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臣会不会吐血,没人知道。
但且之却是欢天喜地的跪在地上,叩道:“臣谨奉诏,臣与臣子孙,愿永为汉臣妾,永做陛下走狗……”
这单于的王冠,总算戴到了自己头上。
甭管,这个王冠到底有多大效力?究竟能得到多少部族承认?
但仅仅是成为单于本身,这对且之来说,都等于圆梦了。
这可是单于啊!
真正的草原之主,引弓之民的王,统御万族的真正霸主!
且之在他懂事起,就已经垂涎这个称呼了。
今天,终于成为单于。
他且之也就不枉活这一世了!
至于这个单于之位是匈奴的死敌,与引弓之民的生活习惯和文化习俗截然相反的汉朝皇帝所册封,而不是真正靠自己的力量和军队,从军臣手里夺过来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
如今,汉朝强盛,整个幕南都在传说着汉天子乃天神下凡,可号令山川,让日月移位,星辰倒转的真神。
获天神之册封,在本质上来说,就足以拥有莫大的说服力和号召力。
且之甚至已经看到了,数以万计的牧民,拖家带口,前来投效他的场景。
但,在那之前,他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
拿下龙城,占据冒顿大单于和老上大单于的安眠之地,从此正式拥有与军臣分庭抗礼的大义名分。
当然,最好,还拿下祁连山和胭脂山,这样,就真的拥有了主动权!
甚至可以吸引幕北部族都来投效!
真正的坐实自己的单于名头!
所以,且之匍匐在地上,拜道:“臣蒙陛下不弃,封为归义单于,统御草原,然,臣之祖陵,至今仍在稽粥氏伪单于之手,愿陛下天兵,为臣收之,以正正统!”
而这句话,他竟然是用的流利的汉话说出来的,连刘彻都不需要通过翻译。
可见他过去这些天,肯定私底下无数次练习过这番话!
刘彻望着他,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这新的归义单于,看样子,并非蠢货,相反,这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
这从他想要龙城,从而树立威望就看得出来。
他绝对不会甘坐傀儡!
事实上,游牧民族的领们,绝大多数,即使归顺中原王朝,也都会如且之这般积极为将来准备。
要不要成全他呢?
刘彻握了握左手拇指上的一个玉指环。
讲道理的话,刘彻应该拒绝。
但是……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满肚子的坏水都在沸腾。
然后,他咧嘴一笑:“既然单于已经归义,那朕自当出王师以为单于正本清源,不过……”
前面的时候,且之听的都要心花怒放了。
但是,刘彻随即就话锋一转,道:“自古中国不用二名,单于当自更之!”
这就是要逼着且之跟他的过去一刀两断,还要逼迫他彻底的接受汉文化和汉制度!
且之听了,犹豫了一下,但也没有太过挣扎,就拜道:“诺!臣谨奉诏!”
“臣旧名呼揭且之,今谨奏拜陛下,愿陛下赐臣汉姓汉名!”
这没有好羞耻或者害臊的。
在草原上,比这个事情还要夸张和可怕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
当年冒顿单于破东胡,东胡部族的降者,几乎全部都被勒令匈奴化,统统取了匈奴主子的姓氏,然后加入匈奴部族的氏族。
老上单于逐月氏,也是照本宣科。
所以,对引弓之民来说,臣服强者后跟强者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匈奴后期,其王族甚至彻底抛弃了挛鞮氏这个古老的姓氏,全部自称姓刘!
刘彻负手笑道:“既然单于恳请,朕自不会吝啬!”
“单于既为夏后氏之后,既用夏氏为姓,单于归义,明知大义,既用‘义’为名罢!”
“诺!”且之,哦不,夏义单于立刻叩。
虽然,没有得到刘姓之赐,但夏姓也不错了。
至少,可以跟自己的堂妹取得联系。
刘彻却是微微一笑,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错!
送走夏义,刘彻立刻对汲黯吩咐道:“行文安东,给朕诏鲜卑王及乌恒王入朝!”
在草原部族之中,谁对匈奴人的仇恨值最高?
答案当然是乌恒!
历史上,霍去病麾下的乌恒骑兵,在占领了匈奴龙城后,将冒顿和老上棺椁,从地下挖出来,暴尸数日,挫骨扬灰。
以至于匈奴单于闻讯吐血,誓一定要复仇!
从那以后数年之间,匈奴将火力对准乌恒,起了狂猛的打击。
但乌恒人打不过,立刻就大喊一声:霍去病爸爸。
然后,汉骠骑将军就让匈奴人狼奔豕突。
如今,刘彻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乌恒与匈奴之间的仇恨。
让乌恒人去将冒顿和老上单于挫骨扬灰。
顺便,还让且之再也无法独立于中国之外。
只能死心塌地的给汉室当打手!
而完美的是:在这一过程之中,汉家一点脏事也没做,一点污秽也没沾。
都是且之和乌恒、鲜卑人干的。
无论汉家还是刘彻,都是不赞同,但也不反对。
如此一来,匈奴的仇恨和怨怼,就都在且之和乌恒、鲜卑身上。
甚至很可能,军臣他的子孙,宁愿跪在汉朝面前,也不会去跟且之的子孙以及乌恒鲜卑祢和!
这种一箭n雕的好事,刘彻自是非常愿意做的!
“诺!”汲黯恭身而去。
刘彻却是转身,吩咐左右道:“摆驾夏夫人行苑!”
自匈奴嫁来的夏胭脂,这数年来,一直谨守着本分,相夫教子,游离于宫廷的争斗和争风吃醋之外,这让刘彻很喜欢。
事实上,男人,尤其是强大的男人,喜欢的都是这种温婉恭顺,哪怕受了气也会吞进肚子里的女人。
那种强势的,自以为自己占理,就要横行霸道,肆意妄为,不给个说法和安慰,就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了她的女人,几乎很难得到男人的青睐。
最多就是,她漂亮的时候,耐着性子哄哄。
一旦岁月流转,韶华不再。
那就呵呵了!
这个道理,即使再过两千年,其实也是适应的。
至于如今,如今这个宫廷之中,更是颠簸不变的真理!(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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