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裂不敢和正面的敌骑碰撞,他斜转马头,进入了通道。每个人在说死亡的时候都非常容易,但真正面对死亡时,许多人选择的是躲避。风裂躲进了死亡之路。正面迎敌绝对是要被撞飞出去的,不如在这里杀出一条血路。风裂手上的长枪就象一条喷吐着舌信的毒蛇,他上挑下刺,左挡右滑,却依旧能骑在马上高速奔跑。他后面的士兵没有他那么好的武功,不是被砍死栽倒马下,就是被长矛洞穿,否则就是遭到长箭的射杀,接着就被奔马踩踏的不成人形了。
通道内每个敌兵都觉得自己走进了死亡。在眼前飞舞的都是对方士兵的武器。左边的骑兵飞奔而来砍下一刀,同时右边的骑兵跟着砍下一刀,还没有喘气,随后而来的二名骑兵又是左一刀右一刀砍来,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夹杂着还有长箭随时从不同的方向射来。死亡笼罩着这狭窄而漫长的通道。
慕容风和李弘并排而行,二人勇不可挡,一路狂奔,手上的刀不停的对着迎面而来的敌兵砍过去。借助高速奔驰的战马而产生的巨大力量很轻易的就能重击甚至于杀死对手。
慕容风大军组成的铁锤大阵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就象一只饿极了的雄狮一口就吞噬了猎物的头,更象一只巨蠎张开着血盆大口在拼命吸食食物,只有进的,没有出的。风裂的骑兵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被杀的血流成河,整个前军一千多人几乎全部损失了。
慕容风的大军没有因为敌人的阻碍而减速,他们踩着牛头部落士兵的躯体,依旧在狂奔,风卷残云,所向披靡,就象决了堤的洪水,波涛汹涌,挟带着风雷,怒吼着一泻而下。在铁锤大阵的身后,留下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断肢残体,成百上千的士兵倒在血泊之中。没有惨叫,没有呻吟,仅仅就是没有生命的躯体。
风裂在抵挡了无数件兵器的砍杀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冲出了可怕的死亡之地。慕容风的军队速度太快,已经把他甩出了阵势。他没有杀死一个敌人,因为他只能防守,防守,再防守,敌人的兵器一件接着一件,无穷无尽,从头到尾都是非常有节奏的劈下,劈下,再劈下,好象没有个中止的时候。风裂手忙脚乱,虽然侥幸留住了性命,但还不如死去。他的身上被砍中了几十刀,中了五箭,全身鲜血淋漓,疼痛欲死。战马早就抵挡不住如山一般连续剁下的重击,四肢软瘫跪倒在地。风裂痛得昏厥过去,一头栽倒在马下。
由于惧怕被铁锤大阵卷入,左右翼士兵大部分纷纷四散逃避,绕到大阵的左右翼和它的后方,开始了全力攻击。
率领牛头部落中军的将领意识到,如果不能立即阻止慕容风大军的前进速度,其铁锤大阵的威力将无法抵挡,留给他们的就只有死亡。在风裂和前军一起陷入敌阵之后,指挥权已经按照规则递交到中军主将的手上。他命令手下吹响收缩阵形,集结中军的号角。他准备以不顾死亡数量,纯粹自杀性的办法,用密集阵形,与铁锤大阵硬撼,逼迫其降下速度。敌兵阵势一旦失去速度,也就失去了灵活性,失去了机动性,剩下的就是各凭本事,谁能坚守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风裂的前军已经完全被铁锤大阵吞噬。他们就象秋天的落叶一般,被一阵狂风卷起,尔后满天飞舞,飘散到无人角落,化作一堆沃土之肥。
风裂的中军随即被卷了进去。
慕容风眼前的敌骑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凶悍,越来越没有理智。他们就象失去意识的僵尸,更象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把自己全部压到了生死的赌桌上。李弘就象一头嗜血猛兽,嘴里发出早已不成人声的怪吼,手上的战刀舞得象小风轮一般呼呼作响,敌兵就在这密不透风的刀下,纷纷化作亡魂而去。
牛头部落的士兵用自杀性的阻击在损失了几百人之后终于奏效,战场上这头狂暴的野牛疯狂地奔跑速度开始慢慢地降了下来。牛头部落的中军在折损了大量人马后,终于将铁锤大阵的冲击势头阻止了。其后成散兵阵形陆续赶到的后军恰到好处的顶了上来,和中军残部会合,筑起了一道坚实的防线,彻底遏制住了慕容风大军的冲击。
更多被挤在外围的敌兵已经凶狠的向这头狂野的疯牛扑了上去。敌人的左右两翼正在一队队的拉开距离,利用战马的速度直接面对铁锤大阵的侧翼进行轮番攻击。
