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曹老大如果把刘磐队伍当成陶副主任一级的对手看待,对刘磐军队伍与予陶副主任级别的重视,盘算分析敌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的所有可能以及导致的后果,那么曹老大肯定不会中计。
但是很可惜,刘磐是一个从来不以智谋歼诈而闻名的统兵大将,黄忠也不过是一介有勇无谋的厮杀匹夫,可怜的庞统更是因为同窗好友诸葛亮的连累,被曹老大视为了一个虚名无实的酸儒庸才,类似于赵括马谡的纸上谈兵之辈(咦?怎么好象那里不对劲?),总之一句话,曹老大和他的谋士团都没在战术层面,把刘磐军当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看待,结果曹老大自然也就得付出杯具代价了。
这是一个注定让曹老大抱憾终生的悲剧,在营地防御力量极其薄弱的情况下,曹老大带着四分之三的主力队伍一前一后北上,为的就是将计就计反过来伏击敌人,然而在秋风萧瑟的夜晚野地里喂了许久的蚊子后,却始终不见叶县城门启,更不见叶县城头上燃起约定的火光,弄得曹老大是不断抬头去看月亮,通过月亮的位置判断时间是否已到三更,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曹老大再次怀疑自己在时间判断上的经验是否出了差错时,前面的张辽派人来向曹老大禀报情况和请示命令,说是张辽队伍在叶县城外,早就已经听到了城里的三更梆子敲响,却始终不见约定的点火信号,请示曹老大该如何料理?
“三更的梆子早就敲响了?”曹老大顿时大惊失色,但是更加让曹老大大惊失色的还在后面,就在这时候,后军忽然大吼大叫了起来,无数曹军将士大喊道:“主公,快看南面,我们的营地方向起火了!”
“什么?!”正席地而坐的曹老大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扭头往自军营地一看时,曹老大差点没有天旋地转的晕厥过去,曹军营地所在方向,果然已经出现了冲天火光,且明亮程度还在迅速增高,显然那个位置的烈火已然越烧越旺!
“中计了!我中调虎离山之计了!”疯狂吼叫间,曹老大几乎急得昏过去,火起的方向,可不仅有着曹军队伍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来的行军粮草,还有着曹老大和无数曹军将士的家眷老小,这些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在遭到了突然袭击的情况下,除了被敌人肆意屠杀之外,还能有什么下场?
“撤军!撤军!速速去救大营!”
大急之下,曹老大只能是下令主力立即回援大营,命令传达,同样心急如焚的曹军将士争先奔驰,向着来路狂奔而回,队伍顿时为之混乱,埋伏在叶县东门城外的张辽队伍也是一片大乱,上上下下都是争先恐后的奔回来路。而庞统在叶县城上听到叫喊与纷乱脚步之声,立即明白曹军士气已然崩溃,也马上向旁边的刘磐说道:“少将军,可以出击了,容统先向少将军道喜,此战我军已然必胜无疑。”
“士元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哈哈大笑着,刘磐命令擂响战鼓,叶县东西南三门吊桥同时落地,城门开启间,四千荆州军手打火把呐喊杀出,在刘磐的亲自率领下杀向敌人,曹老大虽然也果断下令张辽队伍负责殿后,然后曹军将士担心营中家眷与粮草安危,兵无战心,将无斗志,在战斗力明显高过荆州军一截的情况下仍然无心恋战,只是且战且退的向南撤退,根本拿不出时间和勇气奋力杀退敌人追兵,刘磐军则乘胜紧追不舍,逐渐实现庞统设计的前后夹击战术。
曹老大领着队伍好不容易冲回十几二十里外的自军营地时,曹军大营已经几乎化为了一片火海,几乎所有的帐篷与辎重车辆都已经被敌人点燃,宝贵的粮草辎重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惊慌失措的老弱妇孺在火海中哭喊奔走,两军将士在火光中浴血奋战,但是在有备而来的荆州军队伍面前,仓促迎战又顾虑众多的曹军队伍彻底处于下风,既挡不住荆州军的冲击,更无法阻拦荆州军杀人放火,直被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见此情景,急得眼睛都红了的曹老大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挥师加入战场,然而这么做已经晚了,曹军主力的回援,最多只能是赶走杀入营中的荆州队伍,尽可能的多保护一些家眷妇孺,却救不活已经被荆州军杀死烧死的老弱妇孺,更阻拦不了烈火继续吞噬宝贵的粮草辎重,无数家眷被杀的曹军将士失声痛哭,无数妻儿失踪的曹军将士喊声不住,呼兄唤弟,觅子寻妻,军心涣散,士气几乎当场崩溃。
如果换成了平时,曹老大肯定早就大吼一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毫不客气的下令斩杀这些动摇军心的哭喊士兵了,但是这一次不行了,因为曹老大十二名妻妾、九个儿子和四名如花似玉的女儿都在这血肉横飞的混乱战场上,曹老大再是怎么的铁石心肠,此刻也难免是心急如焚还有些六神无主了,还头一次在战场上走神分心,顾不得去指挥战斗,把注意力集中到寻找自己的家眷上。毕竟,血浓于水不是?
