪该是才多大?
看着几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目光,她轻笑一声:“我年纪小,是不可能杀了他。但是,巫家的密室的机关,却能。他之前能避开是他的本事,我能在他没防备的时候触发机关杀了他,那是我的本事。巫家的就是巫家的,谁起了贪婪之心,谁就该死!道长临死前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修道一辈子,还是勘不破一个‘贪’和‘欲’,他的死,是他的错,跟我并不相干。这话是他说的,所以,真不怪我的。他的死,不能算到我的头上!”
她轻轻的笑,笑的人越发的毛骨悚然。
“我本来是想叫狼叔来,把道长安葬了的。谁知道,他的徒儿追来了。”华映雪呵呵的笑,“您知道他的徒儿是谁吧?就是那个嘴快惹了祸事回山躲避的道士玄机。他倒是真有两分道行,算出他师傅可能有血光之灾,就追了过来。可是不巧,他来晚了。他倒是心善,以为我吓着了,就在安葬了他师傅之后,带着我回道观了。又问我是谁,他师傅是怎么死的?我就告诉他说,我是巫家的人。巫家人的血能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可是那些来找药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把巫家的人都给杀了。至于他师傅的死,我只说,巫家人有炼丹的法子,道长是找巫家藏的炼丹道法去的,不甚触发了机关所以死了。不知道他信了还是没信,但他接纳了我。后来,我才知道。玄机是自己惹下了因果。华家因他而灭门,甚至戚威都受了牵连被牵扯了进去。他想用我去换取华家的一个生机,保存华家的血脉。于是,就这样,我被他带到了阴家。阴伯方并不是信什么血能长生,但他也想保全戚威。用他的话说,大靖离不开戚威。于是,我就以为陛下炼长生不老的丹药的原因活下来了。我想,陛下当时一定是恼恨急了。杀了那么多巫家人,才发现,杀了的都是宝库。于是,你对我真的很好,怕我出现任何意外。只除了每月,都得给你放一些血。”
说着,她就把袖子撩起来,露出一双满是疤痕的胳膊来。
“以前,我最羡慕带镯子的姑娘。”说着,就自嘲的笑,“长宁不喜欢戴这些零碎的东西,觉得麻烦。但是惠梅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一对雪里红梅了,怎么那么好看呢?只可惜,哪怕我的手腕上没有明显的疤痕,我自己也这一双手臂若是露出来,该是怎样的丑陋。哪里配得上那么好看的镯子。”
林雨桐了然,这惠梅是太子妃的闺名。少女时候的华映雪,心里还不定怎么羡慕嫉妒这两个小时候的伙伴呢。
果然,华映雪笑道:“我们一般年纪,凭什么她们就能活成那样。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一个有了要定亲的对象,一个可以随便在王孙公子中选择。而我呢?那时候的我……我爱慕阴家的公子,哪怕心怀怨恨,只想着复仇,也想有朝一日能……可是……这不过是我自己的妄想罢了。”
说着,她顿住了,看向一直愣愣的‘李妃’,“知道了吧。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了吧!你纯真善良,你没有害人之心。可巫家一百多口的冤仇,又该朝谁去讨要?”
‘李妃’像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一般,眼睛不停的朝上翻,整个人都在抽抽。抽过了之后,娇弱的李妃猛的睁开眼,刚才华映雪的话,她应该是听见了。才一醒过来,人还没有站稳,她就‘呸’了一声:“你爱慕阴家的公子?你爱慕阴家的公子,又怎么会偷偷溜到九重宫?你不到九重宫,又怎么会……”
“你放屁!”华映雪的面色一下子涨红起来,很有几分怒不可遏,“我当日要不是为了复仇,又何必哄骗玄机?去九重宫,就是要查清楚,‘她’所说的无价之宝到底是什么?”
“呵呵!”李妃对此满是不屑,“结果呢?就查探到‘她’跟陛下的床上去了。”
华映雪面色慢慢的白了:“你以为我愿意?”
