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葭葭也来不及有所动作,眼睁睁的看着这前一刻还熙熙攘攘的风月之地瞬间被劈毁了一半,而后尖叫声,哭嚷声不绝于耳。
也因着这一道惊雷,原本准备过去将宁无缺围杀的武师皆向门口冲去,慌乱之中,没有人再去管宁无缺的动向,葭葭看了片刻,正要离开,却忽地似有所感,只觉周围升起一道极强的灵气。
一转身,入目的正是那置在舞台一旁的那座精致绝伦的雕琢之物,原先凡物之时倒是璀璨夺目,现下却似是突然黯了光泽,正诧异间,那雕琢之物上的灵气悠悠传来。
怎么回?葭葭诧异,先时看到此物时明明只是个凡物罢了,怎会?正诧异间,却见那物之上已然覆上了一只手,而手的主人,正是勾唇冷笑的宁无缺。
“凡物生灵?果然有意思。”“他”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我觉得此物会出现在这里定然不是空穴来风,葭葭,速战速决,趁着现在将那物夺来!”
其实不消说,葭葭已然动身了,只是在动手的瞬间,身体却是不由控制的一滞,瞬间顿在了原地,而后眼前景象颠倒,葭葭心中失望不已,眼角余光已看到了那熟悉的纵横交错的棋格。
正盯着眼前此物冷笑的宁无缺却猛地抬头,向不远处扶梯的一角望去,却见那角落中空无一人,似是根本没有人存在的痕迹,只是即便如此,宁无缺却还是眉头紧皱,方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人窥视了一般,但是一抬头却是空无一人,那身体本能的直觉告诉他方才一瞬间有人在窥视于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容不得多想,此物到手,该是走下一步待得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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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拈花等人在蜀山附近徘徊了数月之久,终究还是毫无所获。
“几个月前,蜀山有人在这里见过连葭葭,连葭葭虽说算不得修真界中人人皆知,但却也是张熟面孔,此事当时蜀山还派人通知了昆仑,应当不会有假。”游拈花迟疑地看了片刻蜀山的坐忘峰,从此地一抬眼便能看到蜀山的坐忘峰,当时有人在这里看到了她。
“若这仅仅是巧合的话,那么同一时间内有人在千里之外看到了顾朗,东海之滨看到了宁无缺也是巧合么?”游拈花低头思索了片刻,侧身问身后之人,“你怎么看?”
身后的修士锦衣华服,神情淡漠,却没有给出如以往一样的答案“我不知道”而是用脚点了点足下的地方,“他有事瞒着我等,我又怎会知道?那三人不见得突然,也出现的突然,少辛自己心里恐怕已有几分才猜测,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这话在此时听来颇有几分风凉话待得味道,一向好言好语地游拈花难得黑了脸色:“萧白夜,不管怎么说,你走投无路之时,是他救了你,你心向外人,这便是你的处事之道么?”
“昆仑于我如此大恩,我也不是为了活命离开昆仑了么?萧某一向都是这等为活命不择手段、恩将仇报的小人,你是今日才知道么?”萧白夜似是瞟了他一眼,“况且我说的是事实,他自己清楚的很,让我等来走一趟也不过是安心罢了。”
聪明之人多为自负,即便少辛伪装的很好似是游戏人间,却也不能掩饰他的自负。
“萧白夜,你当所有人都是傻瓜么?当日你与陈七有意放走连葭葭等人,不过是少辛不愿追究罢了!”游拈花脸上已带了几分薄怒,或许是潜意识的,他自己也意识到萧白夜说的没错,他自己心中那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少辛正在逐渐坍塌。
“几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那般清楚。”萧白夜声音中有些讽刺,“他在选我之前不是便已猜测到我会放走她了么?他这一手,不过是想证明连葭葭等人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他的手掌心罢了,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失算了。”
好似自连葭葭入藏神开始,那个从不算错的少辛就不复存在了,接连两次的失误足够让一个从未未出错的修士生出怀疑了。
看着游拈花由开始的薄怒渐渐的转为伤感,便连萧白夜看了都忍不住摇头:果真游拈花此人比起大部分的道修更适合“心慈手软”这一说,太过感情用事,便是方才他如此讽刺之下,他都能按下暴怒,或许若当年的佛修不曾湮灭,此人在佛修一道上的造诣不会差,甚至更好也说不定,性子释然,慈悲在怀。
“你这又是何必?你既已叛离了昆仑,便是离了少辛,你还有哪里可去?左右也回不了昆仑了。”这是游拈花的劝说,他说得也是实情,这天下间,还不曾听闻哪门哪派如此心大的去接受一个曾经的叛徒的。
“我知道,我说的都是事情而已,这一次,少辛说不定会输。”
萧白夜说罢这句话便转了身,“他自己心中清楚,我等还查什么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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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葭葭所感,不过十几日的光景,但依着她骨龄的计算,她在这棋盘上呆一日,实则便已是一年。粗略算算,估摸着已经有十几年的光景了,而他们不过才行了数步而已,只是那生灵的凡物来不及夺取便被宁无缺所得,葭葭还是有几分耿耿于怀的。
接下来的两步都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一步之间,将神州大地垮了个遍而已。
葭葭抬眼看了眼冷笑的宁无缺,心中虽有惊慌,更多的是疑惑:“照说天地棋玉河山棋同为相生相克的器灵,少辛有了河山棋这般厉害,但是宁无缺怎的好像……”
与少辛的厉害相比,宁无缺就似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般,策划多年的复仇失败了,还彻底丢了脸面,简直叫人奇怪。
“这两物这般厉害,也要能掌控住才是!”“他”声音懒洋洋的有些不屑,“你以为阿猫阿狗都能掌控的住?少辛自不用多说,但宁无缺嘛,原来却是决计没那个能力的,但眼下却未必了,你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天地棋在宁家藏了那么多年,他远比我等了解的多,那生灵的凡物想来是关键,只是可惜你没有将它抢回来,欸!”
