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夜轻笑了两声:“怎的,本座看看也不行?”
葭葭惊讶的眨了眨眼,看向萧白夜,见他面上非但没有不豫之色,反而还有几分笑意,似是心情极佳,便大着胆子回了嘴:“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虽说真人与葭葭年龄差距悬殊,真人是男子,葭葭是女子,可圣人有云:非礼勿视。”
“你是说本座无礼?”萧白夜剑眉一挑,扣着白玉扳指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书册,嘴角勾起,看起来兴味更浓。
葭葭抬头瞄了他一眼:“弟子不敢。”
“你若不敢,这世上便没有几个人敢了。”萧白夜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站了起来,踱步行至窗边,伸手推开窗柩,便听得胖吴真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进来:“萧白夜,你这个小贼,有种别跑,我二人单挑!”
萧白夜摇头轻笑,就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胖吴真人左蹦右跳,奈何就是上不来。
葭葭放下手中的书册,看了过去,只觉萧白夜现下更似在捉弄胖吴真人一般,不由抿唇笑了笑。
虽说并未回头,可萧白夜的背后就似长了眼睛一般,忽地开口问她:“你笑什么?”
“没!”葭葭本能的回答,而后怔了一怔,便老老实实的答道,“萧真人在捉弄吴真人,弟子这才笑了。”
“怎么?他与你有过节?”萧白夜盯着那胖吴真人看了片刻,忽地回过头来,葭葭弯唇浅笑,“过节倒也说不上,只是吴真人唬弄了弟子,弟子却是吃了亏。”
“哦?”萧白夜剑眉一扬,“可要本座帮忙?”
葭葭:“……”她没有想到萧白夜竟会主动发问,有些不好意思,想了片刻之后,却又有些不舍得放弃,她怔忪迟疑的表情一点不落的尽数落在萧白夜的眼中。
萧白夜好笑的摇了摇头:“直说无妨。若是难事,萧某难道不会拒绝么?”
这话倒是成功的噎住了葭葭,她不好意思的看向萧白夜:“萧真人,弟子确实有事相求。可否请萧真人帮弟子留吴真人三个月?”
“这事啊……”萧白夜眯了眯眼,思考半晌之后,终是点了点头,“好,本座答应你。”
葭葭长舒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笑容,满脸感激的看向萧白夜:“多谢萧真人。”
“无妨,试试而已,成不成却要另说。”萧白夜说罢,目光又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葭葭被他看的发毛,有些不确定的挑眉看向他:“萧真人,可是弟子有什么不妥?”
萧白夜摇了摇头,看她低下头认真的翻起了手中的书册,暖阳缓缓的落在她的身上,额头、鼻尖、双唇,皆精致秀气,不带一点妖冶,端的是正道中人最推崇的长相,又是冰肌玉肤,这样的女子当真很难让人想到不好的东西。不仅是皮相的好看,他知道,这女修身上还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一旦放出话来,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秘密,当真是备受上天眷顾,叫人……萧白夜敛下眼底的情绪:羡慕眼红。
就这般怔忪了片刻,萧白夜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去,却见一本封着素白封皮的书册递到了自己的面前:“真人,给!弟子得来的,不知真人喜不喜欢?”
