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把那块上好的缅甸老坑黑料买下来,不少围观看热闹的人都纷纷凑了过来,腰子和孙小磊略微有点警惧地看看四周,我则把书包往给了那个中年妇女,店家一一拆开,跟脚底下的验钞机上走了几圈,末了一点头,把石头递到我手中。
我托在手心掂了掂,“给解一下吧?”
中年妇女说了声行,回头对着后面紧挨着的店铺喊道:“老周,解石喽!”
她这一嗓子,又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不但来了很多外地的翡翠商。甚至连周围几家卖翡牵毛料的商家也都挑着脖子看着这边。不多时。后面店里走出一个身高马大的大汉,看来就是她说的老周了,老周手里搬着一台中型切割机,网走出一步,见了我面前的石料后,他微微一愣,折身推了回去,把切割机放回原处,只拿了个小型的手握切割器。
杀鸡焉用牛刀?单手切割器足够解开不足六斤大小的毛料了。
老周把石料拿到地上,询问我:“从哪儿开窗口?”
我和腰子仁人蹲过去,随手一指选定了位置:“就这里吧,麻烦擦的慢点,细点。
“好,你们退后一点。”老周挽了挽袖口,把石头固定住,一弯腰,打开了切割器的齿轮,吱啦吱啦,轮子慢慢接近黑色石料,随着一声刺耳的尖鸣,黑料最外端的一个长角被磨出了一道痕迹,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翡翠不比鸡血石,它的料子硬度极大,除非是用柜式切割机,否则单以人力按压,是绝不会像切豆腐那样一刀见底的,吱啦吱啦,长角渐渐缩短,不久,少掉了将近两毫米的厚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毛料的切割面上,腰子和孙小磊满脸紧张。眼睛直勾勾的。
但遗憾的是,等老周拿这个矿泉水瓶往切面上浇了点水后,也没见有翠色出现。见得如此,众人出惋惜的呼声。我皱皱眉,对老周道:“继续吧,麻烦了。”这才刚刚开始,是骡子是马还不一定呢。
吱啦吱啦,吱啦吱啦,切割器再次转动。
几分钟后,分别又有几块一毫米、两毫米、三毫米的毛料被切掉了。转眼间,黑料已是只剩下了三分之二的大小”不过,里面已然无色无水,甚至从纹路延伸的状况看。也完全没有出绿的迹象。
腰子攥紧拳头,看看我:“还没有?”
“别着急。”旁边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子笑道:“人都说翡翠赌石是十赌九输,不过这种黑料可是大名鼎鼎了,一般来说,有过一半以上的机会肯定能出翠,嗯。虽然毛料小了一点,但也应该差不了多少。不是还有那么多没切呢吗?”
我着行望过来的老周,一点头:“麻烦了。”
老周会意,熟练地抄起切割器。继续工作。
一厘米……
三厘米”,
五厘米,
石料越来越到最后只剩不到一半的个头儿了,我心里一沉,知道开出翡翠的机会不大了,就也不让老周白费劲了,直接一刀两断地解开,果然,一个深刀切到底后,石头里全是杂质,擦垮了!
众人嘴里蹦出不同的惋惜声。
腰子愣巴巴地看看我:“这什么意思?”
我苦苦一笑:“擦垮了,也就是没戏了,白瞎了,傻眼了。”
“你是说”孙小磊怔住:“十万块钱就这么没了?打水漂了?”
“呃,可以这么说。”我心里也很是郁闷,明明很符合前世记忆中那块石头的条件,谁想还是垮了。看来自打从石家大院顺利收购高档金鱼以后,我的运气又坏到了一定地步,人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可我呢?现在两边都失意了!
离开了这个买毛料的摊铺,我们几人在众人同情的视线下往里走去。
路上,孙小磊还不停惊叹道:“一眨眼的工夫十万块就没了?这也太快了吧?”
腰子砸砸嘴:“这就是赌石?靠,那打死我我也不赌了!有多少钱也不够烧的啊?”
“我这算什么?”我一耸肩膀。“才十万而已,还有比我更惨的呢。喏,你俩看那边。”我一扫眼,指了指左手边围着的一小撮人,那边。不少人站在一个四分五裂的大块毛料前面,一声声惊呼传了过来。
“完了,又垮了一个!”
“才网明明有戏的,谁想后面变颜色了。”
“唉,一百多万啊,没了。”
腰子一听,惊得跟什么似的:“我去!不会吧?一百多万扔没了?”
