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林时生过来的时候带着轻飘飘的笑容,直到看到林嘉若也在,才尴尬地收了起来,干咳两声,问道:“有急事?”
这个点喊他过来,害他想入非非了一小点。
“你还记得阿若那只木枕吗?”徐窈宁问。
林时生愣了愣,反问道:“那只黄杨木枕?不是输给明珠了吗?”
徐窈宁点点头,又问:“你还记得它是哪来的吗?”
林时生一下子警惕起来:“抓周抓来的!”
这不会是在试探他吧?难道被发现了?还好他补过这些旧事!
徐窈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问的是,抓周那天,谁放桌上给她抓的?”
林时生冷汗都冒出来了。
根据他打听到的,似乎是没人知道谁放桌上的,可徐窈宁这么问,他也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知道。
可他实在是不知道啊!
只能摇头。
还好徐窈宁只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甘心地说:“你再想想,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林时生呵呵一笑,道:“这么久了,当时都有哪些人在场我都不记得了!”
徐窈宁低头想了想,道:“徐家、吴家、兰家、窦家、王家、顾家,都有人来,但外头来的人,大房、二房也都在……”
人不多不少,没有谁是意外出现的。
“那个木枕有什么不对吗?”林时生问。
徐窈宁犹豫了一下,把大徐氏看着木枕求亲的事告诉了林时生。
林时生勃然大怒:“为了一个破木枕,居然骗婚我们阿若,就他们家那个弱鸡,居然敢肖想我们阿若!我告诉你,以后不许跟吴家来往,再让我看到吴月楼靠近阿若身周五步,我就打断他的腿!”
林嘉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月楼表哥已经和明珠表姐定亲了……”
要是徐明珠嫁到了吴家,她肯定是要跟吴家来往的啊!
林时生皱了皱眉:“明珠也是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家?”
林嘉若听了精神一振,立即接了话:“爹爹,你能让明珠表姐退亲吗?”
迎着女儿亮晶晶的双眼,林时生硬着头皮,故作深沉地说:“嗯……容我三思……”
徐窈宁无奈地看着他们父女俩把话题歪到天际,心里很是惆怅。
这木枕,到底是谁放桌上的呢?
徐窈宁派出去的人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
萧道成上位后,将亲信魏许封了钱塘公,坐镇江南,此后,江南世家都在魏家的眼皮底下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就算徐、吴两家暗中效忠宁王之子,既然没有被魏家发现,自然也不会轻易被她查到。
可是查不到也得继续查!萧梁此人不可小觑,以后必然会成为燕怀的心腹大患。
正当徐窈宁一筹莫展时,林嘉若收到了一张请柬。
请柬是在慈荫堂请安的时候,由甘氏当众拿出来的。
“怀安县主设上巳春宴,邀请阿若赴宴呢!”甘氏一脸与有荣焉。
林老夫人和孙氏也很高兴。
徐窈宁却皱着眉说:“阿若才八岁,赴这种宴会未免太吃力了!”
林老夫人收了笑容,道:“阿若宫宴也去过了,大长公主府的宴会也去过了,如今不过是个县主的春宴,有什么好吃力的!”
不提京城那两个宴会还好,一提徐窈宁就来气。
一扭头还看到林嘉若在那赞同地点头,恨恨地按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宫宴和公主府的宴会,阿若可没少吃苦头,那是没办法的事,也就不说了,可怀安县主的春日宴,也要阿若一个人应付吗?”
阿若在京里的时候,她够不着没办法,现在在家里,她还能护不住?
林老夫人不以为然,她早有主意:“让阿荃一起去就好了,也能照顾着阿若!”
孙氏大喜过望,忙帮着劝说:“阿若如今是乡君了,整个杭州府,除了怀安县主,谁能在身份上高过她?怀安县主又是与阿若交好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像也是……
徐窈宁悻悻地,被说服了。
既然徐窈宁闭嘴了,大家就其乐融融地开始商量去钱塘的事。
“算上前后,阿若和阿荃至少要在钱塘住上两天了!”甘氏说。
“不如我也去吧!”林嘉兰说,“我去照顾妹妹们,不然她们出门,没个大人跟着,总叫人不放心。”
林老夫人第一个反对:“你已经定亲了,今年及笄之后,就要和顾家商议婚期,上巳春宴这种场合怎么能去?”
“我去吧!”徐窈宁突然开口,精神奕奕,“我带着两个孩子去,正好借住在吴家!”
土卫查不到吴家的秘密,她就亲自去一趟吴家!
有大人带着去,还能安排住在亲戚家,那简直就是完美了,甘氏很快就安排了下去。
但是问题来了——
林时生强烈反对。
“我不是说了不要跟吴家来往吗?你还要带着阿若住到吴家去?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吗?!”林时生火冒三丈地瞪着徐窈宁。
徐窈宁很想回他一句“从来就没管用过”,但看在他也是为女儿操心的份上,还是咽了回去。
“阿若去了钱塘,于情于理都是要住吴家的,否则就不是不来往,而是撕破脸了——”徐窈宁耐心地解释,“何况吴家对那只木枕那样势在必得,我也很想去探个究竟……”后半段,她选择撒了个谎。
这些道理林时生也懂,他就是想到吴家就来气。
等气消散了一点,林时生目光深沉地说:“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去吧!”
“你去干什么?”徐窈宁有点傻眼。
她去是为了照顾两个孩子,林时生作为如今家中唯一一个成年男子,跑这一趟就有点夸张了。
林时生没有回答,而是喊了一声“洗墨”,吩咐道:“把钱塘魏家的春宴请柬找出来!”
“你也有请柬?”徐窈宁大吃一惊。
林时生“嗯”了一声,看着洗墨从纸篓中翻找出一张微皱的请柬,递了过来。
他接过来看了看,确认无误后道:“都是一些少年郎附庸风雅,原本懒得去的,既然阿若要去,我就陪她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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