萧白夜神色古怪的看了她片刻,接过那本书册,看到那封皮《那师叔真坏》之时,当真是心头一跳:“这……”
却见面前的女修笑容之中多了几分讨好:“弟子想着真人应当会喜欢这样的书册。”
萧白夜一时无话:已经练就的泰山压顶也不变分毫的脸色之上终于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名曰尴尬的东西。
不过即便尴尬,他还是记得在小辈面前有一种叫形象的东西需要刻意来维持。
在葭葭的印象中,那等年龄越大的,脸皮越厚,越不着调,越不知晓尴尬为何物。是以纵然发现萧白夜面色古怪,她也只当是看到自己敬献的举动有几分尴尬罢了。
沉眉敛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葭葭一点未发觉看本书册的功夫,面前的萧白夜心路历程已环环转转不知几何。
这一看便看到日落西山。葭葭伸了个懒腰,抬起头来,动动有些酸软的脖子,却见萧白夜极没形象的横卧在面前的长塌之上,却自有一股风流不羁的势态。
葭葭不禁多望了两眼,只觉当年第一回看到萧白夜时,萧白夜给她的感觉没有错:衣衫华丽无匹,任何使用的事物,皆精致华丽。如他身上所穿的墨绿段锦绣线长袍,即使是最细微的针脚都没有一点褶皱与多余,手上上好的白玉扳指,头顶精巧华丽的金冠,更似纸醉金迷中悠闲适意的风流王孙。自有一番奢靡之态。
葭葭动手一板一眼的收拾起了案桌上的书籍,整理完好,将它们放置原位:她与萧白夜这等人,始终不是同种类型的人:她更似条条框框之下,乖乖遵守门派规定的乖巧弟子,第一流的门派子弟,而萧白夜此人,看似就不是那等甘愿受条条框框制约的人,这样的人,却不一定是个合格的门派子弟。
不过萧白夜如何,实是与她没有多大干系,她做好自己的事便可以了。
葭葭思及此,抿唇一笑,整理罢衣衫,朝他弯身行了一礼,便要退下。
却听萧白夜以手捂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突然开口道:“吴三胖那师妹与我其实无多大干系。”
“她与吴三胖长的有八分相似,实是难为萧某平生所好。”萧白夜解释罢了,顿了一顿,似乎有些为难:“萧某没的为吴三胖单人的喜好,平白折辱萧某的品味。”
葭葭愕然,不过觉得此事若是放在吴三胖身上也不奇怪了:他本就是个这样的人。
听罢,干笑了两声,表示赞同,便退了下去。
出名无宝殿之时,吴三胖还站在原地在那里嚷嚷着,见她出来,就要黏上来,葭葭撇了撇嘴,纵身一跃,那令合欢宗有名的双修道侣:陆舟虚、甄亦柔二人叹为观止的身法一闪而过。吴三胖没有料到她会突然使出这样的身法,一下未抓住,便未再出手,而是愣愣的看着葭葭,半晌过后,低头看了一眼挪动了几下的肥兽羞花,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口中蹦出了几个字:“讨厌排骨!”
葭葭不晓得自己无形中又得罪了吴三胖一回,只心安理得的回了藏剑峰。
这一修炼便是一月,这日清晨,葭葭方才从入定中醒来,伏青牛的破锣嗓子便响彻了整个藏剑峰。
“吴三胖,你以为我昆仑是什么地方?任你想来就来,想走走就走?”
“吴三胖”这三个大字成功的让葭葭心头一跳,想了想,葭葭跳下床榻,推门出屋,正见吴三胖与伏青牛拉拉扯扯扭成一团:这二位皆是藏神后期的修士,昆仑小辈谁敢上前,便是经过的修士也只敢稍稍探出头去一观。
“莫要出来。”葭葭方才迈出去,便见顾朗自斜刺里冒了出来,也不多说,行至她的旁边。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葭葭惊讶的睁大双眼,满是好奇之色。
顾朗勾了勾唇角,面上坚硬的线条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伏真人也怕惹麻烦,顾某不过稍稍一提,伏真人便应允了。”
“原来如此。”葭葭眨了眨眼睛,顾朗虽说说的轻飘飘的,可葭葭知道定然没有那么简单,葭葭只觉自己虽说平日里事事都要分的一码归一码,可顾朗对她的相助,当真是很难还清了,或许自从一开始遇到他,自己便欠了下来,折折转转,终成一团乱麻,剪不断,理不清。
顾朗见她神色迷茫,心中一动:当年自己碰到的娇俏少女在冉冉光阴之下,也早已成长为了师姑级的人物,可是于己来说,她似乎仍然是当年那个小心谨慎,一双秋水剪瞳之中神采无方的少女。
还记得师尊与自己说过的话:心正则眼正,观一个人最主要的是观其眼,明其心。眼是心的窗,这是最朴素却也是最动人的哲理。当年那个气质清和,神态平和安静的少女话虽不多,却也并非冷漠冷情之人,可以轻易的与任何一人相处融洽,游刃有余的行走于修士之间,极少有人能对这样的女子讨厌的起来吧!
顾朗深吸了一口气,当年他只觉这个少女虽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可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外门弟子却比众多的内门女修竟更接近他脑海中一个完美女修的标准。
他当时是好奇的,便多了几分心,没有想到,他的随手一推,竟将她推到了如今这样的高度,她的成长早已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或许她本就是颗金子,发光是早晚的事。但是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爬起,行至如今的地位,那种与有荣焉之感,喜她所喜,哀他所哀,却是对于其他修士所没有的。
心中所想纵使千千一阕,顾朗低头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仍是那般风平浪静,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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