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模糊的历史如倔强的孩子,埋着头狂奔不息。普通的人们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浑然察觉不到正在飞速变化的世界局势。当岳鹏踏上德国土地时,希特勒也终于熬到兴登堡去世独揽大权。帝国元首隆重接待来自东方的贵客,还出动党卫军任由客人检阅观察。虽然没有任何结盟讲话,但这种明显的政治信号,让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害怕角落里伸出一支隐藏十年的手枪的斯大林疯狂暴走。弥漫在苏联上空的血腥味一天比一天浓重,数以十万计的人们未经任何审判便被冠上各种罪名送入冰冷的集中营。
在地中海,西班牙的政治角斗正在向内战过渡,墨索里尼磨刀霍霍想用埃塞俄比亚找回大罗马帝国的雄风。在印度洋,国大党、国家民主党、印度gc党和穆斯林联盟互相交火,血洒恒河。在南中国海,大东亚共荣的幌子被重新秘密竖起,永田铁山剑指荷属东印度,土肥原贤二布子菲律宾,相得益彰的两人正努力为日本撞开最后一扇窗户,南海风云一触即发。
遥远的通古斯河畔,有一片两千多平方公里的神秘森林,这里的所有树木都成了焦炭,呈放射状向四周散开歪倒。地面上寸草不生,泥土黑糊糊的,连石头上都有火烧的痕迹。未知造就神秘,神秘延伸出无数传说和精灵鬼怪。但就在这片俄国人说的诅咒之地,却有一支联合科考队正在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来自全国13所大学,龙盟和相关地质生物专家们组成的科考队完成两个月研究后,学生们开始将辛苦采集的标本和勘测数据用油布包裹严实塞入行囊扛上驮马。虽然中苏友好条约后整个伊尔库茨克州都被划归中国领土,但东西伯利亚无人区内野兽众多,泥潭沼泽不计其数。稍有不慎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营地西北角上,就有派来保护科考队而设立的临时警戒哨。哨卡内,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小士兵很不解为何科考队要把满包的泥土烂树叶带回去,问老兵:“蒋大哥,他们这是干啥呢?我怎么看着像搜刮地皮的。”
“你懂个屁。”老兵呼出口白雾,笑呵呵的扫两眼四周的新兵蛋子,摆起老资格:“要回去了,哥就不瞒你们,今天就给你们讲讲什么叫科学。”新兵们呼啦一下竖起耳朵。老兵愈发得意,双目半眯一副神叨叨的表情:“话说五百年前。”
“打住!上回马教授说,他们是来研究二十几年前一次事故的,到你这怎么就五百年了?”
“哈哈。”
被人戳穿老兵也不恼,瞪一眼笑骂道:“你懂个屁!万事有因才有果。”
“得得得。算我没说,你继续五百年前吧。”
“这就对嘛。”老兵瞅瞅快烧完的烟头,不舍的狠狠吸两口直到手指发烫才扔掉,抹抹嘴巴继续说道:“话说当年,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发生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可不得了当天晚上,漫天霞光千里赤地,连几千里外的房子都被震塌不少。火海之中有人看到。一条火龙腾空而起向东飞去自打那以后,我们中国崛起便势不可挡。”
自从《中苏和平条约》将包括通古斯地区在内的整个伊尔库茨克州划归中国后,国内每年都会有很多科考队来这里研究调查,专门研究通古斯爆炸的研究小队更是来过不下十次。由于地处荒僻。数百里内荒无人烟,为保护科考队国民警卫队都会派专门保护。老兵恰好保护过几次,所以神秘的通古斯爆炸在他嘴里就成火龙出海中国腾空,却浑然忘记四周几百里内荒无人烟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人能亲眼看到当时情形的这个大漏洞。
“蒋大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哦?这天下哪来的快看。前面有东西!”哨卡内响起一声惊呼,士兵们扭头看去,只见在灰黑的焦木边缘,有一个灰影蹒跚缓慢地挪动着。“你们几个和我去看看。二队!保护考察队,小心开枪别惊了骡马。”
刚才还满嘴跑火车的老兵陡然变成身经百战的精锐,箭步跃出隐蔽所,手势一摇下令散开成半包围状,向目标一点点靠近。无怪士兵谨慎,西伯利亚的这片无人原始森林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几年前就出现过金矿厂被狼群袭击死伤数十人的事情,至于灰熊猛虎伤人事件更是屡见不鲜。要知道身后那些大学生和教授可都是国家的宝贝,大家可不敢
有一丝放松。
子弹上膛,枪托抵住肩膀,目光从准星穿过瞄准那团缓慢挪动的黑影,但等士老兵靠近后才发现,灰影居然是一个胡须拉渣的五十岁左右男子。
男子穿着厚厚的棉衣,神色疲倦脸色发黑,似乎经过一段极长的跋涉已经油尽灯枯。更让士兵惊讶的是,他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七八岁摸样的小女孩,只是这个女孩好像受了重伤,小脸苍白嘴唇发紫,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垂荡而下,一只沾满污泥的布娃娃随着小手不断晃荡。
也不是为何,男子见到士兵居然顿时虎目充血泪花闪烁,但或许是太疲倦,只丢下一句“救救孩子”便晕倒在地。
士兵们面面向觎,望着倒地的男子不知所措,难道是“东逃者”?