她是摸黑偷着去的九重宫,那时的九重宫已经跟冷宫差不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皇上偏偏去了。她刚摸到卧室,就有人进来了。然后她没处可躲,就躲到了床上。没想到,皇上摸到了床边,于是两人就……看得出来,皇上当时也非常吃惊。她又不敢叫嚷,真叫人知道皇上宠幸了公主的陪读,只怕皇上会叫她‘病逝’,然后被人养在笼子里,只为了那点血。
她除了顺从,没有第二天路可走。
等事情发生了,宣平帝也感觉出来了。但当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两人就这么成了事。
李妃冷笑:“你坏了我的好事。那天,好不容易想办法把陛下引到九重宫,却被人意外的搅和了。事毕,我更被陛下厌弃,而这个害我的人是谁,陛下倒是护的紧。我当时都不知道。过后,自然要留心的查证的,这宫里的女人都是有数的,很快我从皇上对你的态度变化上查到了你身上。你刻意的躲避,一个月之后你自己出宫弄了堕胎的药,这些我都知道。你本就气血虚,贸然堕胎,服用了过量的堕胎药,加上年纪又还尚小,几乎是要了你的命。命捡回来了,你却永远都不能生育了。”
“是!”华映雪露出几分悲苦之色来,“巫家的血脉,要在我这里,彻底的断绝了。都如此了,我若是不能报仇,如何对得起巫家的死去的亡魂。”
“你的复仇,就是害我的长宁。”一直没说话的皇后,这次开口了。
华映雪愣了愣:“长宁啊……”她奇怪的笑了笑,“是啊,我都不能得到幸福,她凭什么幸福?我都不能遂心如意,陈慧梅凭什么遂心如意?我当是要是不做点什么,证明我还活着,我觉得我会撑不下去的。”
哪个少女不怀春?可才长成花骨朵,迎头偏是冷风浇!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被恨蒙蔽了双眼。伤害了无辜的她们。”把做过的错事坏事说的这么无辜的,也确实是一种本事。
华映雪看着皇后:“您其实一直对我不错。跟在长宁的身边,吃穿住行,不曾受过一丝委屈。我知道,您心里一直恨皇上,您吃斋念佛,还请无尘这样的老尼进宫跟您说佛理,其实,怎么想的,只有您自己知道。而那时候,我也知道。皇上用我的血,请了人在炼丹。炼丹嘛,不能在宫里,不能离皇城太远。得方便皇上去看,还不能引人怀疑。于是,我就告诉皇上,长宁爱出去玩,有个院子就方便了。于是,这院子就辗转成了长宁的。其实,院子的后门是锁着的。长宁以为,后门的后面就是小街道,可是,她占的其实是前院,更大的后院,她其实压根就没去过。公主的地方,宫里人进进出出不是很正常吗?皇上觉得很方便。本来这么下去挺好的,可是皇后娘娘,您做事也太不缜密了。皇上的毛发,怎么能随便拿出去呢……”
皇后这才有了一瞬间的恍然,看向宣平帝:“皇上以为,我这是要害皇上?”
宣平帝抿嘴:“说好的白头偕老,是我对不起你在先。这事……不怪你!”
皇后摇头便笑:“我用的头发,有你的,也有我的。那是我们大婚之夜,从你的头上和我的头上分别取下来的一撮头发。说好的结发为夫妻的。你弃我而去,百求不回。我将‘结发’交给高僧大尼,为的不过是让他们在佛前多供奉,只愿来生,你我再不相逢。你怎么会想到,我害你的事上去呢。原来,长宁当年的遭遇,是您想给我一个教训,可我还傻傻的以为只要什么都不追究,就是替陛下掩盖不愿意叫人知道的事。我对不起长宁,在您和长宁之间,我牺牲了长宁的名声,我一直以为,我维护的是您的名声。要不是今儿这话说透了,我还不知道我错了,错的有多离谱。”
宣平帝愣愣的看着皇后:“你没有要害朕?”
“谁说我要害您的?”皇后脸上的表情似悲似怒,就那么看着宣平帝,“谁说我要害您的?我们一起的那些日子,您忘了,我不会忘。那是我一辈子过的最高兴的一段时光。我所祈求也不过是来生不相遇而已。不遇见你,便能无悲无喜。可就今生而言,我从不曾后悔嫁给你,不曾后悔给你生养了三个儿女。”
宣平帝从皇后的眼里看到的只有真诚,他扭头又看向华映雪:“你来告诉朕,皇后到底有没有要害朕?”