这时候,刘磐的后军也已经追杀到了曹军营地,开始与劫营得手的黄忠队伍前后夹击曹军队伍,正处于混乱惊惶中的曹军队伍被迫分头迎击,队伍顿时更是混乱,逐渐开始抵敌不住,好在此时曹老大已然开始冷静了下来,果断下令高举自己从张辽队伍中收回来的帅旗,并传令周边各军各队及所有落单将士立即向自己靠拢,组织队伍实施反击。
曹军队伍的高素质在这一刻起到了最为关键的作用,尽管处于极度的混乱与恐慌之中,但随着命令逐渐传达后,曹军各队还是纷纷向着曹老大的帅旗所在迅速靠拢,曹老大的身边也很快聚集起了两三千军队,并在曹老大的亲自指挥下发起反击,并两次击退企图冲击曹老大帅旗的刘磐队伍,逐渐稳住了阵脚。
在此期间,奉命留守大营的曹宏与于禁也先后带伤来到了曹老大面前请罪,哭诉自军在措手不及间被敌人偷袭的经过,曹老大则板着脸说道:“与你们无关,此战是我轻敌所致,马上整理好你们的队伍,回身死战,为我们的亲人报仇!”曹洪与于禁含泪答应,立即依令行事,而从始至终,曹老大也始终没有问过一句自己亲人的下落。
随着越来越多的队伍聚集到了曹老大的身旁,曹军的反击也逐渐凌厉了起来,靠着匆忙组建的方圆阵掩护,重新整理成军的曹军队伍一支接一支重新投入战场,保持着严整队形冲击敌人大队,而荆州军队伍的士气虽然高昂,其中也不乏黄忠这样的顶级猛将,奈何整体战斗力远远不如曹军,不仅没办法冲散曹军匆忙组建的方阵,还反倒被列队杀出的曹军一队接一队的冲溃,无数的荆州士兵惨死在连眼睛都杀红的曹军将士手中,前期偷袭得手奠定起来的心理优势也逐渐被逆转,开始逐渐后力不济的现象。
如果战事继续这么下去,曹军击退刘磐军其实已经是大有希望,至不济军队的伤亡不会太过惨重。然而交战双方事前都没有想到过的是,偏偏就在这时候,东北方向忽然喊声震地,又有一支军队打着火把呐喊杀来,刘磐和曹老大也顿时一起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惊叫道:“是谁的队伍?是敌是友?!”
答案让曹老大和曹军将士彻底绝望,是袁谭军的队伍,是荆州军目前名誉上的盟友,也是曹老大的死对头。而更让曹老大气得吐血的是,率领这支袁谭军向曹军发起的,除了袁军大将王乐之外,竟然还有刘皇叔和张飞两个死对头…………
大概介绍一下袁谭军加入战场的前后经过吧,前面说过,曹军斥候在侦察东北方向动静时,有一个曹军斥候不幸受伤当了袁谭军的俘虏,极其不幸的是,这个曹军斥候偏偏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主,被俘后刚被押到袁谭前军大将王乐面前,马上就把曹军情况招了供,王乐得知曹军已然抵达叶县城下后顿时大惊,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能是赶紧派传令兵回去向率领中军的辛评禀报。
和王乐一样,听说老对头曹军已经抢先抵达叶县,后军已经快被徐州军追上的辛评也顿时大惊失色,几乎惨叫天亡我军,而刘皇叔和诸葛亮则是欣喜若狂,然后刘皇叔赶紧在诸葛亮的指点下到辛评面前进言,自告奋勇去前军开道,辅佐王乐冲破曹军追击与刘磐军取得联系,劝说刘磐军出兵接应袁军,辛评在慌乱中自然是一口答应,还分了一千兵给刘皇叔兄弟率领,结果刘皇叔到了王乐队伍中后,又建议王乐连夜进兵,杀曹军一个措手不及尽快赶到叶县,王乐担心自军被封堵在灃水以北过不了河,也就同意了刘皇叔的建议,顾不得军队疲惫连夜进军,最后就恰好赶上这个要命时候了。
其实刚开始袁谭军和刘皇叔也有些糊涂和提心吊胆,生怕是曹军正在欺负荆州军,自军赶到战场上必须面临苦战,不过在通过斥候探马发现是荆州军劫营得手后,王乐将军和刘备皇叔顿时就象打了鸡血一样的发疯了,一边派人和刘磐军队伍联系,一边嗷嗷叫着率军直接冲进战场,发挥浑水摸鱼的看家本领痛打曹老大这条落水狗,刘皇叔和张飞还冲在了最前面,势如破竹的杀进曹军营地,并闪电击溃了一支阻拦的曹军屯队。
