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变得格外寒冷,院子里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
林帘睡的很早,但中途醒了两次,也吃了两次。
她现在已经怀孕八个月,肚子大了不少。
不过,依旧不胖,只是行动没有之前那么方便了。
尤其随着天冷,穿的越发多,肚子大起来,整个人就有些笨重。
窗外似乎有风在吹,呼呼的,吹的有些让人心慌。
林帘睁开眼睛,迷蒙的看着视线里熟悉的一切。
卧室里开着一盏橘色的小夜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里面不再漆黑,而是时时刻刻醒来都带着光。
灯光暖柔,把卧室里的一切都点亮,也把坐在床前的人照的清晰。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就那样安静坐着,一双眸子深暗,不见半丝光亮。
他在看着她,却不是看着她。
他在看着他们的过往曾经,在恐惧,在害怕。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林帘醒来看见湛廉时这个模样。
“阿时。”
坐起来,握住他满是凉意的手,身子朝他靠近,把暖意带给他。
湛廉时回神,这才发现她醒了:“又饿了?”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他顺势抱住她,却发觉自己一身的寒,拿过被子把她裹住,这才把她抱进怀里,吻落在她眉心,垂眸看她。
林帘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让她安稳的气息,轻声:“阿时,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好。”
林帘噗呲一声笑出来:“我都还没说去哪你就答应。”
湛廉时给她把被角合拢,压在掌心,只露出她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来:“嗯。”
林帘看他,他满眼的认真,似乎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林帘手伸出,落在他满是凉意的脸上,轻抚他的眉眼:“那我们现在走吧。”
“好。”
司机把车开出来,湛廉时抱着林帘上车,很快,车子驶出别墅。
家里有佣人,不用担心两个孩子。
而且第二天一早,蒂娜就会过来陪两个孩子。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这么突然离开,大家都习惯了。
凌晨的夜满目的寒,就连整个京都都被寒气所覆盖,没有一点温度。
林帘靠在湛廉时肩头,看外面变得萧条的风景树,枝叶枯黄,路灯照在它们身上,隐隐萧瑟,寂寥。
“阿时,你说,我们还会有下辈子吗?”
奇怪啊,一世又一世,似乎怎么都不够呢。
“会。”
他握着她的手,听着她的话,五指微收。
林帘失笑,身子坐起来:“你怎么知道?”
这并不是一句较真的话,只是话说到这,便自然而然的顺势说下去。
不是要一个答案,只是要一个延续。
车里开着空调,但尽管这样,湛廉时还是给林帘披了一个披肩。
因为她穿的不多。
现在随着林帘起身,披肩滑落。
他把披肩拿起来,披到林帘肩上,为避免她乱动,披肩再掉落,他手握住她的肩,让她靠进他怀里。
林帘倒也不再动,就安心的在他怀里,等着他的回答。
她知道,他会回答她。
“我曾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时间流转,奔流不息,现在所见是现在,以后所见是以后,曾经所见是曾经,但现在便是以后,以后便是曾经。”
林帘认真听着他的话,却发现,这句话她怎么听都听不明白。
又想坐起来,想看着他跟她解释,但她刚一动,他便低声:“莫动。”
林帘低笑:“好。”
“这话我听不明白,你当时听明白了吗?”
“当时没有。”
林帘微微讶异,抬头去看他,却只能看见他在昏暗中的下颚,依旧那么好看。
“当时没有,现在是明白了吗?”
“嗯。”
“明白了什么?”
“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
林帘唇瓣微张,看着就这般回答她的人,反应不过来。
这是很随意的回答吗?
随意的让她以为他在哄她开心。
似乎知道她所想,他垂眸凝着她:“我们所以为的时间有曾经,现在,以后,那是我们给时间定的法则,但不代表这个法则就真的会落在时间上。”
“它的存在只是告诉我们,我们会年老,死去,消散,仅此而已。”
林帘想,她依旧听不明白。
可她想听他说这些话。
这样晦涩难懂,却从他口中认真说出来的话。
“然后呢?”
“然后,一代代老去,一代代出生,没有谁能清楚的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
“那些记下来的事物,也随着一代代的更替变得模糊,不真切,甚至颠倒。”
“到最后,错的可能是对的,对的可能是错的。”
林帘再次靠回他怀里,脸贴着他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听着他低低的嗓音,诉说这世间的神秘。
她眼睛闭上。
湛廉时看着怀里人眼帘合上,外面路灯的光照进来,落在她脸上,她安宁,柔和。
他抬眸,看着前方,光被不断穿透,夜依旧无尽。
“一切看似有定数。”
“实则不然。”
耳边的声音变低,变的遥远,变得模糊。
林帘睡了过去。
但在她要沉入梦境时,他的声音沉沉而来:“我不信定数,不信一切法则。”
“只信我自己。”
“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如这一世。”
“永远。”
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那真是好啊……
林帘要去锦凤族,但在他们坐上飞机时,收到了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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