华映雪默默的看向皇后,皇后就那么跟她静静的对视。良久之后,华映雪奇怪的笑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摇头:“皇后从不曾有过害您的心思。是我……故意叫您这么以为的。就连太子那里……也是我误导的。太子以为皇后想谋害您,因此,在长宁的事出了以后,并没有过分的要求往下查……”
宣平帝接连往后退:“又是你?!”
怎么又是你?
林雨桐看见皇后抓着佛珠的手松了松,她的眼睛一眯:事情真是这样吗?皇后真没有要害皇上的心思吗?只怕未必吧。
只是不知道,华映雪跟皇后之间打的什么哑谜,华映雪将这件事都兜下来了。
她不由的摇头,后宫就这四个女人,可如今冒出来的这三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刚这么想完,就否定了。其实后宫的女人从来都是五个。跟这四个比起来,只怕那个才是最单纯的一个。
此刻,宣平帝的心里只怕也是这么想的,他逼问华映雪:“她呢?叫她出来跟朕说话?”
华映雪哈哈就笑:“在折腾死一个又一个之后,她不敢再折腾了。我不叫她出来,她不会出来的。别想着杀了我……真杀了我,以她现在的情况,就是个魂飞魄散。你想要的那个长生不老,就永远也不可能了。您真要这么做吗?”
宣平帝冷笑一声:“既然为了复仇而来,你就不会轻易的罢手。只怕给你什么,都不足以卸下你的心头之恨。既然如此,朕又何必跟你谈呢。关起来,慢慢的折磨。只要你不死,就一直折磨。折磨的你愿意放她出来为止。”
“不要!”‘李妃’木着一双眼睛,喃喃的念叨,又不停的摇头:“不要……不要……不要造孽了……我说……说……我说……”
“闭嘴!”华映雪厉声呵斥:“说!说什么说!这样的人长生不老,你是要害死更多的人吗?”
‘李妃’摇头,对着华映雪道:“你……也想要……长生不老……巫家没有了……你在……巫家……就在……”
宣平帝露出了几分了然之色:“原来如此。”
巫家除了华映雪算是死绝了。华映雪不能生育了,只要她不死,巫家就永远都在。
华映雪看着‘李妃’,话却不知道是对‘李妃’说的还是对另一个‘她’说的,“你总说,除了你没人可以启动你的法宝。可……哪里还有什么你?三魂不全,六魄分离,你还是你吗?别做梦了。除非,你到我身上来。我在,则你在。”
‘李妃’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林雨桐紧紧的盯着,说实话,眼前这种情况,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她关注着‘李妃’的一举一动,突然,她看见陈妃微微的动了一下,还来不及细想,就看见陈妃的手一抬,接着就是李妃的尖叫声。
一根簪子,从侧面,插进了李妃的脖子,鲜血汩汩的往出冒。
华映雪疯了一般的扑过去,一把拉住李妃的手:“回来……回来……回来你就还是你……你还能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话没说完,华映雪软倒了下去。
连林雨桐在内,都觉得,许是那个她成了完整的她。
陈氏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冷静异常的喊着:“太医!传太医。”
皇上的身体就是如今这样,太医十二个时辰就在左近。
林雨桐静静的看着,李妃没死,看着陈妃却恨不能吃了她。华贵妃没醒,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陈妃为什么要杀李妃,而李妃究竟是死不死的,宣平帝丝毫都不关心。
他只神情莫测的看着昏迷中的华映雪,然后就喊冯千恩:“带华贵妃走。”
走?
去哪?
皇后紧紧的盯着宣平帝背景,宣平帝到底说了一声:“你回宫去歇着吧。没事了!”
至于陈妃,谁也没提。
林雨桐看到这里,就没法看下去了。而皇帝带着华映雪去了什么地方呢?
她大胆猜测:“会不会是无极宫呢?”
估计不会!
去什么地方都不会叫华映雪去无极宫。否则,那个女人真可能瞬间就消失了。
宣平帝不会想到这一点,但他同样得防着华映雪接触无极宫。
他怕对方回捷足先登。
要是自己是宣平帝,自己会做什么呢?