王乐和刘皇叔麾下合计的四千袁军兵力不是很多,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加入战场,对曹刘两军的士气影响却是难以想象的巨大,得到了援军支持的刘磐军当然是胜利信心大增,士气一下子高昂到了极点,原本已经逐渐扭转劣势的曹军队伍则是如遭雷击,士气再一次滑落到了最低谷,已经逐渐稳定的阵脚也再度松乱,刘袁联军则乘机高歌猛进,迅速在曹军方阵中冲出了一个缺口,士气彻底崩溃的曹军队伍四下奔走,死者降者无数。
混战中,张飞黄忠两员猛将身先士卒,有如下山猛虎,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当者无不披靡,试图阻拦的曹军将士死伤惨重,被黄张队伍冲得是七零八落,尸横满地,刘皇叔、王乐和刘磐的队伍也乘机落井下石,在混乱战场上来回冲杀,拼命砍杀落单凌乱的曹军将士,未及逃出战场的曹军妇孺更是死伤惨重,惨死在乱军丛中不可计数,曹军兵败如山倒,逃亡者多如牛毛,曹军将领也再也约束不住。
见大势已去,又担心袁军背后还有援军,曹老大摇头叹息了一声天亡我军,然后也只能立即下令放弃营地与家眷妇孺,率领身边队伍向西北突围,并派出卫士在乱军中四处传令,命令众军众将尽可能的向北突围,摆脱追杀后到叶县西北的犨县废墟会合,被安排传令的卫士各自下跪行礼,含泪领命而去,曹老大本人则在典韦、张辽和曹洪等将的保护下,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向西北方向夺路狂奔。
这是一段充满了鲜血与泪水的逃亡,在妻儿老小不知下落的情况下,也在无数将士家眷的哭喊求救声中,曹军将士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奋力杀向西北,丢下了熊熊燃烧的营地与所有的辎重粮草,也丢下了所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哭泣着向外突围,而荆州军和袁谭军还紧追不舍,说什么都不肯错过生擒活捉或者砍下曹老大昂贵人头这个难得机会,幸得曹老大身边还有一些猛将奋力开路殿后,曹老大这才十分侥幸的冲出了重围,逃进西北面的山林复杂地带,赢得了更多的逃命机会。
曹老大和他身边的精兵倒是突围了,可是未及突围的落单曹军与曹军家眷就倒足大霉了,其中袁谭军本就与曹军队伍血仇极深,常年扮匪行劫的刘磐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得此良机当然是怎么都要发泄过痛快,一边拼命残杀未及逃走的曹军将士及家眷,一边拼命趁火打劫,抢掠一切能够抢到手中的财物,曹老大这些年来挖坟掘墓弄来奇珍异宝也几乎都白白便宜了刘袁联军,更有甚者,还在抓到了曹军女眷后就拖到无人处施以强暴,战场上哭喊声与求救声不绝耳,不少刘袁士兵还为了争夺财宝大打出手。
混乱中,未及逃走的曹军谋士荀攸被几名袁军士兵活活勒死,死后还被扒光了身上的值钱衣物,曹老大最疼爱的儿子曹冲被乱军生生踩成肉酱,曹老大的第七房夫人、大将军何进的儿媳尹氏,连同何进的外孙何晏,被一队乱兵包围在氵无水河畔,为了不被污辱,尹氏与何晏母子只能是一起投水而死,其余死在乱军中的曹军家眷文臣,根本无可计数。
曹老大的队伍逃过灃水时,天色已然大亮,环顾周围将士虽然还剩一千多人,但曹老大还是不敢怠慢,赶紧又领着队伍北上逃往在战乱中废弃的犨城废墟,而此刻辛评率领的袁军中军也已经赶到了灃水河畔开始渡河,收到消息的曹老大更是不敢怠慢,催促军队只是急行北上,不敢停留下来等待后军。不过还好,因为徐州追兵已经和袁军殿后队伍赶上了的缘故,辛评也没敢挥军追击,只是命令军队迅速渡河,到叶县城下与荆州军会师一股,曹老大这才没有再遭追杀。
一千多残兵败将好不容易逃到犨城废墟,时间已是正午,粮草辎重早已丢得精光的曹老大被迫无奈,只能下令张辽率军搜寻附近村庄,尽劫粮食补给,张辽队伍出发后,南面又有数百士兵赶来,原来是于禁在乱军中救得了荀彧和郭嘉等谋士,护送来此与曹老大会合,曹老大也为之大喜,大笑道:“能将文若、奉孝等诸公救回,胜过救回十万大军,吾军东山再起有望矣。”
众人苦笑,不敢附和曹老大的大笑,这时,远处又奔来数人,曹老大定睛细看时,却见其中竟有自己的长子曹昂与次子曹丕,曹老大顿时更是大喜,忙冲上前去抱住两个儿子,开口就问道:“你们的母亲与兄弟姐妹呢?”
