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本当曾在边军中任职,河间府几次与辽国大战,都立下过汗马功劳,狄青灭夏之时,更是前锋将军,故而战事结束,就立刻被提拔了上来。
“郝大人,我劝你谨言慎行?若是你不主动请罪,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人能保得住你。”韩胄冷笑着开口,眼神里也没几分好耐性了:“还狡兔死走狗烹?打仗是你武人的本分,就连狄大人都不敢说这句话,你倒是张口就来。郝大人,相交多年,我再好言对你说最后一遍,主动认罪才有一线生机,不然,即便是朱大人也保不住你。”
韩胄说完之后,紧紧盯着郝本当。
片刻后,郝本当知道,韩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和他做切割了,当下深吸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根本就逃不掉了,可人还是有侥幸心理,他觉得现在太子虽然监国,却并未继承大统,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多生事,说不定自己的事情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连岳山都开始出动了。
按照岳山的办事效率,下午就被堵在府衙门口都有可能。
“若是按照,若是按照韩大人你所说,我……”
“我能保住职位吗?”
“脑袋不掉都要谢天谢地了。”韩胄内心大为失望,到了现在还想着荣华富贵呢。
“我若是,若是认罪,至少我们家的这件事,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哈哈哈哈,郝大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到现在你都想着你郝家的爵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郝本当沉默了半晌,才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得意思是,现在将这些事全部曝出去,对殿下来说,未尝是一件好事。”
韩胄听完郝本当的话后,脸色一变,就要说话。
看到韩胄满脸的不满,郝本当赶忙说道:”韩大人,你先听我说完,我得意思是,殿下还没有继承大统,这时杀重臣本就容易造成人心浮动,更别说如今正是用兵之际,这些事情曝出去,不是会影响军心吗?”
“杀罪人,军士只会拍手称快,何来影响军心。”
“会不会你我都清楚,不必说这种话,我得意思是,我愿意认罪,愿意自我了断,但为了殿下的声誉……这件事,能否不要公之于众。”
听完郝本当的话后,韩胄稍稍愣神。
“如此这般的话,殿下是否能开恩,留下我郝家的爵位。”郝本当的话说完后。
韩胄只是叹了口气。
哎……还是那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数百名军士在岳山的带领下,进入了京师禁军的驻地,带走了六名将军指挥使,可惜郝本当翘班不在营中。
岳山又去了其他驻军的驻地。
却发现这边犯事的武将们大多数都不在军营之中。
而这些消失不见的又都是多少和朱家韩家有些交情的。
岳山简直要叹气了,不想来什么,就非要来什么。
先搜他们各自府邸,若是找不到的话,再上报殿下吧。
他手中实际上已经有了证据,而且证据是付子婴昨日亲手交给他的。
付子婴,王志忠等人早就发现了这些爵爷们的小动作,也已经暗中调查了很久,从军士口中也得到了证实,而岳山就是在得到这些证据之后,才想着直接抓人问案,拿到铁证后,再上报给铁喜。
若是这件事背后真有朱进忠和韩家的影子的话,就还是先暂缓吧。
岳山带着十几个人来到郝本当府邸门外。
府邸紧闭。
“叫门。”一名百夫长对着手下的人喊道。
手下人叫了门后,却无人开门。
“踹门。”百夫长毫不犹豫的命令道。
手下一脚踹在门上:“奉太子殿下之命,让郝本当出来,认罪服法。”
无人理会,百夫长又接着踹了一脚。
而后百夫长朝后退了一步:“撞门。”
数十名手下一拥而上,正想撞击大门的时候,门打开了。
是一名老者,老者有些惊慌,百夫长看都没看他一眼,高喝一句:“奉命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而后随意将老者推开,率众进入了府邸。
岳山一脸平静的在外守候。
顿了一会儿后,百夫长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大人,大人,郝本当畏罪自杀了。”
“什么?”岳山愣了一下,而后赶忙进入了宅院之中。
厅屋之中。
郝本当穿着朝服,坐在椅子上,他嘴唇紧抿,脖子上有一道刀痕,血液流满了一地,而自杀用的长刀就丢在一旁。
此时在厅房外,跪倒了一片女眷,都是低声抽泣着。
