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姑娘得意地看着林嘉兰,笑道:“总不至于我们这么多人都看错了吧?不知道林大姑娘跟谁在这儿说话呢,听说林家表哥不在家呢,看那身形,也不像林家表弟吧?”
“呃……或许是我爹爹吧?”林嘉若小小声地说,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阿瞻哥哥还没长成呢,还比爹爹矮了一截。
孙二姑娘嘲笑地看了林嘉若一眼,道:“我们刚刚还在柳岸那边看到林三叔跟西湖诗社的人在一块儿呢!”
咦?爹爹怎么跟那群坏人在一起?
林嘉若有点生气。
“或许你们这么多人一起看错了吧。”林嘉兰淡淡地说,下巴微抬,眼神淡漠,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听说孙大姑娘的眼神不是很好,经常错拿别人的东西——”
看到孙大姑娘脸色微微一变,林嘉兰浮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欺身过来轻声道:“错拿别人的也就罢了,要是掉了自己的,可就大大不妙了,尤其是姑娘家贴身的东西,例如,汗巾……”
孙大姑娘一脸铁青,倒还没怎么样,旁边的孙二姑娘却是个火爆性子,怒吼一声,就要去挠林嘉兰。
林嘉兰急忙躲避。
其他少女有冷眼旁观的,也有或真心或假意劝阻的,乱哄哄地拥了上去,林嘉若被堵在人群里,很快就失去了她大姐的身影。
“噗通——”
林嘉若猛然回头,还没看清是谁落了水,就觉得一股大力朝自己推来,竟是有人趁乱要将自己也推落到水里。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做了反应。
林嘉若迅速顺着力道袭来的方向抓住了一只手,用力一扯,借着这一扯的力道往前一冲,回到了人群之中。
“噗通——”又是一声。
“落水了!”
“有人落水了!”
少女们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林嘉若在人群中没有找到自家大姐,才满心惊恐地往湖里看去。
还没等她看清两名落水少女的模样,就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扑进了水里,没过多久,就抱着一名落水少女上岸来了,而另外一名落水少女也有了其他闻声赶来的人去救。
“阿瞻哥哥!”林嘉若看到救人的是顾瞻,不禁眼睛一亮,随后,她就看到了顾瞻怀里已然昏迷的林嘉兰。
这下闹大了……
林嘉若默默地想。
这下闹大了!
顾瞻看着怀里曲线毕露的林嘉兰,无奈地想。
林嘉兰溺水的时间并不长,又有顾瞻及时为她拍出了肚子里的水,刚送到家里,人就醒了。
大夫诊治过后,开了些驱寒的药也就罢了,并无大碍。
除了甘氏留下照顾女儿,其他人都离开了自芳轩。
林老夫人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方,其他人都自觉地跟着往慈荫堂去。
林嘉若有些不安地拉了拉徐窈宁的手,徐窈宁往林老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低下头悄声说:“大概是要问问你事情的经过,没事。”
林嘉若点点头,但直觉地还是有些不安。
到了慈荫堂,林老夫人满脸怒容地坐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盏,却没有喝,而是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随后怒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若,你说!”
很少见到林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寂静无语。
林嘉若仔细回想了下,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犯错,就有些心虚地站出来,怯怯地说:“我和大姐姐去那边折桃花,碰到了孙家表姐她们,不小心起了冲突,孙二姑娘就动手了……”
林嘉若留了个心眼,没有提和顾瞻见面的事。
“当时乱糟糟的,我也没看清是谁推的大姐姐,还有人想要推我下水——”
“谁要推你下水!”徐窈宁“蹭”的站了起来,柳眉倒竖,“你看清了没?”
林嘉若摇头:“没看清,不过我把她拉下水了……”
徐窈宁给了她一个“干得好”的赞赏眼神,回头向杜鹃使了个眼色,杜鹃便领命出去了。
“你们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折桃花?”林老夫人仍旧震怒,“为何会与孙家姑娘起冲突?平日都是怎么教你们的!”
这个林嘉若就不服了:“是她们无礼在先,也是她们先动手的……”虽然大姐姐似乎也很挑衅,但她是不会说的!
“她们动手,你就跟着动手了?这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教养吗?”林老夫人怒瞪着她。
林嘉若更不服了,脖子一梗,大声道:“我不动手,难道要被她推下水吗?”
林老夫人霍然起身,也提高了嗓子:“你这么能耐,怎么没拉住你大姐姐?只顾着自己,还有一丝姐妹情谊吗?”
“母亲!”
“母亲!”
林时生和徐窈宁同时呼喊出声,又惊又怒。
林嘉若扑进徐窈宁怀里,大哭起来。
“母亲,阿若才多大,她能保住自己没被推下水已经是万幸,别说当时兵荒马乱,她连阿兰在哪都不一定看得清,就是看见了,她这么小,能拉得住阿兰吗?”林时生忍着怒气辩驳。
林老夫人冷哼一声,道:“那是我们林家的嫡长孙女,大庭广众之下,衣不蔽体地被外姓男子抱在怀里,全余杭的人都看见了,她就算保住自己没下水又如何?没保住阿兰,还能有她的好?”
“顾瞻说阿兰刚上岸就用披风包起来了,不存在什么大庭广众衣不蔽体的说法!”林时生冷着脸说,“这事本来是孙家姑娘的错,就是阿兰的责任也比阿若大一些,母亲一味揪着阿若问罪实在叫人不解!”
“我敢问她的罪了?”林老夫人看着怒气更盛了,“我问她几句话都问不得了?”
林时生揉了揉额头,压下心中的烦躁,道:“今日事发突然,母亲也受累了,这件事儿子会处理的,母亲且先歇着吧!”
说罢,矮身抱起林嘉若,为她抹去一层泪水,叹息道:“阿若今天也受惊了,儿子先带阿若回去休息下——”
看林老夫人似乎还要说什么,林时生扯了扯嘴角,幽幽地说:“阿若去年多灾多病,儿子如今最怕的就是她受到惊吓……”
林老夫人还未出口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神色莫测地看着林时生一家三口告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