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进屋的时候,杜大元再度将盛着宝石的小箱子拷在了手腕上,看起来非常谨慎,进屋都没有摘下。
回到家里,李杜给几个人倒上准备好的果汁和咖啡,然后拿出了从佩奇带回来的粉彩。
看到这些瓷器,三人顾不上喝饮料,先各自拿了一个在手里翻看了起来。
汉斯期盼的等待他们给出结论,李杜则不在意,他知道这些东西是假的。
果然,三人品鉴后凑到一起低声讨论了一会,马成抬起头说道:“小李,你可能要失望了。”
汉斯失声道:“怎么了,这些瓷器有问题吗?”
马成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这样,我给你们两个先讲一讲粉彩这东西吧。”
李杜点头道:“愿闻其详。”
马成说道:“粉彩初创于清代康熙晚期景德镇御窑厂,盛行于清宫内廷,所以就有了‘清宫秘藏’的说法。”
“真正的粉彩是使用了五彩原料,掺入部分玻璃白,利用其乳浊作用,使得色彩呈现柔和淡雅的感觉。”
说着,他举起一个盘子给两人看:“你们瞧这里,这个白釉瓷盘上图案有矾红、湖绿、赭石等色,颜色有没有稍微浓艳了点?”
汉斯迟疑的问道:“有吗?”
马成又笑道:“好,继续说,粉彩的颜色柔和淡雅,可是它的纹饰图案往往粗犷,材料研磨粗糙,瓷器表面有剥彩现象。”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瓷器烤制之初,要在低温炉火中烘彩,这样彩料与釉面熔融后结合不紧密所致,而这正是康熙粉彩的特色。”
“可是你们看这些瓷器,哪有剥彩现象?烤制的很好嘛,彩料与釉面结合的很紧密很漂亮嘛,只是漂亮的过分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拿康熙粉彩来解说的原因吗?实际上后期还有雍正粉彩,风格和我说的毫无相关。”
汉斯摇头,李杜点头:“盘子下面有康熙年制的字样。”
马成笑道:“对,这盘子上的字说明了它的年代,但是恰巧从这点,也能看出它的仿造品身份,这里有它的破绽。”
清代是中国制瓷史上的集大成时期,其制瓷水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受等级森严的封建统治制度和制瓷历史传统影响,清代的官窑瓷器和民窑瓷器的款识在题写上是有一定惯例的。
其中康熙朝历时61年,款识最多,可是其官窑款多为“大清康熙年制”六字两行或三行青花楷书款,晚期才有少量篆书款。
另外前期常见干支纪年款,如康熙辛亥中和堂制等。
马成将这些古玩知识诉说了一遍,等到李杜和汉斯点头表示明白的时候,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看,这个盘子上写的是什么?‘康熙年制’,这种写法可是相当不规矩的,要写也得写康熙御制这四个字。”
“即使有一处官窑敢这么写,那么再看,你们看这四个字,它是什么体?青花楷书!从这能看出来,这些瓷器是康熙前期烧制而成。”
“但是,看它的笔迹,康熙王朝前期的字体宽大厚重,笔划粗重挺拔、顿捺明显。但这里呢?这四个字清秀飘逸,跟真实历史不大符合啊。”
“如果继续细看,那问题更多了,熙字四点用的是直点或顺点,这里呢?逆点!这可不行,清朝盛行文字狱,这么做会被人认为大逆不道,要吃牢饭的!”
“还有再看这个‘年’字,真品之中,这个字的三横前二横较短,第三横较长,且紧紧上靠,一竖较长。可是盘子上呢?三横和二横隔着太远了!”
杜大元将电脑推给他们看,电脑上是一个拍卖会的网页,上面出现了几个华人的合影,其中就有他们三个人。
李杜愕然道:“这是什么?”
丁啸风探头一看,笑道:“老杜,你弄错了,这是我们前几个月在洛杉矶春拍上的新闻照,你给他们看这个干嘛?”
杜大元迅速切换了一下页面,苦笑道:“刚才菲尼克斯这边要我们的宣传照,我从网上随便找了一个发过去,结果忘记切换回来。”
新出现的页面是一个PPT,上面有很多康熙年间瓷器的照片,其中有落款字迹的特写。
杜大元说道:“你们可以比对这些落款,再来看看这几件瓷器上的落款,应该能看出一些问题。”
汉斯看不懂,他看向李杜,李杜苦笑道:“他们说得对,这些东西是假的……”
他的话音刚落下,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靠着门最近的丁啸风前去开门,他一打开门,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他推向墙壁,厉声喊道:“警察,别动!”
丁啸风的面色陡然变得惨白,双腿一软顺着墙差点滑倒在地。
与此同时,马成和杜大元也面色一变,纷纷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杜大元手里的小箱子一扫,咖啡杯被扫倒在桌上,一阵鸡飞狗跳!
几个警察走了进来,然后抓着丁啸风的女警察愣了:“呃,你是谁?哦,抱歉,我抓错人了。”
李杜惊怒交加,吼道:“罗裙,你干嘛?”
动手的女警察自然是罗裙,也只有她才会这么小孩脾气、这么爱胡乱开玩笑。
被李杜喝问,她的俏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说道:“抱歉抱歉,我以为是你开门,想跟你开个玩笑,这几位是?”
李杜赶紧上去扶起状态狼狈丁啸风,连声道歉:“对不起丁老师,实在抱歉,这是我的房东,她也是咱们同胞,做事没轻没重,实在抱歉!”
丁啸风飞快摆手道:“没事没事没事,我我我就是被她吓了一跳。”
马成和杜大元从两旁扶住丁啸风,说道:“不要紧小李,丁老师胆子小,估计被吓到了。”
罗裙能听懂普通话,于是再度道歉,其他警察受累,跟着她一起道歉。
有警察同事在,李杜不好给她甩脸子让她下不来台,于是就低声问道:“你这是干嘛?怎么样这个点回来?”
罗裙同样小声说道:“回来吃午饭,我们恰好在这周围查个案子,我就想请他们回来吃饭,谁知道你们这么多人在家。”
说到后面,她顿了顿:“你这些朋友,好像不大对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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