因为是要死了,所以郝本当也将自己所有的族人都叫了出来,算是做个临终的嘱咐。
岳山看着郝本当,轻叹一口气。
郝本当跟韩胄说的时候,韩胄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可没有想到郝本当回来真敢就这么自尽。
韩胄将所有涉案的勋贵们都叫了过来,而后让他们全部上请罪的奏章,脱掉甲胄官服,等着岳山带人来羁押,只有这样,韩胄才会游走与他们求情。
朱进忠不在场,韩胄就是说一不二的人。
勋贵们虽是不愿,但也毫无办法,只能照做,而郝本当却是要背道而驰。
死了,死了好,一不用拷问,二还有机会在铁喜那里捞到同情,说不定爵位也能够保住。
…………
枢密院值班房中。
王志忠脸带笑意的说道:“我已经将所掌握的证据都给了岳山,现在殿下命令岳山亲自调查,倒是替你我二人当了这个恶人。”
为什么王志忠付子婴二人掌握了证据,还是不敢迟迟禀报铁喜呢。
就是因为涉及到的勋贵实在太多,若是他们二人下手迅猛的话,会引起整个利益集团的不满,甚至还要发展成文官和武将们的正面对抗。
这对大宋的朝局稳定没有一点好处,可是殿下若是动了手,便就将矛盾移开了,你们都是大宋的勋贵,吃的也是大宋的银子,殿下作为太子,收拾你们理所应当吧。
付子婴脸色平常。
铁喜机敏异常,只从朱进忠的不满,便出手这么快,确实出乎了付子婴的料想。
“此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说实话,老夫不知,若殿下是太宗皇帝那样的脾气,那就是人头满地滚,若是殿下受到官家的影响更大一点,最多也只不过会剥夺爵位军职罢了。”
“你希望殿下是什么反应呢。”付子婴看着王志忠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没什么想法,对于臣子来说,当然是希望殿下仁慈,可屁股坐在这里,就希望殿下能恪守律法,杀伐果断,不过,老夫至今没有看透殿下,若是付大人想要了解殿下,不妨去问另一个人。”
“谁?”
“尉迟江晚。”
“他。”付子婴冷笑一声。
他和尉迟江晚不对付,满朝皆知。
“付大人,呵呵……尉迟江晚可是有过人之处的,虽说经常把哈密挂在嘴边,说着神神叨叨的事情,但那都是表象,实际上,除了官家本人外,整个大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殿下,别忘了殿下一直和哈密有书信交流……说他没受到铁心源的影响,谁信?”
“就是因为尉迟江晚事事依着殿下,说殿下想说的话,所以殿下才会在他面前的隐藏会少一些,而尉迟江晚非常聪明,他能从人的一字一言,便能看出一个人,相处的久了,殿下的为人,加上对铁心源的了解,他自然能摸出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老夫敢断定,整个朝堂,最能摸清殿下心思的人非尉迟江晚莫属,至于殿下的老师,付大人,你,呵呵……还差了不少。”说完之后,王志忠轻笑两声。
付子婴叹口气说道:“王大人说的有理,在下心服口服,就是不知……”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你想多了,尉迟江晚既然凡事都愿意迎合殿下,就说明在他看来,殿下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君主,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直接回哈密了,怎么会一直留在大宋。”王志忠轻声说道。
仿佛对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
付子婴听完之后说道:“关于辽人的治理,王大人到底是何想法。”
“呵呵,老夫说了那么多,付大人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啊,你我有什么想法不重要,重要的事殿下怎么想,这件事情虽然是付大人提出来的,但殿下觉得没问题,才没问题,如果殿下觉得有问题,才会是问题。”王志忠轻声说道。
这付子婴什么都好,就是再人心上面还差了不少火候,若不是当今陛下和殿下圣明,他这样的人,走不长远。
付子婴点头应是。
他一直都在考虑着幽云十六州的到底该如何推行政策,初步的章程已经拟出来了,可多少还是心里没底,再怎么说,那里的人也都是汉人。
尉迟府之中,尉迟江晚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离开皇宫没多久,殿下就让岳山去调查朱进忠他们。
虽然调查的事情尉迟江晚摸不准,但一定跟军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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