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飞回头望去,就见来路之上正有一列骑兵朝着山中方向而来,当先一人身着雁翎银铠,胯下白龙驹,身后一袭黑色披风飞舞翻腾,英姿勃发,威武不凡。
正是聂星风。
王统领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惶恐之色,急忙向侧方让开一步,身后数百兵士同样面露严肃之色,整齐划一列于山路两侧单膝跪地。
陆鸣飞微微一愣,差点没认出对方,数月不见,聂星风的确是有了不少的变化,并非是她容貌上有所改变,而是在她身上明显多出了一方统帅的威严和气势。
不等陆鸣飞上前招呼,聂星风身后一人策马而出,正是楚柠,见到陆鸣飞之后,迫不及待朝前跑来,有些激动地喊道:“陆大哥,你......”
一句话并未说完,却被聂星风伸出一臂拦在了身后,紧接着她环视众人一周,冷声说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将陆大人拦在此处?!”
王统领的脸上已变为了酱紫色,急忙跪倒在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陆鸣飞赶紧上前笑着圆场道:“小事一桩,我这也是前脚刚到。”
聂星风翻身下马来到陆鸣飞身前说道:“不知陆大人到此,有失远迎,还望陆大人勿怪。”
陆鸣飞笑着还礼,心中却生出些异样感觉,数月没见总觉得聂星风变的陌生了许多,之前的称呼一直是“陆大哥”,如今却变成了“陆大人”,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
聂星风抬手一挥,两侧军士立刻让开一条道路,随后她又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不知陆大人到此有何事,还请进营中说话。”
总算能够进得军营,陆鸣飞忽然生出意兴阑珊之感,笑了笑说道:“我什么事也没有,曾经在这山中有两间破瓦房,路经此地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对了,忘了恭喜聂姑娘,如今已是军中统帅,真是可喜可贺。”
“破瓦房?”
聂星风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说道:“这附近的山中已划为军营,驻下守军,实在不知道有陆大人的两家房舍,你看这......?”
陆鸣飞大笑一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我这两间瓦房已被朝廷征用,那便尽我一份绵薄之力,做些贡献,等来日到了京城之中,聂帅请我喝上一顿酒好了。”
聂星风微笑应是,陆鸣飞再无进营之意,双方便在山口处寒暄了一阵,聂星风大致将南荒后续战事大致介绍了一番,随后又将南风城,凤安城等地驻军部署一一讲述,陆鸣飞对这些实在难有兴趣,客套了几句之后便要告辞离去。
正要转身,聂星风身后的楚柠终于按捺不住,追到了陆鸣飞的身旁说道:“陆大哥,你怎么刚来就要走了,好歹也在营中住上一阵,现在没仗打了,我每天呆在这里都快要无聊死了。”
陆鸣飞淡淡一笑,终于找回了一些久违的亲切,却并没有答应什么。
楚柠又回到聂星风的身旁,拉住她的手说道:“聂姐姐,你也帮忙劝劝陆大哥,让他留上几天啊。”
聂星风有些严肃地说道:“不得胡闹,陆大人既然要走,定有要事在身,又岂能再这里陪你耽搁。”
听她这么一说,陆鸣飞刚刚升起的一丝犹豫立时荡然无存,笑了笑说道:“我的确还有事情要做,等忙完了再来找你好了。”
被聂星风一声喝斥,楚柠虽依旧不太情愿,但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目送着陆鸣飞转身离开。
几人尚未走的太远,又听身后马蹄响起,没想到是楚柠又追了回来。
跳下马后,楚柠脸上有些为难地说道:“陆大哥,你别误会,聂姐姐不是......”
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随后就听她轻叹一声说道:“也不知怎么得,自从她当上这个大帅,人好像都变了。”
陆鸣飞笑了笑说道:“这些本都是情理当中,既然为万军统帅,本就要严以律己,身体力行,以身作则,你以为还是当初的江湖儿女么?”
离开了山中之后,三人便朝着凤安城中走去,一路上陆鸣飞似乎有些心事,都看在虞映雪的眼中。
“你之前安慰那位楚姑娘说的头头是道,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又想不通了?”
一边说着,三人已凤安城外,陆鸣飞收拾心情,将之前莫名的烦恼丢到脑后,大步朝着城中走去。
凤安城中同样大变了模样,甚至连城中的布局都有了不少的改变,城中加盖了许多屋舍民宅,应该是战乱之后大量的百姓迁入,令得城中更为热闹繁华了许多。
另有一点截然不同的是,如今的凤安城中已多出了不少身怀修为之人,一路走来,三人遇到不少,境界参差不齐,倒是和南风城十分相似。
三人不愿节外生枝,收敛气息,如寻常客商一般行走与街道之中,还是因为虞映雪那倾国之姿,时不时引来行人驻足观看。
天色渐晚,随意逛了一阵之后再无流连之意,本打算连夜出城直奔燕灵山,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正好来到了那家绸缎庄前。
陆鸣飞和虞映雪不约而同向着绸缎庄门前看去,当年虞映雪牵着一匹老马在此避雨的情形历历在目,二人相视一眼又都露出一丝笑意,正巧这时天上忽然飘落几丝牛毛细雨,甚是应景。
“好容易回来一趟,吃一碗黄酒捞面再走,也不差这会功夫了。”
触景生情之下,陆鸣飞忽然来了兴致便打算再多留一阵,拐到正街之上凭借着记忆便朝前找去,当初就是在浴凤湖畔那家面摊之上买了一碗黄酒捞面给虞映雪,只是再找来时,当初的面摊早已不知所踪。
陆鸣飞自嘲一笑,暗骂自己太过天真,几年过去,凤安城中数次变迁,当初的小小面摊又怎会如故,正想着,却被前方的热闹喧哗打断思绪,抬眼望去正是邀月楼前聚集了好大一群人。
好奇之下,三人便循着嘈杂声走去,来到近前却发现当初的邀月楼竟然也变了模样,建筑规模扩大了许多,牌匾也更换为了“永夜楼”。
看到这三个字,陆鸣飞总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虞映雪在一旁解释道:“永夜楼本是在南荒一带专做赏金买卖的地下组织,其赏金任务种类繁多,形式多样,其中不乏些买凶,杀人的勾当,上不得台面,虽称为永夜楼,却并非真有此楼,更不会明目张胆地开在闹市之中,这张牌匾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听到虞映雪的提醒,陆鸣飞立即想了起来,的确是听说过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只是没有具体接触,并无太深刻的印象。
随着人流朝前走着,正好来到了永夜楼正前,就见原本邀月楼用来停放马车的所在陈列着一排一人高的长方木牌,每块木牌之上都张贴着精美的画卷,好奇地看了几眼这才发现,那画卷之上所绘的大多是些兵刃法器等物,旁边还有着相关的文字注释介绍。
越看越觉得奇怪,正好身旁有一男子对着木牌上的画卷指指点点,陆鸣飞凑到一旁问道:“这位大哥,这木牌上所绘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那男子看了看陆鸣飞,随后大笑一声说道:“这位兄弟是头一次来凤安城吧,这永夜楼乃是一家拍卖场,牌子上的东西正是明日所要拍卖的物品。”
“拍卖场?”
陆鸣飞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面前的永夜楼一脸的不解。
因为宋依依的关系,陆鸣飞对拍卖行当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拍卖场绝非寻常生意可比,更不是一般人能够开设,宋依依曾提起过,整个大晋之中具有规模的拍卖场仅有方圆斋一家,而眼前永夜楼的规模看上去却绝不亚于当初的方圆斋,难道是方圆斋换了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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