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告诉朱大掌柜,赶紧出城,去蜀地,赶紧,立刻!走的越远越好,过了年再回来!等等,还有,告诉他,万一被人拿了,立刻想办法自尽!否则,哼!让他想想他那一大家子!”蒋先生脸上一片狰狞之色。
朱大掌柜要是被四爷拿住……那可不是个能熬得住刑的,要是被他一五一十交待出来,这件事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传信的小厮刚刚一溜烟跑出去没多大会儿,又有急信儿传过来,四爷带着护卫从衙门里出来,好象是往茂昌行方向去了,四爷看起来非常生气。
“请大爷走一趟茂昌行。”蒋先生脸上青灰一片,他刚才该另派人去,直接一刀捅了朱大掌柜,他又犯了妇人之仁。
“一定要把朱大掌柜带回来,听说周六少爷找到的那个小厮跑了,不管他知不知道,说没说,说什么,人跑了,就是死无对证,只要大爷把朱大掌柜带回来,把他安置好,这件事就任谁也翻不出花儿来!”
“好,我去看看。”大皇子答应的极其爽快。
“你挑几个妥当人,赶紧去找那个小厮,贺宗修和姓钱的见过面,让他去认,找到就……”蒋先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吩咐周渝海,“快去!”
周渝海急忙往外奔,人都出去了,蒋先生长叹了口气,浑身软,萎顿在炕上。
他让周渝海买帘子,他怎么也没想到贺宗修竟然从卖出上一挂帘子的钱掌柜手里买,他听说时,就知道早晚要出事,钱掌柜上一挂帘子,可是四爷买去的,顺着线肯定会找到钱掌柜这里,找到钱掌柜……
唉,他是存了侥幸之心,他以为和大爷差不多愚蠢的四爷,想不到那么多,没想到,四爷还是比大爷聪明不少,还知道顺着上一挂帘子的线往上查。
他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呢?蒋先生呆呆的看着窗外上那一团明亮,这种愚蠢的错误?
跟了大爷这些年,他一年比一年灰心,一年比一年懈怠,一年比一年厌倦……他不是没想到,好些回,他想到了,又懒得想到……
自从高子宜回府说了帘子的事,高书江立刻叫了汤浩虞的叔父,汤家在京城的主事人汤二爷进来,吩咐他去查京城最近有没有卖出过珍珠帘子,是谁出手的,谁经手的,卖给了谁。
京城地面上,生意场上的事,汤家要打听,几乎没有打听不到的,第二天,也就比周六去找宁远的时辰晚一点点,汤二爷就请见高书江回话了。
“这种单出一件两件的,多数是有大难处的商户,或是败落、落了难的大户人家悄悄托中人转卖,做这种生意,最讲究一个秘字,花了点儿功夫才打听出来,要不然,今天一大早就能回话儿了。”
汤二爷先解释了一通为什么现在才来回话,高书江嗯了一声,汤二爷接着道:“我问了汲古堂的姚掌柜,他家常帮人出些东西,姚掌柜说他家没出过珍珠帘子,说海货上头,钱掌柜经手的最多,我就去寻钱掌柜,没想到……”
汤二爷顿了顿,没等他把没想到后面的话说出来,高书江打断了他的话:“是钱掌柜?”
“高爷真是英明!”汤二爷赶紧奉上马屁,“就是他,前一挂珍珠帘子也是他出的,听说是周六少爷经手……”
“这个我知道。”高书江再次打断汤二爷的话,四爷那挂帘子,是宁远买下,经周六的手转给四爷,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他时间宝贵,没空听汤二爷扯那些没用的。
“是是是!”汤二爷有几分尴尬,也生出了几分忐忑,“上一挂帘子,听说茂昌行的贺大爷过过眼,很看中,可惜当时已经卖出去了,这次又得了一挂帘子,钱掌柜就先找到茂昌行的朱大掌柜……”
“是朱大掌柜经手买下的?”高书江不知道多少次打断了汤二爷的话,汤二爷有几分狼狈,“是。”
“帘子是谁放出来的?哪家卖出来的?”
“这个还没查出来。”汤二爷被高书江不停的截断话,不知道哪儿该说,哪儿不该说,总之就少说吧。
“没查出来?你没去问问姓钱的?”高书江皱起眉,不悦的看着汤二爷,汤二爷咽了口口水,他都不让他把话说完!
“是这样……”
“简短点说,我还有一堆的事!”高书江不耐烦的吩咐了句。
“是,钱掌柜已经回南了,就是前天,走了。”汤二爷的回话非常简短,高书江呆了下,“走了?为什么走了?你仔细说说!”
“是,这事钱掌柜对门邻居,还有几个交情深厚的掌柜都知道,说是这半个月,钱掌柜夜夜梦见他父亲,前天半夜,老家来了,说他父亲病重,让他赶紧回去,钱掌柜是个孝子,一听到这个信儿,当时就晕过去了,醒来就让人收拾东西,立刻启程回南,天没亮就出了,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完,他那宅子托付给了另一个做海货生意的周掌柜,他欠了周掌柜两千两银了,那宅子就算是抵债了,那宅子能值五千两……”
“行了。”汤二爷还要往下说,却被高书江打断,“钱掌柜老家在哪里?”
“闽中。”
“那算了。”顿了顿,高书江打消了让人到钱掌柜老家打听真假的打算,闽中实在太远了。
“除了钱掌柜,京城还有知情人没有?除了朱大掌柜他们。”
“说是有个近身侍候的小厮,钱掌柜回南前一天,奉命去宝林寺点长明灯,没能赶回来。”汤二爷说了前一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着说。
“怎么知道的?人呢?”
“这小厮回来,现人去院空,到处找人问怎么回事,大家就知道了这事,人,不知道。”汤二爷尽可能简洁的说了后半段话。
“让人去找这个小厮,一定要找到他!要快!”高书江厉声吩咐,汤二爷连声答应,瞄着高书江的脸色,站起来告退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