闻言葭葭也有些失落,却无可奈何。
看了眼不远处的顾朗,似是这几步走了下来越发熟悉了下来,甚至还不忘朝她点了点头。
葭葭心中微定,转头看向宁无缺。
宁无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再一次跨出了一步。
“他好似很有把握的样子啊!”葭葭眨了眨眼,看向宁无缺,脚下却也不慢,紧随其后,跨出了一步,入目的是一池游赏的鲤鱼,自在嬉戏。
便连“他”也忍不住连连摇头:“你这当真是毫无趣味,看顾朗与宁无缺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你却放佛一个局外人,真真无趣。”
葭葭笑了笑,正要说话,面前的池水微荡间竟现出了几片青山翠岭,笑容一僵,而顾朗出现在其中,剑气环身,警惕的看向周围,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宁无缺亦是如此,他二人似是互相看不到对方的存在,又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一般对峙。
“你果真是一个局外人,没成想,竟叫他二人对上了。”“他”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惋惜,“不过你看着不如何,运气着实不错,我当年若是有你一半的运气,说不准也敢与少辛正面相冲一番。”
“是么?那真是可惜。”葭葭应和了一声,目光盯着池面不动。
她语气中的敷衍,“他”又怎会听不出来,忍不住又道,“若非你实力那么差劲,我等用的着这般束手无策?你该庆幸他如此自负,要跟你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若是正面硬抗,你早就死不知多少遍了,便是你空间灵根的杀手锏在他面前也是毫无用处。”
葭葭对“他”时不时的鄙夷已有些麻木了,根本未去管他,只是目光盯着其中的顾朗与宁无缺,那二人始终呈对峙之势,而她也一直如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他二人互相看不见又相互对峙。
也不知如是多久之后,一尾鲤鱼似是受了惊,猛地一扫尾巴,池水荡漾开来,那池面之上他二人对峙的情形也不见了踪影。
“小小鲤鱼坏事啊!”“他”感慨了一声眼前景象已是一片朦胧,有过几回经验的葭葭便知这是又回到天地棋盘之上了。
在棋盘上站定,葭葭看了眼顾朗,却是看不出什么来,再看了眼宁无缺,发现他整个人额头光芒大盛,这等情况,葭葭暗叹一声不妙。
修士元神进阶,肉体还缺几分火候之时,便会呈现出这般状况,当年顾朗出窍后期进阶藏神便是如此。如今的宁无缺在旁人眼里看来整个人似是蒙着一层光一般,看起来倒有几分羽化登仙的味道。
若是在平日里,几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便也罢了,但如今宁无缺这幅与他二人不死不休的状态,这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了。葭葭可以确定,若是可以得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杀了他二人。
待到宁无缺行完了一步,葭葭正要抬出的脚却突然一滞,她半晌没有动作,便是“他”也有几分好奇,叫了她一声:“连葭葭,你傻楞着干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这棋盘似是歪了?”
“歪了?”“他”愣了一愣,片刻之后才开口道,“你倒是难得机智了一回!”
能将夸赞人的话说的这般难听的也就“他”一人了。
这些时日,葭葭也早已将“他”的毒舌练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后又道:“我方才算了算,若是照着我原先的走法下去,待到我三人相遇之时,那时候能动身的是宁无缺。”
“嗯?”
“就是说,那时候我与顾朗还差一步相遇,而宁无缺可以选择走向我这里或者顾朗那里两种选择,我不太清楚真正的下棋规则,但我也知道,这般一走,按照修真界中的下法,他会吃掉我或者顾朗的棋子。我不知道他占据主动会怎么样,是两个人相斗,还是宁无缺完全拥有主动权?但是单打独斗,我与顾朗与如今的宁无缺相比并无太大的胜算。”葭葭说着比划了棋盘,确定自己没有数错,而后道,“我二人原本人数占了绝对优势,但这样,反而给了宁无缺逐个击破的机会。”
“有几分道理。”说正事之时,“他”倒是没有再向往常一般嘲笑葭葭蠢,而是沉思了片刻又道,“天地棋盘倾向宁无缺那一边,他无缘无故便能元神进阶了?我可不相信这是巧合,那生灵的凡物之上有天下各方势力的缩影,很有可能是掌控天地棋的关键,如今局势对你很是不利。”
“你可有办法?”葭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问道。
这话将“他”气了个够呛,连怎么办都不问,直接问办法,连葭葭这个弱鸡女修当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只是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先将这笔账记下了,准备改日再跟连葭葭这个弱鸡修士算,现下对付宁无缺是当务之急。
“我是谁?办法自然是有的!棋这种东西我也略懂,你是白子,你们下的是三人棋,三年万年前,修真界的棋规改了,棋盘正中的位置叫做天元,你若是走到正中天元位置,与你一方的同盟者可以多行一步,届时循环往复下去,便由顾朗先一步出手吃掉宁无缺的棋子,宁无缺棋子被吃,自然动弹不得,下一子落棋者便是你,这样主动与被动就倒了个个儿,你们便赢了。”“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傻人有傻福,这句话我是信了,你这般乱走,离天元位置竟如此之近,简直是有如天助。死地后生,我若是宁无缺,当真要生生被气死了。”
葭葭恍然,提步一脚走向正中天元位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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