一定会想办法拿到巫家的术法,再次从华映雪的身上把那个女人给抢回来。
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后宫的禁很快就能解了。她现在留下这里,一点意义也没有。
这次,她没有选择从正阳宫的方向出去,她选了九重宫的方向。
李妃受伤了,九重宫马上就会乱起来。这是混出去最好的时机。
从密道撤出来,没想到九重宫的出口,会是在菜窖里。
当然了,这菜窖在以前,可能并不是菜窖。但具体是做什么用的,那就说不清楚了。反正现在是做菜窖用的。菜窖里放着红薯各色的菜干等等,她微微的叹了一声:其实这女人说的是真话,给宣平帝的宝贝,全都在九重宫里。这里的作物,能叫他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明君。千载万年之后,还依旧会被人记住的人。这其实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不老了。可惜,他被一叶障目了。空守着宝山而不自知。
跟林雨桐想的一样,九重宫很快就乱了起来,进进出出,好似皇上也解禁了。
宫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林雨桐出宫要比进宫容易的多。出去之后,林谅在等着,手里拎着包裹。
找个叫角落,将湿衣服换下来,已经过去大半夜了。
等回到东宫的时候,太子正在鸾祥居的正厅里坐着。
林平章冷笑一声:“瞧瞧,瞧瞧,瞧瞧咱们大靖的太孙,有多能干啊。白天高坐庙堂,夜里飞檐走壁。”
林雨桐尴尬的笑了笑:“父亲……不至于飞檐走壁的……”
林平章把手里的书往榻上一扔:“没飞檐走壁还不满意是吧?”
李长治就给林雨桐使眼色,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子倒是开始犯倔了。赶紧认错吧。
林雨桐无奈的跪下:“父亲……今晚真是有急事……您不知道,要不是我去的巧,玉玺都别人给偷走了。”
“什么?”林平章愣了一下,“玉玺?”
“就是玉玺。”冯千恩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俩贼子,怀里揣着的正是玉玺。”
宣平帝咳嗽着扶着冯千恩往御书房去:“怎么摸到这地方的?”
谁说不是呢?
宣平帝将暗格打开,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他转身从冯千恩手里将玉玺接过来,确认玉玺完好无损之后,才缓了一口气。继而又皱眉:“确定他们只是发现了暗格?只为了玉玺而来?”
冯千恩朝寝宫看了一眼,其实他是不敢保证的。但此时皇上的状态……他咬牙:“是!密道的暗门不曾被打开过。陛下放心。”
宣平帝抱着玉玺软软的倒在榻上:“那个贱人,你看紧了。另外,那两个贼子,弄醒,好好的审一审,看看谁的手这么长。”
冯千恩应了一声:“要查东宫吗?”
宣平帝摇头:“盯着点武安,他这性子刚烈少谋,却偏还爱自以为是。跟太子不一样。这事可能是任何人,独独不可能是太子。”
冯千恩就不问了: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皇上跟太子这一对父子,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安王府,武安王在书房,一夜没有合眼。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依旧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回来。
可宫里也没有更多余的消息传出来。
哪怕是叫他进宫问话,他心里也能安稳些。毕竟万一失败被抓了,该怎么辩解,他已经演练了很多遍了。
可就怕这样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的。
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是被人活捉了,还是被直接杀了。
百爪挠心之下,他去了正院找王妃:“今儿得空,你去宫里转转。该给母后请安了。”
王妃眼睑都没抬,只道:“母后如今特别不待见我呢,我去了,她老人家只怕更生气。您要是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去一趟东宫?”
胡说!
去东宫做什么?
“去东宫,太子不搭理您,那是他的错。要是搭理您,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王妃对武安王所谓的放不下脸十分的不以为然,“您啊,也太把脸当脸了。”
说的这都是什么屁话!
武安王重重的放在茶盏:“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要啰嗦这么多?”
王妃沉默了半晌,慢慢的福身:“臣妾领命。”
武安王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了。王妃这才叫人:“给宫里递牌子……求见陈妃娘娘,就说……安庆公主有东西要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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