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万嬷嬷一五一十说了京城突然冒出来的这些闲话,李桐头一个反应,就想到了宁远,这很象是他的手笔,她只求脱身,他和文二爷,却总想着怎么往姜家捅进一把刀,再糊上几层屎,或者能多捞些什么好处。
“不管这话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怎么回事,这些闲话都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不能不理,要是不理,就成了默认了。”张太太不紧不慢的先开了口,“老万这就赶回去,当初张罗这桩亲事的媒人有两对,既然是说让媒人事先清清楚楚说过的,那就找到媒人门上去问个清楚,她们当媒人的,这样的事怎么能瞒下了没告诉咱们,这样的大事也敢瞒下,这事咱们绝不能忍,该怎么闹就怎么闹。”
“是!太太放心!我这就去!”万嬷嬷脚步咚咚跟战鼓一样。
李信脸上的表情说不出什么表情,他和李桐一样,头一个就想到了宁远,姜家和曲家的婚约,本来就是无中生出来的有,姜家断然传不出这样话。
不是他们家,那就只能是宁远,没别人了。
“我也进趟城。”见张太太吩咐了万嬷嬷,李信立刻欠身接过话,“这话既然是从绥宁伯府传出来的,那就得当成姜家放出的话来处置,这些话传出来,可是大事,光找媒人闹一场,讨个说法不行,我去趟衙门,递份状子,告姜家和官媒合谋骗婚之罪。”
“这个我也想到了,正要打个管事走一趟,用不着你亲自去,离春闱没几个月了,这些都是小事,你别管,只管安心温书,你放心,我和你妹妹料理得了。”张太太道,李桐也忙点头。
“还是我走一趟最好,一来,这样的大事,我哪能有心思温书?真要这个时候还一心只读圣贤书,倒要让有心人挑出毛病来了。”李信笑道:“再说,象母亲说的,离春闱也没几个月了,再用功其实也涨不了什么学问功力了,明年春闱能考的如何,不在现在多温一天书,还是少温一天书。”
“你瞧瞧,”张太太看着李桐笑起来,“咱们家,现在是你哥哥最明理,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的路,到底不一样!”
“母亲这是笑话我呢。”李信知道张太太同意了,站起来笑道。
“去吧去吧,路上慢点,今天晚上别赶回来了,在城里住一晚,明天要是赶不回来,打人回来说一声就行。”张太太交待道,李信答应了,告退出来,带着宁海等人直奔京城。
若论消息灵通,媒婆这一行肯定是数一数二的,也就比万嬷嬷晚了一线,当初给姜李两家牵线说媒的周媒婆、吴媒婆、郑媒婆和王媒婆就先后听到了那些闲话。
四个媒婆没顾上愤怒,先吓出了一身冷汗。
姜家和曲家早有婚约这桩案子,从一有风闻起,她们四个就比谁都关心,跟她们都有关系不是,这种有婚约又另娶的,媒婆被人打死的都多的是!
就算没有现在这种事先说好了的闲话,她们也已经担心的不得了了!
退一万步,她们一点责任没有,两家也没找她们麻烦,可万一官府认了姜家和曲家的婚约,毕竟人家姜曲两家婚约在前,这种事最讲究先来后到,那李家姑娘必定不肯委身为妾,要是两头大……没法两大头,勋贵之家两头大那是犯国法的事!
李家姑娘嫁了一回,结果成了嫁的不算,这事儿……人家李家得恼成什么样儿?她们这些媒人个个里外不是人!
当初李家给的谢媒礼沉沉甸甸厚实无比,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李家会不会把那些谢媒礼要回去?
就算李家不来要,她们难道就有脸装不知道拿着了?可要是还回去?这怎么还?上门还谢媒礼这简直就是羞辱打脸一样!
倒是李家上门打她们一顿,她们捂脸受过,倒好些,虽然这事真不是她们的错……
四大媒婆这件事还没揪心完,这会儿,这些闲话儿,这什么意思?天地良心,姜家什么时候跟她们这过这样的事、这样的话?
看这意思,姜家是想把这个屎盆子扣到她们头上,不但要把屎盆子扣到她们头上,还想着曲家和李家的人,以及曲家和李家的财,来个两全!这人,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
四个媒婆急了眼,你寻我我找你,凑在一起,还没等交流完闲话,外面一阵喧嚣,万嬷嬷带着一群长随婆子,打上门来了。
四个人中,周媒婆资历最老,是个领头儿的,不过,这会儿她无比痛恨自己这份一向引以为傲的、处处能领头儿的资历。
周媒婆硬着头皮迎出来,不等她说话,万嬷嬷手指点到她脸上,高声呵骂,“姓周的!你也太缺德了!你做下这样的缺德事,你就不怕远到儿女近到身?你们这些说媒的,把一块****夸成一朵鲜花也就算了,你怎么能把有妇之夫说给我们姑奶奶?你还是人吗?我问你,连这样的事你都敢做,你就不怕这京城、这满天下没人敢找你说媒?没人再让你上门?你这个缺了大德的!”
周媒婆被万嬷嬷指着鼻子骂的一腔冤枉满肚皮眼泪,“万嬷嬷,您听我说,不是……”
“我还听你说什么?我还敢听你说?听你说了一回,就害了我们姑娘一辈了!黄天后土,诸神菩萨啊,我们太太一辈子行善,我们姑娘招谁惹谁了,你要这么害了我们家姑娘啊!”
万嬷嬷号哭出声,一边哭一边诉一边一巴掌接一巴掌拍在周媒婆头上脸上肩膀上,周媒婆被她连拍带打外加喷口水,却一动不敢动,可这事真不怪她啊,她这冤枉真是比海深。
“万嬷嬷,您先听我说,这事……”
“呸!你还敢说?你还有脸说?你,你们怎么能缺德到这份上啊!你们还是人吗?我告诉你们!我们太太气的……太太啊,可怜的姑娘!我告诉你们,我们太太要是有个好歹,大家都别活了!可怜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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