孙小磊愕然道:“这哪是赌石啊?我看是赌命!”我笑了笑:“这话倒也没错。有的人因为一块石头倾家荡产,跳楼的跳楼。跳河的跳河,也有的人因为选对了料子而一夜暴富,这种事情几乎天天都有上演,嗯,走吧,再帮我找找有没有类似方才那种黑料子。”
孙小小磊道:“你还赌?我看算了吧?”且”我干嘛来的。就是为了赌石输了块。哪能凤世公算了?。
腰子提醒道:“那你悠着点啊。别赌红眼了。”
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我们仁把姐告玉城内的散摊儿全部逛了一遍。不过除了最开始的那家以外。别人那里都没再瞅见黑色的毛料。接着。我们又从最里面开始,一个个的往开在两侧的店铺里进,摊儿上的毛料往往摆在明面上,一看就知道,但店铺里就不一样了,有些贵重的料子兴许会搁在暗处,所以光看是不行的,每家店里我还要问上一遍。看有没有黑料的存在。
“麻烦问下,有那种油黑的料子吗?没有啊?那打扰了。”
“您好,请问有老坑黑料吗?没有?哦,谢谢了啊。”
前面几家没有什么收获,到第十家的时候,店主倒是给我从后面搬出了一块黑料,只不过个头儿太大。足有几十公斤了,然而,这却不是我要找的那块,虽然有点眼换,可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管这块黑料外皮表现多好,我也绝对不会买的,我能依仗的只有重生的记忆。除了这咋”我什么也不相信。
等问到第十八家的店主时,一块约莫三四斤的黑色原石被店主拿了出来。
我定神一看,心头再跳,重量。色泽,坑种,全部符合条件,怎么卖?。
店主想了一会儿,“本来是卖三万五的,嗯,你给三万得了。”
这个价个虽然也不低,但至少比之前那个十万的石头靠谱了许多,我暗暗一点头,试着砍了砍价儿。见店主死活不让,我便没说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三万块钱搁到了柜台上,并让对方解石。
店主口勺来一个小工,拿着石头跟我们走到外面的小空地上。
我简单交代了几句下刀的位置。就和腰子孙小磊退到一旁,紧张地看着那边。
许是年年月月都要切无数的毛料。小工和店主的表情已经有点麻木了。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很机械化地打开开关,慢吞吞地对着黑料一刀刀地落了下去,每切完大约一厘米的厚度小工都会看我一眼,见我点头说继续,他才会接着下刀。
吱啦吱啦,吱啦吱啦。切割的过程中,腰子和孙小磊也不知刚才从哪听到了一句,照猫画虎地学着喊道:“绿!绿!绿!出绿!出绿!”
当暴后一刀见底,腰子和孙小磊齐声低骂了一句:“日!”
又垮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脸色不太好看,心说自己今天真的背到家了,这种缅甸最早的几处老坑产的黑料,居然连续两块都擦了空,甚至连一点绿渣都没看见,不过赌石就是赌石,不管表现如何如何好。不到切开的那一刻,谁也无法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牵,在这个行当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店主瞅瞅我:“试试别的料?”
我一摇头,顿了顿,问道:“这种黑料,您这儿还有吗?”
“没了,就这一块,这还是头几天网从一朋友手里收来的呢,料子跟他家存了好多年了。”店主吩咐小工把门口的碎渣清扫一下。
我道:“那其他店呢?您知道哪有吗?最好是四五六斤左右的小黑料。”
店主一琢磨,你去眺7看看吧,老曹那边我记得存了一块小小的。”
“行,多谢了您。”
出了店门,腰子试探着看看我:“镜子,没事儿吧?”
我无奈摇摇头:“不碍得,十几万而已,比起赔了百万的那位,我算幸运多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孙小小磊道:“你包里也没钱了,咱们回宾馆?晚上四处逛逛?。
我道:“别啊,正事儿还没办完呢,再赌几把,走,瞧瞧。
今儿个的姐告玉城似乎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从我们进来的那一复起,貌似里面还没出现擦涨了的石头,别说擦涨了,好像连擦出翠色的石料都没见到,不少人在一旁嘀嘀咕咕,迷信一点的人更是不敢参与进来了,站在一旁直说今天晦气,不适合赌石。
一时间,市场内倒显得有点冷清,但凡一有解石的地方,大家就呼啦一声围过去。
顶着这种古怪的气氛,我们寻见了挂着田刃数字的店铺,远远一看。店前门有大约十五六个人聚在一起。切割器的声响不时飘出来,看样子是又有人解石了。我没有急着进那家店,而是踮着脚尖往人群皂看了看。
好家伙。
正中央的切割器下面,是一块很大的毛料,粗略一审,外皮表现还不错,加上这百斤往上的块头,想来其价值不会低于两百万,甚至将近三百万都有可能。我随口跟腰子他俩一说,孙小磊和他立刻惊为天人。死活拉着我往里挤了挤,硬生生开出一道路,来到了最内圈。
此时,切割器已然落了刀,将石料切掉了一大块。
“绿!绿!绿!”