这几年从苏联偷渡到国内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夏秋两季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因为这些人大都是被流放到哈萨克和中西伯利亚地区的苏联富农和政治犯,所以又被人称为“东逃者”。不过东逃者想偷渡应该走哈萨克和中亚啊,怎么走这片无人区呢?要知道从乌拉尔山脉到这里足足几千公里,铁路沿线重兵保护根本走不通,除非是走靠近北极圈的冻土带,但这条路遍布沼泽泥潭,野兽众多且天气无常,有时候夏季夜晚都会出现极低温度,所以连最精锐的士兵都不敢轻易涉险。
加之重要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被中苏分割,名义上属于苏联国土的东西伯利亚冻土区其实已经被中国政府以及控制霍尔茨克海和勘察加半岛的日本掌握。就算能九死一生熬过来,最后不是被击毙就是逮捕坐牢,所以怎么会有东逃者出现在这里呢?
“他刚才说什么?”老兵抬起头想问问有没有人听清楚,但旋即就放弃了,招手呼唤:“算了,先救人!去,把医生找来。担架,担架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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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缓缓降落在伊尔库茨克机场,还没等装甲车开近,杨秋已经面色激动飞步跳下,见到先一步赶来的宋子清一把揪住追问情况:“情况如何?身份确定了吗?”宋子清看看他,慢慢垂下头,神色黯淡眼角晶莹:“的确是他!人已经醒了,不过精神不怎么好。出来时三个人,结果路上遇到沼泽,车子和装备全部陷进去。他、老婆没救出来,孩子虽然逃过一命,但肺部进水,又一直赶路没办法治疗,遇上科考队时,已经太晚。”
车轮滚滚,车厢里却因为几句话后猛然寂静。无论是杨秋还是宋子清,或者是一同赶来的陈浩辉,都是见过青岛惨烈,欧战尸山血海的人物,但无论那一种悲壮和惨烈,却都没有刚才的几句话让他们悲痛伤心。一位为国家,为民族打入敌人内部,潜伏整整23年,将半生都奉献给国家的英雄,却在即将抵达家门口时失去至亲。
“这让我怎么面对他啊?是我送他去的,是我啊!”陈浩辉手捧着脸,止不住泪水长流。
宋子清垂着头,将薄薄的口述回家报告递给杨秋,纸片上竟是泪水打湿的痕迹。捏着那个人口述的回家经历,杨秋的手剧烈颤抖着,手背上青筋赫然。是啊!自己该怎样面对这个人呢?
车队飞速驶入被隔离的病房,等到推开特护病房的门后,任何人都找不到言词来形容看到的画面。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斜斜的靠在床头,头发枯白、脸颊凹陷、额头上满蜡黄色的深深皱纹。仿佛被掏空般无神的眼睛只有在杨秋走进来后才闪动两下。没有泪水,也没有哭声,更没有兴奋和拥抱,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右手斜举军礼,左手上却还紧紧捏一只破旧泛黄的布娃娃。
“总统,龙牙一号向您报道!我,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再次让陈浩辉哭得稀里哗啦,宋子清站在旁边怎么也点不着被泪水打湿的香烟,杨秋更是微微仰起头,只有这样才不让泪水留下。
“我想给自己放个假。”
“好,好!”
杨秋用力地点头,望着被捧在手心的布娃娃,已经找不到话语。他明白这个放假的意思,从此刻起,世上再也没有秦剑,更没有伊凡米尔,只有一段无法辨别真假的传说,一个不知何时才能解密的代号。
龙牙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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