慕容风的士兵突然之间伤亡剧增。
慕容风听到了报警的号角声。那是自己人在告诉他两翼已经遭到敌人骑兵的冲击,可能会被击破阵形。铁锤大阵必须要速度,没有速度就是战场上一头笨重的大狗熊,虽然庞大无比,皮糙肉厚,但终归会被团团包围的恶狼一口一口地咬死。尤其是侧翼,如果大阵停下来,侧翼的士兵基本上就是敌人攻击的活靶子。时间一长,就是毁灭性的崩溃。
慕容风奋力高吼:“左前点圆击……,左前点圆击……”
号角兵们立即放弃了攻击敌人,在周围战友的保护下,以全身的力气吹响了变阵的号角。
这时铁锤大阵还有一定的速度,这已经足够变阵需要,而双方正在血战的两翼因为敌人需要让战马奔跑起来的距离,显得空间非常充裕,这更加有力于侧翼骑兵的运动
随着直冲云霄的巨大号角声的响起,慕容风的士兵丝毫不理会敌人对他们的野蛮攻击,开始变阵。整个铁锤大阵就是一块铁板。现在这块铁板以左翼前点为中心,开始了缓慢而坚决的转动。左翼前点的士兵丝毫没有犹豫,立即拉紧缰绳,止住了奔跑的战马。掌旗兵在战友的掩护下,突然举起了三丈高的火红色的大雕帅旗。硕大的旗帜在风中呼啦拉的抖动着,在激烈的战场上显得异常的醒目。它仿佛在告诉士兵们:我就是中心。
慕容风随着阵势催马斜转,左砍右劈。但前面的敌人实在太多,阻力非常大。奔牛原上在敌人的包围中左冲右突的情景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不,决不能让士兵们遭到屠杀。慕容风左手拉紧马缰,整个人跃上马背,一挺身,站了起来。
在这种激烈的战场上,让自己暴露在所有敌人的攻击范围内,简直就是疯狂。旁边的李弘惊呆了,他连喊危险的时间都没有,甩手就把战刀朝着射向慕容风的三支呼啸而来的长箭扔了过去。同时右手在马腹上急速取下那面帅旗,迎风展开,不待举起,更多的长箭已经随后射到。李弘大吼一声,用尽所有力气,挥动三丈长的旗杆,奋力拨开敌人射来的箭矢。有一两支依旧逃过了李弘的阻击,但都有惊无险,偏离慕容风而去。大旗展开,遮挡住了慕容风的身影。
慕容风此时已经面对着自己的部下,全然不顾身后的敌人,举刀高呼起来:“呼嗬……”
紧随其后的战士们看到了大帅的勇敢,无不士气大振,随之振臂高呼:“呼嗬……”高呼声惊动了战场上所有正在全神贯注杀敌的士兵们,他们猛然抬头,看见了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大帅站在飞驰的马背上,背后一面巨大的红色雕旗迎风招展,大帅正在领着他们奋勇杀敌。大帅在高呼,在呐喊。
“呼嗬……”士兵们不约而同的从心底喊出了誓死奋战的决心。
士兵们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热血在血管内沸腾,杀气在暴涨,浓烈的战意霎时间达到了顶点。。
慕容风把战刀高高的挥起,再次和士兵们一起高吼:“呼嗬……”震耳欲聋的吼声终于把战士们无穷无尽的力量全部激发了出来。听在牛头部落士兵的耳中,却犹若晴天霹雳,心中的恐惧和惊慌几乎达到了顶点。
慕容风转身落到马背上,战刀前指,“杀啊……”
他的背上赫然插着两支长箭。
虽然李弘用尽一切办法挥舞着巨大的大旗,努力帮他挡箭,却依旧不能避免他的受伤。“回去又要挨老狼的骂了。去死吧。”李弘一边挺着三丈大旗做长矛冲刺,一边忿忿不平的骂着敌人。
大阵转动的速度突然加快。任牛头部落的士兵如何竭尽全力抵挡,都已经不能阻止阵势的转动了。这头疯狂的野牛被人套上了绳索,正在围着一个中心,更加疯狂的转起圈来。
所有在这个圈中的生命转眼之间就被辗成了齑粉。
这个圆形的运动中的陀螺大阵就是铁锤大阵在战场上的变阵。它的变阵非常困难。速度,时间,敌人数量,敌人攻击方法,己方的士气,战术素养等等受限条件太多,成功率几乎没有。但今天由于慕容风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对方部队在阵形不整,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仓促应战,终于导致了败局,成就了铁锤大阵的辉煌。
陀螺大阵在战场上疯狂的旋转,快速的移动,力图把一切可以吸入的生命都化为灰烬。
牛头部落大军开始围着这个大阵,组织一支支百人小分队,就象一支支利箭一样,从不同的方向轮流冲击大阵,力图撕开缺口,把飞旋的陀螺辗成碎片。
战局进入胶着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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