可惜的是,切割面空空荡荡,根本没有翡翠的颜色。
“呼!再来!”蓦地,一个熟悉的日溶入我的耳畔。我愣了愣,转头看向读个石料的丰人。兜叶个取只眼睛。我表情一愕,那站在人群最前端,面色很不好看的中年人,正是蒋妍的父亲蒋叔叔!
腰子道:“镜子。咋了?”
我一指那头:“那是妍妍她爸。在新街口那边开了家翡翠店的。他也来赌石了?”孙小磊咦了一声:“这大块的石料是他买的?那走啊,打个招呼去?”
“得了吧你。”我赶紧拉住他,下巴努努前面:“你没看蒋叔叔情绪不好啊?再等等,等解完石再说。”我注意到,蒋叔叔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旁边还有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应该也是干翡翠生意的。
吱啦吱啦。
随着石头的重量越来越蒋叔叔的脸色也愈加地差劲。
直到将石头夫卸八块了以后,议论声渐起:“完喽!”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邪门?从中午到现在还没见过绿呢!”
看着满地的废料,蒋叔叔沉着脸重重一叹气,他旁边的眼睛男子也砸了砸嘴,转头安慰了两句,蒋叔叔却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见状,我和腰子孙小磊走了过去:“蒋叔叔,您也来了?”
蒋叔叔一怔,看向我们:“顾靖?你怎么在这儿?这俩小伙子是?”
我介绍道:“这是刘耀,这是孙小磊,也都是妍妍同学,这不,学校放了四天假,我们就来云南转悠一圈。
”见蒋叔叔没有什么鄙视的表情,我稍稍放了些心,知道蒋妍和席蔓莎应该没把我的丑事告诉给他。
腰子和孙小小磊跟他打了招呼,蒋叔叔也把旁边的眼镜男子介绍了一下。那人姓方,也是跟新街口开店的。
客道了一会儿,我突然道:“您生意怎么样?”
蒋叔叔无语地一摇头:“别提了。现在翡翠价格又涨起来了,开了窗口的明料更是贵得离谱,成本高啊,再这么下去,生意根本没法做了。没办法,我就跟老方商量了商量。决定来瑞丽碰碰运气,买点毛料赌一赌。”
老方也叹气道:“我花了五十万赌了一块,垮了,老蒋更是赌了两块,得花了近五百万了吧?也都垮了。”
“五百万!?”腰子和孙小磊倒吸了一口冷气。
蒋叔叔一摊手,道:“要不是店里越来越困难,我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买点明料多踏实?现在可好。唉。”
我注意到,蒋叔叔脖子上那块常年佩戴的玻璃种翡翠不见了踪影,别是卖了吧?
我也不好意思多问,就道:“我今儿也手背,开了两块老坑黑料,结果也垮了。”
“你也来赌石了?”蒋叔叔和方叔叔微愣。
我点点头,“对了。我听说这家店有块黑料,想看看,您二位?”
蒋叔叔没什么精神头道:“一起吧,我俩暂时也不打算买了。”
于是乎,我们五人一转身,走进了旁边这家翡翠毛料店。店里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男的,大的八成是店主。小的应该是雇工,店内没有展台和柜台,很简陋,满地都是或大或小的毛料原石,密密麻麻地堆着。
我目光略略扫了一圈,几秒种后。视线落在了最角落的一处。眉毛轻轻一跳,那块很显眼的石头正泛着油黑油黑的光泽,体积不大,也就四五斤左右的样子,我忙走进了一些,弯腰捡起来,不过看了片宏,我扬着喜色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原因无它,这毛料被人切过,应该是一介。大块黑料切剩下的边自料,单这一点,黑料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出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既然这块石头附和我前世的记忆,那怎么也得买来看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多少钱?”我问。
店主不太在意地看我一眼,转过头。自顾抽着烟:“两万。”
我眉头蹙了蹙:“边角料还值两万?”
店主皱眉道:“边角料就不是料了?这种老坑的都贵。”
我道:“便宜点吧。”
那黄脸店主不满地瞥了我一眼:“不要就给我放那儿。”他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从我一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蒋叔叔脸一板:“你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黄脸店主看看我们,“就两万,一分也便宜不了。”说罢,侧头对着墙壁抽起烟。
孙小磊拽拽我:“镜子,走吧。别处看看。”
老方也道:“是啊,那看上这料子被人切过了,不太可能出翠,而且价钱太黑,根本不划算。”
腰子一哦,看向我:“那就别买了。”
料子不好我当然知道,换做平时。我也肯定不会看上它。
可是万一,,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反复拿手纸蹭了蹭黑料的表皮,旋即,也不管那店主是跟老婆吵架了还是儿子跳楼了。就道:“嗯,这块我要了,你拿切割器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