“父亲恕罪,孩儿与母亲她们失散了。”曹昂和曹丕一起嚎啕大哭,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原来昨夜黄忠率军劫营,没有栅栏保护的曹军后军营地首当其冲,被荆州军首先杀入,曹老大的正妻丁夫人与曹昂赶紧领着家人逃往有曹洪队伍保护中军,孰料斜刺里冲出一军,冲散了曹昂的队伍,曹老大的第三子曹彰也被荆州兵所杀,只有曹昂和曹丕兄弟没有失散,幸运逃进曹洪队伍,然后曹昂和曹丕就做没有见过其他家人。
哭诉完了经过,曹昂跪在曹老大面前磕头出血,说自己没有尽到兄长之力,没能保护好众位母亲与兄弟姐妹,请求曹老大把自己处斩问罪,曹老大则是虎目流泪,哽咽道:“这不怪你,是为父轻敌,是为父中了敌人诡计,这才害了你们,也害了你们的娘亲与兄弟姐妹。”
言罢,曹老大也是放声大哭,捶胸顿足的哭得死去活来,“夫人们,孩子们,女儿们,是我对不起你们啊,是我害了你们啊。”众人苦劝不住,也只能是陪着曹老大一起痛哭失声。
好不容易等到曹老大哭够了,荀彧这才怯生生的说道:“主公,犨城距离叶县不是很远,敌人随时可能追来,主公还请节哀顺变,尽快率军北上,不要给敌人追上我军的机会。”
“是啊。”于禁也附和道:“末将在突围时曾经抓到了一名袁军俘虏,审问中得知,袁谭军这次是分三队撤退,前中两军都已抵达了叶县,后军则与徐州陶贼的队伍交上了手,所以陶贼也随时可能追来,到时候陶贼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一定全力追击我军。”
曹老大含泪点头,也知道以陶副主任的心肠狠毒和深谋远虑,一定不会给自己逃往司隶和关中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抹了一把眼泪后,曹老大正要下令撤退,却又忽然心中一动,忙喝道:“谁敢冒险南下,去和陶应歼贼联系?”
“和陶贼联系?”众人惊讶的面面相觑,然后荀彧疑惑问道:“主公,去和陶贼联系做什么?如果主公想求和,恐怕不可能了,我军狼狈至此,陶贼恐怕不会再给我们复起机会了啊?”
“不,不是求和。”曹老大痛苦摇头,道:“我想请他搜寻我的家眷,搜寻你们的家眷,请他尽可能的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荀彧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应该有可能,陶贼并非滥杀之人,且极好仁义虚名,或许会答应主公的请求,让我们的家眷落到陶贼手里充当人质,远好过落到袁谭队伍或者荆州队伍手里。”
“不过。”荀彧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陶贼的军队从许昌一路追来,前军兵力必然不是很多,难以分不出太多兵力搜寻主公和我们的家眷,所以就算陶贼答应,恐怕也保不住我们的许多家眷。”
“尽力而为吧。”曹老大颓然低头,又苦笑着说道:“安排一个不怕死的使者南下吧,让使者告诉陶贼,我知道他对我的女儿早就是垂涎三尺了,这次他如果能找到我的四名女儿……,随他看着办吧。反正我这个倒霉岳丈是当定了,清儿她们落到了陶贼手里,也远好过落到我的其他敌人手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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